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毕业后决定跟着舅舅做生意。正好舅舅打算去西部S省投资煤矿业。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先去实地考察,确立开矿的地点。就在前一天,他领着我在一家饭店吃饭。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间我发现,窗外有个老人跌倒了,是一个乞丐,穿着肮脏的衣服,蓬头垢面,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他倒在水泥地面上挣扎。我连忙指指外面对舅舅说:“有个人摔倒了,我去看看。”舅舅其实也早已窥见,我们一同站起来跑出去。舅舅上前关心地问:“老人家你怎么样?”那个乞丐年老体衰,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他睁开眼睛望望我们,吃力地说:“我不行了,我死后,求求你们把我送到火葬场……”
舅舅忙叫来救护车,要把老人送去医院。当我们搬动老人时,发现他怀里抱的是一只黑猫。这只猫很瘦小,全身墨黑没有一根杂毛,只有两只黄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我把猫捧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和舅舅一起将老人抱到车里。但刚要关车门,这只猫却呼地一下窜上车,投进老人怀里。老人惨白的脸上似乎露出一点微笑,轻轻唤了一声“咪咪”,随之闭上眼睛。等到了医院,老人已经停止呼吸。
本来我们可以回去了,但舅舅却有点放不下,对我说:“老人临终有托,求我们把他送去火化,不如我们好事做到底,就答应他吧。”在征得医院同意后,我们叫了殡葬车,将老乞丐的尸体送到殡仪馆。
就在殡仪馆里,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殡葬工来推老人的尸体时,那只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上了推车。舅舅爱抚地把他抱起来,感慨地说:“这肯定是老人的宠物,你现在没了主人,还是跟着我走吧。”但黑猫仍跳回推车上,在老乞丐的胸前伏下来,似乎舍不得与老人分开。殡葬工生气地把它扔下地,然后推着尸体进了火化间。几十分钟后殡葬工将一个骨灰盒拿来了,他劈头对我们说:“那只猫……也烧了……”“什么?怎么回事?”我们忙问道。殡葬工介绍,在老人的尸体被推进火炉的一霎那,这只猫突然跳起来,嗖地一下率先窜进了火炉里……
竟然有这种事?我们感到很吃惊。这么说来,这个盒子里既有老乞丐的骨灰,也有黑猫的一份了?世上有不少义犬殉主的传说,难道猫也有这种义举?
不过这只是殡葬工的说法,我们不知真假。随后我们把骨灰盒埋到一个山坳里。舅舅对着简陋的坟包说:“老人家,虽然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但我们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好了。你从此可以安息了。”
此事做完,我们也没再去多想。第二天舅舅带着我踏上去S省的路。飞机翱翔在天空,左边舷窗外蓝天无垠白云朵朵,令我感到新鲜激动。但忽然间,一声猫叫在右边响起。我闻声回过头来,发现右边走道上蹲着一只猫,全身墨黑,只有一双黄亮的眼睛半眯地看着我。我忙捅捅舅舅:“这不是那只猫吗?”正好有位空姐走过来,舅舅朝她喊道:“小姐,这里有只猫是怎么回事?”空姐听了连连摆手说:“这怎么可能呢,宠物都是专门托运的,安排在氧气舱里,并不由乘客随身携带。这里是客舱,哪会有猫狗呢。”我再朝走道上一瞧,那只猫不见踪影了。
舅舅和我不说话了,心里都在疑惑,刚才那一幕是真是假?
到了S省后,我们先到当地招商办联系。当地安排一个姓张的小伙子陪同我们进山看矿。S省是著名的煤矿大省,矿脉众多,可近处方便开采的地方都已经被开采,矿源越来越远,现在需要深入大山才能找到。小张开着车,沿着盘山公路走,行了一程,却被一条河流挡住去路。小张惊讶地张大嘴巴,连说不好,这里明明有座桥的,怎么突然垮掉了?从小张脸上,我们看出这事有点蹊跷。此时我们发现对岸停着一只摆渡船,只好决定摆渡过去。这边一呼唤,艄公就将小船撑了过来。艄公介绍说他本来不在此处摆渡,今早发现这座桥塌了,估计有人会从这里过,就临时在此摆渡。当得知我们要往某山看矿时,艄公提议说,不如你们多出点钱,坐这条船顺着河走,可以到达矿源附近,不用爬山了。舅舅欣然同意,愿意出钱临时雇这条船。
小船顺风顺水地漂流,一路奇山险峰,令我们目不暇接。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突然一场大雷雨降临。小船处于刀削般的峭壁下,无法停船。不到一刻钟,河水暴涨,流速猛增,小船急速地飘流,尽管艄公使出全身本事,还是有点驾驭不了。船在波峰浪尖上急驶,艄公突然尖叫起来:“糟了,前面是瀑布,我们要掉下去了……”我们一看果然,前面是一个断层,本来长长的河道骤然消失,肯定是直落百尺。一旦船随瀑布掉下,我们还活得成吗?
生死之关,就这样被突然推到眼前。小张和艄公都大叫一声,朝着河中跳下去。这正应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船上只剩舅舅和我,眼看船像离弦的箭射向瀑布,我们正要跳水,忽地有一股力将船拦住。此时正好船头已突出瀑布口,再出去一点点就将坠下去,而那股力如此强大,当场就将船拽停了。舅舅和我面面相觑,难道是船给河底的石头卡住了?我们刚在疑惑,这船在猛然停顿后,反而朝着来的方向慢慢退回。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船给底下的石头卡住,怎么会逆流倒退呢。我朝船尾望去,不由得惊叫起来:“啊……是一只猫!”只见滚滚浊流中,有一只猫在逆流游动,它的嘴里咬着一根绳子,正是这条船的缆绳。猫是黑色的,在混水中时起时没,有时像一条小鱼,有时像一只乌龟,如此渺小,却义无反顾,拼命地迎着浊浪划动四肢。而小船就这样被它拖动着,逆着急流往后退行。
真是不可思议,一只小小的猫咪,竟然能拖动一条木船,何况是逆着急流,其小小身子有多大力量?舅舅和我傻傻地望着,直到船被拖离瀑布口有三十米远,又靠上了岸,那只黑猫就不见了,眼前只有黄浊的波浪在翻滚着。
我们把船拖上浅滩。此时大雷雨停了,水流也明显缓下来。而艄公正好游到了岸边,我们居然比他先到岸上。他惊讶地问我们是怎么靠岸的?我刚要说什么,舅舅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神灵有眼,一个人只要做得好,自会得到护佑的。”我们现在关心起小张来。幸好对面传来呼喊声,原来小张也已游到对面岸边。
船已偏离航线很多,我们只能弃船徒步了。一路上小张追问我们是怎么脱离险境的。按照他的理解,船到了那个位置,根本无法摆脱掉下瀑布的命运,可我们不仅脱离了,还比他和艄公更早地靠了岸。看我们微笑地不答,小张忽然紧张地问:“你们是不是……遇上山神了?”小张解释说,这一带的山里,相传是有山神的,但山神对人的态度不确定,也许会帮你一把,也许会相反,给你制造麻烦。“那座桥突然塌了,我就觉得很古怪。还有刚才明明万里晴空,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而且洪水来得也真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听小张这么一说,舅舅和我都很惶恐。偏远的大山,总会有种种迷离的传说,回味刚才的惊险,还是有点毛骨悚然。我低声问舅舅:“那现在怎么办?”舅舅踌躇一番,一跺脚说:“既然来了,我们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我们继续向大山里进发。一路上山诡峰谲,充满了神秘。看来这片大山里确实好像蕴含种种离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