卷一秦家有女初长成
主意既已定,秦玥不再拖延,婚房不大,然两人足以。
适才进屋后,她只顾吃喝,现在闲下,才开始细心打量这屋子,四目望去内里布置格外简单——放在普通人家该称不错,可放在堂堂一侯府,实在寒酸。
印入眼帘的首先是占地最大的床,床檐镂空雕饰,纹理材色,用料尚可。床上红被赤席,她手上的被子、枕头也尽皆大红,该是图个喜庆。目测按前世单位来说,这床约得一米八,目前看来是这屋里最好的摆设;
又一大印花白瓷瓶,立在屋内一角,秦玥凭生意小发财后,曾为布置卧室,亲逛过樊阳一家居市场,也算知道些其中门道,但瞧那瓷瓶大虽大,可成色一般、花色一般,注意点看甚至能发现些许细微裂痕,这就更为跌价了;
再一八仙桌配以四张圆凳,桌上砂壶瓷杯成套,旁是两立木柜及一梳妆台,皆贴有大红“喜”字符——自然却俗气。
眸子再扫过对门那面墙,墙有开窗,开的位置不错,因而采光较好,墙外即是灌丛花草、绿意森然,这点秦玥喜欢。再看丝绸滑布做帘——呵,以这屋里配置来说,该是不错以致奢侈了。
……思绪种种,其实快得只在电光一闪,目光触及的地方都见不到被席的影子,秦玥遂走进那两木柜,打开后很是空旷,但还是得到了她需要的东西——被子和席。
然观那席长,房间里剩余的空地不足搁放,秦玥遂扫过屋内,把桌子搬到一旁靠墙,四张圆凳放于桌下,这才空出足够之地,而地上块块大木板铺着——简易实用、并不多脏。
取席、取被,席垫地,被垫席,再来张盖的,耗时并不多久。可欧阳皓宇那时扔给她的东西还在她这,回望床上躲闪之人,秦玥本想直接把东西扔回,然瞧他一副瑟瑟、畏缩模样,配上他的绝色美颜,不知怎的,某人心念一动,忽来了兴趣——作弄作弄似也不错。
“嘎嘎嘎~嘿嘿嘿嘿~来来,美人~,到大爷我怀里来~。”
秦玥“狞笑”着,口微张,露出上下两排齐白贝齿,故意发出“嘎嘎”之音,抱着被子、枕头“步步逼近”,十根纤细手指没规律一阵乱动。
“你、你,走、走开!走开!忠、忠叔,忠叔!”
一副恶相果达到了预期效果,床上璧人见她越发的近便越发的恐,说话结巴,哭喊着要中年大叔,可紧唤不来,便紧靠床檐,身子继续努力挣扎往里缩——简直要成了个球,奈何身边已经没了他可甩做攻击的东西,他便用剩下的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秦玥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掩在被下的躯体止不住发抖得厉害。
……呃呃呃,这咋好像她成了恶霸采花,他成了黄花大姑娘?这角色,反过来了吧?!秦玥看着无语,料到欧阳会反应不好,但没成想会如此过激。把一孩子弄成这样,似乎不太好?她心里不由愧疚,于是不再玩了、回复原样。
被枕由是扔到一边,她坐上床橼,一手接着轻按上床上人一条腿——腿一弹,被里的人紧跟着忽不动了,异常静了下来。
“傻孩子,上床是要脱鞋的,乖,姐姐来给你脱。”
秦玥倒不觉什么——对于那突兀的寂静。她只是忽而一边柔缓、极尽温和之语,一边另手托上鞋底,稍使力将鞋脱了下来。跟着是另一只脚,同样的动作。
“乖,不要怕,”左右两只都脱去后,她似乎仍感觉被里人紧张、局促不安,便一手抚上未被被盖住的头,低低哝语、轻声安慰,
“没事的,姐姐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姐姐,是被派来照顾保护你的人。所以,不用害怕,乖,累了就睡会……”
这一安慰便不知有多久,直到秦玥说得越发倦了,困意侵扰的她再也坚持不住,又见欧阳皓宇似是不再那么怕了,也不再犹为抗拒,她才回到自己铺好的铺上,躺了下去,一闭眼便沉入梦乡犹快。
……然其实睡得香甜的秦玥并不知,她无意间躲过了生死大劫!却说她按上他腿的那一刹那,腿一弹,随即平静,那实是欧阳皓宇在警戒。
被遮掩下,她看不到他面上那一刻的冷峻,亦察觉不到他手心积势欲发之力。只待她一有异动,他会不管不顾令她当场毙命!
暴风雨前的宁静——却是她脱鞋之举和那些宽慰话语,让他察觉无甚危险。
手间遂才聚势散去,他忽决定继续观望——而观望更多,不过是怕人新婚夜暴毙而亡,令老皇帝生疑,给他招致麻烦罢了。
毕竟,神是何等尊贵高傲,又何须区区凡人谈照顾保护——而他,炎天星君,更是如此,他身心皆冰冷,他不需任何人扶住!
他的一切,由他自己开拓!于他而言,此世除神仙下凡,有谁堪与他同行、堪被他作为对手!
可这凡人女子,欧阳皓宇不再伪装扮傻,他盘膝坐于床,噬人眸色汇聚于地铺上秦玥。
她睡得倒不错,呵,可他恶心得恨不能剁了她那双爪子!每每忆起她用她那双无比肮脏之手几次三番相碰!他便不自觉颤栗恶心,却偏偏又因故不能制止!
可恶!欧阳皓宇思至深处,竟罔顾形象,大啐一口,由着意识操控自己下床,没有穿鞋,径直向地上人走去。
待到近处,他停下步子、蹲下身,手成掌摊开,表情既是狰狞又无比阴沉,负了他极端俊美的那张脸,渐缓渐下,他手无意识得一点点近了秦玥脖颈,大手眼看着就要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