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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豆腐店命案 (2)

林浩马上走进审讯室,看到孟欣海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林浩严厉地瞪着孟海欣:“你为什么要杀害我舅舅?”“当然是为我儿子报仇。”孟欣海咬牙切齿地说。林浩有点吃惊,难道,舅舅误伤三毛的内情,孟欣海是知道的?林浩还是想逛他一逛:“你儿子三毛是给盗贼杀害的。”可是孟欣海哼了一声:“别为你舅舅打掩护了,我知道这事的根底,哪个贼进屋,不偷东西先杀人?”说着扭过头,再也不发一言了。

林浩有点不知所措。倒是杨警官认为事情很明白了:三毛把养父当成贼,拿起铁杆自卫,而养父以为三毛是贼,给了他一棍子;三毛被误伤性命,惹得生父心痛至极,迁怒于亲家,半夜前来杀人泄恨。

可就在他们谈论着时,一个看守跑来报告,孟欣海突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孟欣海自杀了。他事先在衣领里藏有烈性毒药。杨警官安慰林浩,此人是畏罪自杀,这正好证明他杀人的事实。但林浩怀疑,这背后隐藏着更复杂的因果。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忙要杨警官把那只鞋子拿来。林浩试着给孟欣海穿上去,结果,那只鞋明显小了些。

林浩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判断也许有误啊,杀我舅舅的凶手可能不是孟欣海。”“可是,他明明自己承认了……”“是啊,可这鞋又是怎么回事呢?”一时两人又难下结论。

一天又过去了。林浩回到舅舅家。天黑以后,他呆在小仓库里,一边将所有的事在脑子里翻拣,想理出一个头绪来。夜越来越深。林浩突然听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一个黑影从厅屋里奔进来,举起一根东西,朝着他劈过来。

林浩忙闪身躲过,刚好他的脚触到了地上的铁杆,连忙弯腰抓起来,迎住对方的又一击,对方啊呀叫了一下,扔下手里的凶器就往厅屋的窗口跑。林浩追了一下没追上。回来点起油灯,发现地上多了一根铁杆。

两根铁杆,一模一样。林浩环顾这间小仓库,终于明白了什么……

天亮后林浩去找杨警官,告诉说,杀害他舅舅的凶手不是孟欣海,孟欣海近六十岁了,他身手不会那么敏捷,而且鞋的大小也不对。林浩请杨警官召集一班人,陪他一起去孟家。

孟家在城北近郊,几间低矮的屋子透着寒酸。林浩率先走了进去,迎面是两个青年男子站在院子里。一个拄着拐棍,一个左边挂着空袖子。林浩冷冷地看着他们,突然出其不意伸出手,一把抓住二毛的空袖子,使劲一扯,整件外套就给扯下来了。随着一声惊叫,二毛本能地用右手护住了左手——那只左手用绑带紧紧绑在身体上。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林浩又忽地抢走了大毛拄着的拐棍,大毛本能地向他追来,追了几步醒过来,又猛地停住了。

“你们装得很像吗!”林浩刚说完,兄弟俩就向他扑过来。杨警官立即朝天开了两枪,将他们镇住了。

林浩命令二毛伸出左手来,他要杨警官看一看:“他,就是前来袭击我的人。这只手上有伤,那是他用铁杆砸我时,被我用铁杆一挡,正好碰着了他的手。”然后林浩命令大毛坐下来,脱掉脚上的鞋。

大毛却没有脱鞋,嘴里低声吐出一句话:“那只鞋是我的,鲁老伯是我杀的……”

大毛和二毛被带往警局。路上,杨警官急于想知道,林浩怎么得知凶手就是孟家兄弟。林浩介绍,他见过这兄弟俩跟着他们父亲来舅舅家吵闹。照理说,他们一个是瘸腿,一个是断臂,根本无力来鲁家作案,就算作了案也没那么快逃出去。可是林浩记起来,他们父子都穿同样的鞋子。而作为父亲的孟欣海身高体大,那只掉落的鞋与他的脚不相称,又岁数较老,不能奔走如飞,所以不可能作案。推理下来,嫌疑就在他的儿子身上了。林浩原来也不确定孟家兄弟是否装残疾,临时使用了一招,结果就扯掉了孟家兄弟的伪装。

