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术精神上已经彻底崩溃了,他膝行到巴根台面前,抱住他的腿,放声痛哭。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王公,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益都啊!当年因为没有选上部长,我心里不服,我的玻璃厂是益都利润最大的企业,凭啥我就不能当选部长?!我发了几句牢骚,这个张景就跟我接触,一步一步套我的话,终于把我折进坑里了。
他们许给我金国的陕西路都转运使的高官,我不干,他们就要把我吃里扒外的丑事宣扬到全益都。我实在的老脸挂不住啊,我害怕益都百姓的唾沫把我淹死啊,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不得不和他们合作。
王公,我早就想死了。可是即便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家人,我的子孙在益都都抬不起头啊。今天,我是真的解脱了,如果老营念着我李术立下的一点微功,就放过我的家人,让他们离开益都,自生自灭吧。”
说罢,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头向前直冲向残破的院门。砰然一声,脑浆迸裂而死!太突然了,巴根台一把没有抓住,只扯下一片衣袖。巴根台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抓住奸细的喜悦,只有刀割一样的痛!
忽然,远处翻翻滚滚,人声嘈杂的涌过来更多的人群,一眼看不到末尾。为首的正是舒穆鲁迪烈,他的身后,是无数安全局特工,安定军士兵和手持武器的民兵。队伍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迪烈手持棍棒,大声喊道:“保护老营!把他们围起来!”
人群汹涌而来,淹没了巴根台的呼喊。迪烈带来的人迅速将孙河的人包围起来,大声呼喝:“放下家伙,快放下家伙!”
李术死后,孙河、刘真槐、陈四强、何璁等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早已魂不守舍。闹事的几千群众也自治理亏,成了金人的帮凶,悔不可及。大队手持武器的人围拢上来,哪个敢抵抗,纷纷抛下棍棒,束手就缚。
舒穆鲁迪烈大声喝令:“把这些红袄军的叛徒全部绑了!”
“慢!”院内一声大喊。
辛成、徐德兴、张林、史泼力、海春簇拥着杨妙真等从广播站冲了出来,杨妙真大喊一声,制止了过激的行动,她立在狰狞流血的暴民中,长裙飘飘,美若天仙。
她面向群众,高声说道:“刚刚接到我们设在淄河西岸南王镇情报站传来消息,金国中都经略使苗道润正率20万大军前来围剿我们。大军已到临淄,前锋已在打虎山扎营,离蛤蟆山不到50里了。我们还要这样自相残杀下去吗?等着金军来杀我们吗?”群众听到杨妙真的话,不知如何是好。
贾偊高声喊道:“全部放下武器!听四娘子说话!”
杨妙真站到一个高处,振臂高呼:“乡亲们,金军就要来了!来抢夺你们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益都家园,他们要霸占你们的田地和妻女,抢夺你们的财物,你们自己也将沦为奴隶。
他们会管你是哪个派别吗?他们会因为你是支持孙河或者是支持史泼力就饶过你们吗?不会!在他们看来,你们都是益都人,都是反叛,都是杀戮抢掠的对象!你们就这样内讧下去,等着别人来一个一个消灭你们吗!
我们都是一起开发建设益都的百姓,我们在一个大锅里吃过饭,风餐露宿,我们一起掘河开矿,春种秋收,同甘共苦。我们是邻居,很多都是儿女亲家,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强盗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我们只有放下纷争,团结起来,才能赶走强敌,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决不能再残杀自己人了。只有团结在老营周围,服从老营指挥,才有希望。大家服从不服从?!”
杨妙真英姿飒爽,大声疾呼,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撼。冷静下来的暴民终于为之折服,人群中有人高喊:“我们服从老营指挥,服从四娘子调遣!”
有的人喊:“我们错了,再也不内斗了。”那些野心勃勃的顽枭之徒见此时大势已去,也只得作罢。
杨妙真高喊:“好!既然如此,现在大家都听从抚国将军指挥,马上组织咱们益都的防御。”
她停了一下,看了孙河一眼,说道:“至于孙河、刘真槐、陈四强、何璁这几个奸徒,趁我们益都遭到大灾,犯上作乱,阴谋夺权,蛊惑民众,劫持老营,险些酿成血案,在我们益都历史上前所未闻!
