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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路上的护花使者

从工厂到城区,有一条婉蜒的路。每当徐虹在深夜走这条路,总是后悔进这么一家企业打工。可是没办法,工作难找。也许是上天安排,她必须在这家远离城区的企业里谋职。

这条路是临时的,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扩建。可那是以后,而现在,徐虹陷在深深的恐惧里。就在前些日子,她听说有个女孩夜经此路,被流氓掠去强奸了。

但,徐虹必须走这条路。她硬着头皮,坚持在做完夜班后,骑上电动车,经小路回城里的出租屋。

那是一个小雨之夜。

车灯昏黄,照出前面的路影影绰绰。阴冷的风夹着小雨,似云似雾。两边的树林子里交织一些诡异的声音。突然间徐虹听见一声咳嗽,车灯昏暗的光线里,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就站在路边,两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望着驶来的电动车。

徐虹的心顿时紧缩。在以前,她孤身路过,也曾许多次遇上过陌生的男人,那时她并不惊惶。自从听说女孩被强暴事件,她对路遇的人有本能的防备。而最令她紧张的是,那个男人没穿雨衣,任凭小雨打湿全身。

徐虹本能地加大马力,想快速冲过。只见男人扬起一只手,似乎要拦车。徐虹吓得把龙头往旁一拐,电动车划出一个弧形,避开男人,向前滑去。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哎,你一个人来去,不害怕吗?”徐虹更害怕了,狠劲地扭动电门,电动车像迟疑了一下,终于呼地加速。

风在耳边呼啸,徐虹简直怀疑自己在乘飞机。很快她到了出租屋前。但当她往车棚里停车时,抬头却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在停车,那人的背影,正像那个男人。

是他吗?徐虹紧紧地盯着那人。可是那人蹲下去,检查轮胎,好久都没有回过身来。徐虹被一阵浓浓的倦意困扰,就先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徐虹尽管可以睡懒觉,但还是惦记那个男人,她早早起身跑到车棚,发现那辆车就停在那里。这也是一辆电动车。徐虹记下牌照,转过身想走,迎面与一个男人撞个满怀。徐虹一看那脸相和身形,像极了昨夜那个神秘男人。她不禁倒退了两步。男人发现她脸色异常,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撞了你。”随即男人骑上那辆电动车走了。

难道昨夜路边的男人,就是他吗?这个男人就住在本小区里?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成了徐虹心头一道挥不去的阴影。几天以后的夜里,她又上夜班。深夜下班,骑车回家,半路上,又碰上了那个神秘男人。那人照旧伸出一只手,想要拦她的车。她早有准备,将龙头一拐就拐了过去。接下来电动车风驰电掣,开到了小区里。可是就在她下车时,就看到那个男人也进来,就在不远处停车。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一边停车,一边朝她笑一笑。这笑,有点诡异,使徐虹打了一个颤,连忙低头跑向自己的屋子。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深更半夜站在路边,并且尾随她而来?徐虹觉得答案很明确,这肯定不是个好人,也许就是那个流氓吧。她拿起手机想报警,可是转而一想,证据不足,自己拿什么证明他是坏人?

接下来有好几夜,徐虹都在深夜下班时遇上这个男人。渐渐地,她不感到惊慌了。因为她发现,男人虽然伸手想拦她,却并没有后续动作,当她加速逃离时往往就过去了。而且有几夜,她并没有发现这个男人骑车跟来。

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要出现在这条路上?他一定在找机会下手。也许,他没看中她,所以不想出手侵犯。徐虹也想过报案,但又担心适得其反,本来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一报警,他反而迁怒于你,到时再报复你,就会防不胜防了。

那几天徐虹心情矛盾焦虑,结果在工作时出了差错。被检验科长叫去,狠狠批评一顿。

徐虹眼含着泪水,偷偷跑到一个角落哭泣。忽然有人递上来一张纸巾,回头一看是王世平。他是车间主任,一个很能干的男人。王世平关心地问道:“这些日子,你的情绪明显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徐虹掩饰地摇摇头。可是王世平笑笑说:“你别瞒我了,如果不是你心中有困惑,不会出差错的。那条路上,确实不安全。”