杨警官感叹,这个结局太惨了,两家人原为亲家,没想到竟弄得反目成仇,害了三条人命。林浩突然反问了一句:“难道,你真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怎么,你的意思是,这里边还有更深的原因?”林浩点了点头:“等我回去想一想,再来审他们。”

林浩回去就进了小仓库。他搬了好半天,才将黄豆清理出去。此时他的目光投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一块一块的青砖严丝合缝,看不出什么破绽。他拿起一根铁杆,在一块块的青砖上敲打起来……

重新走进警局的时候,林浩带着一根铁杆。就在兄弟俩被带上来后,林浩将手里的铁杆扔在他们脚前。

“大毛二毛,我已经找到那块大石板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面应该有一个洞……”兄弟俩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们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所有的秘密,就这样被全部揭开了。兄弟俩不得不交代了豆腐店命案的真正根源。

原来,三十年前,孟欣海的父亲与一位姓梁的人同在清朝为官。双方产生嫌隙。梁某通过关系,不仅弹劾了孟大人的官位,还使孟家被没收了家产,从此积下大仇。梁某退休后悄悄潜来这个县城,置办了家产隐居。但孟家还是打听到了他的住所。孟家尽管已经衰落,还是想尽办法买下了梁家隔壁的一幢房,就是如今的鲁记豆腐店。

孟欣海当时二十多岁,父亲带着他们三兄弟,在一个隐蔽的小间里挖地道,因为梁某深居简出,孟家只有把地道挖到他家去,才有可能找到他,他们的目的是想绑架他,逼他赔偿一笔钱。地道终于挖通了,那一端正好在一间无人居住的小屋里。

有一天夜里,父亲带着老大和老二下了地道,前去梁家行动。孟欣海守在自家洞口边,准备接应。可是没一会,外面竟然想起了砸门声,几个家丁冲进了孟家。孟欣海明白事情败露了,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哥哥肯定完了,他只好爬上屋顶逃走了。

此后孟欣海四处流浪,他结了婚,生了三个儿子。一年以前他哭着把往事告诉了儿子们。三个儿子建议,重回县城,即使找不到梁家人报仇,也找一找那个洞,也许能找到爷爷和伯伯们的尸骸。他们来到了县城。那些房子依然是昔时模样,只是过去的居所已经是一家鲁记豆腐店。孟欣海主动结识豆腐店的店主,得知老头孤独一人,就故意让三毛去帮助他,然后提议让三毛过继给鲁家当儿子。

然而三毛到鲁记豆腐店不到三个月,突然意外地遭了袭击,死掉了。

三毛死掉的消息传来,孟欣海心如刀绞,觉得不管怎样,三毛被害,自己家吃了一个哑巴亏。他劝大毛和二毛从此作罢,不要再做蠢事了。但两个儿子不依不饶,迁怒于林浩舅舅,要为三弟报仇,所以大毛在三毛死后前来鲁记豆腐店行凶。

林浩舅舅被杀后,孟欣海就知道,林浩和警方不会放过孟家的。当杨警官去抓他时,他替儿子顶了罪,爽快承认是自己杀了亲家,然后在看守所里自杀了。可是二毛在父亲死后,还是不甘心,拿着一根铁杆来找林浩行凶。虽然侥幸逃脱,但掉落了铁杆,手上也落下了伤……

所有的前因后果,就是如此。是三十年前的一桩恩怨,引发了如今的豆腐店系列命案。

案子终于破了。可是林浩并没有破案后的那种欣喜。他结束休假回到省城。没过几天,他又悄悄潜回县城,进入舅舅遗下的房子里。果然不出他所料,小仓库地面的青砖有被撬过的痕迹。他找隔壁的的主人悄悄询问,对方果然回答,他们家失窃了一批金银。

林浩犹豫了好一番,才决定向厅长报告,尽快逮捕杨警官。其实林浩早已知道,孟家兄弟寻找那个洞,起初是为了寻找祖辈的遗骸,但后来发现隔壁那家如今住着一个珠宝富商,就变了心思,想通过地道到隔壁去行窃。而优秀的杨警官,也把歪主意打到了这个洞上,沦为了一个偷窃犯……林浩的心情很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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