他们罪大恶极,如不严惩,如何服众!现在把他们捆起来,押到广播站大院由徐德兴大哥严加看管,待打退敌人以后由大家公审!”那些跟着孙河他们作乱的人,一方面羞愧万分,一方面又有立功赎罪之心,几个大汉答应一声一拥而上把孙河等几个人捆绑起来。
成吉思汗十五年(1220年)秋九月 山东益都
杨妙真没有说谎话,苗道润大军确实是已到临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了。老营面临着极其艰难的局面,大灾之后,益都的财力物资损失大半,死亡失踪人口就有20多万,伤者无数。煤气、通讯、水利、交通网络全部瘫痪。人心惶惶,内部分裂。
虽然以杨妙真、巴根台为首的老营迅速平息了一场政变,但益都人内心的隔阂怎能马上弥补。强敌压境,而长期安定舒适的生活腐蚀了益都人的心,他们丧失了战斗的勇气。即使他们在短期内组织起了十万大军,但说到底这十万之众只是穿着军装拿着武器的百姓而已,早就被天灾强敌吓破了胆,怎么能和苗道润的精兵猛将作战。
巴根台再不能躲在幕后了,巨大的责任感使得他必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挽救益都,挽救他心中的梦想之城。益都群众即缺乏必要的抢险救灾知识,也没有基本的军事经验,他只有独断专行。
他和杨妙真迅速组织人力在广播站附近平整出一块方圆数里的空地,搭建一排排的帐篷,竖起益都战旗,成立了老营总指挥部。救灾和组建武装军队的事情同时展开,
不到2天时间,巴根台以从登州退伍的老退伤兵为基层军官,以5千安定军士兵为骨干,以抢救出来的武器甲胄武装青壮年,拼凑了一支8万人的益都军。分别由史泼力、徐德兴、张林和舒穆鲁迪烈统领,统一由杨妙真指挥。
激进党官员因为领袖被羁押,气势为之一妥,杨妙真安排他们主要负责抢险救灾,为军队提供后勤支援。强敌压境,这些孙派官员也都尽心尽力,几天时间就恢复了益都地区30%的工业能力,将通讯线路敷设到各个防区。他们加固了河堤围堰,从废墟中挖掘出大批物资用于民生和军事。老营不停的通过广播站发布命令,通报敌情,做出各项部署。
在军事上,鉴于益都地区防线过长,兵力不足,如果从外围南王镇-花果山-马鞍山-明祖山一线布防,则必然兵力更加分散,很容易被敌突破。所以,巴根台收缩兵力,建立了一个大纵深,猬集一团的防御体系。
沿运河以北,马山-大寨-青龙山-仙西顶-香炉山-鹰山峪-平顶山-中山头-金斗山-凉网山-蛤蟆山-黑山一直到益都东部的城防濠,巴根台依托各个制高点建立了3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由数层铁丝网为屏障,网后面埋伏着少量部队。
第二道防线由纵横交错的壕沟为屏障,军队部署在交通壕内,他们的后面就是由大车组成的车城。
第三道防线在半山腰,立木为栅,高达4米,攀援不上。木栅后面是由沙袋堆成斜坡,防守的益都军士兵可以上下。沙袋里装填的就是倒塌的碎砖烂瓦。
贾偊对这种龟缩防御的战法提出异议,认为这样的布阵无法反击进攻的敌人,太被动。巴根台耐心的向贾偊和众将解释,益都红袄军大部分未经战阵,其实是乌合之众。依托坚城远距离狙杀敌人还能团结一心,近距离的格斗杀伤会立刻使他们胆寒崩溃。
最后大家还是赞同了巴根台的计划。整个益都山区,受过训练的弓箭手很少很少,勉强能凑足3、4百人。巴根台命人制作了大量的投枪,分轻型投枪和重型投枪。轻型投枪是木制的手柄很轻便,由单兵投掷,力气大的能投80-90米。重型投枪用钢管做手柄,由壮汉用重锤锤击尾部,可直飞向前杀伤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