一句话让徐虹震惊,她忙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说,你每次下夜班所走的路,不安全。你需要采取一点措施。”

那条路上发生过女孩被掠强奸案,王世平是指这一点吧。徐虹正想再说什么,王世平压低声音说:“那个人,很可疑,对吧?他一定是在物色猎物。”“什么猎物?”“就是下一个侵害对象嘛。”徐虹觉得惊讶,怎么王世平知道这个男人?“你也看到过他?”“是的,我也从这条路上走过,已经几次看到他了。”

既然王世平也见过那个神秘人,徐虹也不想隐瞒了,照直说了自己的经历。她问王世平,难道这个人,就是上次那个作案者吗?王世平肯定地点点头。

“那么,这个受害的女孩,为什么不举报他呢?”“举报?也许是女孩受了威胁,也许是女孩怕名声坏掉,所以忍了吧。”

其实,徐虹也觉得会是这样,如果自己是这个女孩,也会选择忍气吞声的,这种事张扬出来,自己还怎么做人?她越想越害怕,对自己这些日子的胆大很后悔了。自己还以为那人对她没兴趣,万一哪天他突然有兴趣了,把她也一掠给欺负了,不是大意失荆州吗?

两天以后她又轮到夜班。下班时,天下起小雨。望着乌黑的夜空,她有点惶恐。这时王世平也来推车,他关心地说:“我送你回去吧。”徐虹先是感到迟疑,自己这个未婚女孩,让一个已婚的男人护送,毕竟不妥当。但想想半路那个可疑男人,她还是接受了王世平的建议。

徐虹驾着电动车在前,王世平开着摩托车在后,驶上了小路。不久,徐虹昏黄的电动车灯照上那个男人。他照例伸出手来。徐虹照例拐了过去。但突然间,她听到背后有人怒骂:“你想干什么,给老子滚。”徐虹刹住车一回头,看到那人伸着手,揪住了王世平的衣领。王世平正怒吼着,他拼命挣扎,终于挣脱那人的手,然后他一绞油门,摩托车飞快起动。“快,快跑!”他朝徐虹喊了一声。徐虹立即一扭电门,朝前急速驶去。

进了小区,两辆车慢慢停下来。徐虹回头观察,没有发现那个男人跟来。他向王世平表示感谢。王世平喘着粗气说:“那家伙力气真大,我差点被他攥下来。”王世平的惊慌,加重了徐虹的恐惧。她担心王世平回去,又会碰到那个家伙。但王世平说他要走另一条路,不会再原路返回了。

第二天再上班,徐虹见到王世平,迫不及待问他昨夜怎么样。王世平说他拐了一条远路,没有碰到那人。“真对不起,为了我,让你受了惊,还多跑了很多路。”徐虹不好意思地说。王世平摆摆手,爽快地说:“这是应该的,明知道你走夜路有危险,我当然要保护你。”徐虹很感激,但又觉得让王世平下班护送总不妥,哪能夜夜送呢。王世平看出她的疑虑,提了个新建议:“我看这样吧,你以后下夜班,就别走那条小路,跟我走大路吧。虽然远点,但我是顺路,可以送你一程。”

进城的路是往西的,而王世平的住处在北面。王世平的意思是让徐虹先跟着他往北走,到那边上大路再往西进城。这样路就远一半,但可以由他送她走完小路。徐虹犹豫一阵,还是同意了。她现在只想避过那个神秘男人,昨夜他伸手揪着王世平的镜头,让她想起来心有余悸。

当天下了夜班后,徐虹就跟着王世平向北走。走了一阵上了大路,王世平才折回去。徐虹一心一意地往前行驶,突然发现,前面的路边站着一个黑影,车灯照出他的样子,正是那个男人。徐虹的脑袋里嗡地一下,紧张得差点跌倒。她减慢速度,小心地驶过去,就在擦过男人的一瞬间,她听到男人开了口:“你干吗走这条路,这样不好啊。”并且还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部。徐虹惊得尖叫一声,她急忙向外一拐,车子正好掉了个方向。那人被撇在一边。徐虹一扭电门,沿着来路逃窜。当她驶入小道,发现前面有辆摩托车,正是王世平。原来王世平的摩托车发生故障,正在摸索着修理。他见徐虹返回,惊问发生了什么事。徐虹说,那个人出现在大路上了。

“这可怎么办,我回不去了。”徐虹慌乱地哭起来。王世平愣了愣安慰说:“我的住处就在前面,你先到我那儿坐坐吧。”

王世平推着摩托车,徐虹开着电动车跟着。拐了几弯,迎面是一所建筑,好像是废弃的仓库。徐虹不解地问:“你就住在这儿?”王世平解释,里面有好房间,可以住人,他只花每月一百块就租下来了。

可是里面并没有什么房间,倒是一个人迎出来,把徐虹惊呆了。正是那个男人。

徐虹扔下电动车就跑。却被王世平一把攥住。她的嘴被捂住,身子凌空,被拖了进去。

有四只手在给她脱衣服。她拼命想挣扎,无济于事。“王世平,你这个流氓,你快点放我呀……”她尖声喊着。只听王世平气喘吁吁狞笑:“徐虹,我想你都想疯了,现在你终于到我们手上了。你别动,让我们玩玩,不会受伤害,不然的话……”

徐虹的衣服被脱掉。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但突然她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人离开了,有人在惊恐地叫唤。睁眼一瞧。面前出现了第三个黑影,他一手一个,将王世平和另一个人拎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只听砰砰两声,这两人被扔在几丈外。他们哇哇叫着,爬起来拼命逃了。

很快,徐虹觉得有人给自己穿衣服。她坐起来,听到黑影对她说:“你中了他们的计,这是两个坏蛋。我的女朋友,就是给他们糟蹋的。”徐虹脑子里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你女朋友?她叫啥?”“她叫梁萱,在新风商厦卖衣服。半个月前,她夜里从那条小路上过,碰上这两个坏蛋,他们把她掠到这里,给欺负了……”

徐虹有点听明白了,原来他所说的,就是前些日子被强奸的那个女孩。徐虹还要问什么,转眼一看,已经不见了那个黑影。

一切恍然如梦。徐虹简直弄不清真假。她找到电动车,骑上回去。在小区里停车时,她发现车子前面的车蓝里,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有两个字:证据。

天亮后徐虹就去公安局报案。王世平和另一个姓孙的同伙落网。他们交代,前些日子曾在小路上掠走一个孤身女孩,带到那座废弃仓库里强奸。而王世平又把主意打到徐虹身上。可是每次他尾随徐虹到半路,总会碰见一个神秘的男人站在路边,使他不好下手,最后一次还差点被那个男人攥下车。他就心生一计,怂恿徐虹跟他走另一条路。而他请姓孙的同伙帮忙,假扮那个神秘男人,把徐虹从大路上吓回来。这样徐虹就乖乖地跟着他,进了废弃仓库。徐虹并没有看见,就在她推着车,跟着王世平慢慢走时,那个孙某已经抢先一步,先到了仓库里。

徐虹决定去找梁萱。起初梁萱极力否认她被坏人侮辱过。最后徐虹说,这是你男朋友告诉我的,你男朋友还救了我。梁萱顿时瞪大眼睛,随即泪如泉涌,说她男朋友早在一年前因见义勇为,已经牺牲了。

啊!那个护花使者,原来是一个……烈士?

后来徐虹又弄明白,小区里那个男人,与此事无关,只不过经常跟她一样上夜班,长得有些像梁萱男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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