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和B的死,让郎玉昆的心情格外复杂,起初他刚听到他俩死于车祸,很是对他俩惋惜,自他投靠军统以后不久,A和B就一直在他鞍前马后办事,深得他的信任。所以他来特校任职,亲自点名把他俩安排在特校工作,没想到他俩突然撒手西去,他的心情确实有些沉痛,让他真正觉得人生无常。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他接到警察局车祸现场的调查报告后,也确信A、B是死于突发的车祸,但过后再冷静一想,又感到A、B的这次车祸又太过于蹊跷,他俩都身为老特工,还都是司机出身,开车的技术已是烂熟于心,怎么会死于汽车自燃事故?即使是汽车自燃,也应有个过程才能让油箱起爆。其间,他俩完全可以弃车逃生,可为什么会双双死于车内?他越往深处想,就越感到他俩的死似乎和向美莹有关,因为只有她知道A、B晓得她向外私发电报的事,为求自保,她完全有可能走此险招。若他的推断成立,那么她对特校里唯一知内情的他也会不会下毒手?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惊!当然,他也相信向美莹是真心爱他,他俩的患难之交是有牢固的感情基础的,再说他的存在就是她的靠山,他不会弃保护伞不用。但任何事情都有两种可能性,万一她感到他的存在对她是个威胁时,她会不会铤而走险?想到这些,郎玉昆的心情是既紧张又痛苦,他心里非常清楚,按车祸上报A、B的死因,军统总部不会派人调查,因为长沙警局的车祸现场调查报告应该是有力的证据,但如果他要把自己的猜测也一同上报,上峰必会派人来校查个水落石出,那么向美莹就再难逃过此劫。上次私通中统和这次暗杀A、B两罪并罚,其结果必然让她身首异处,香消玉碎!
最后郎玉昆并没有把他对向美莹的怀疑上报军统总部,而只是向阎奔转呈了长沙警局关于车祸的调查报告。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怕自己的猜疑又误伤了心上人;二是怕向美莹挺不住军统酷刑,把他也扯进向中统泄密事件中去,那就是两败俱伤了。如果说郎玉昆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长处,那就是他极会审时度势而采取应对之策,当时他叛变革命是如此,投靠军统后他仍是如此,所以,尽管军统中统内部派系倾轧剧烈,而他却能自保无虞,这既证明了他的狡诈老道,也证明了他沉着应对局势的过人聪慧之处。虽然郎玉昆没有上报自己的猜疑,但他还是决定向美莹旁敲侧击,以求证实自己的猜测的准确性,而一旦他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将对她采取相应对策,以防范她错误的做法延续,危及自身性命。
学员们对A、B死于车祸也是反映各异,罗波自然是受了叔叔的影响,
有些幸灾乐祸,而何示求因深知A、B和舅舅的关系而内心难过。可对于雷神小组的负责人温芃来说,心情就不能用几句话说清楚,刚听到A、B死于车祸的消息,温芃谈不上是喜,两个军统的小走卒死于非命,还不至于让她兴奋,因为在她眼里,A、B的分量是太微不足道了。可随着学员中对A、B的死因的传言越来越多,她也就不能不认真思索了,为了集思广益,她召开了雷神小组会议,专门研究A、B之死。她刚把自己的意思讲完,徐飞跃就迫不及待地说:“这是报应!恶人遭报应!天意!”
赵雪娟也说:“上天帮我们除了两个恶人,大快人心!”
桂云标低着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A、B这样的特务怎么会死于汽车自燃?!”
徐飞跃忙说:“长沙警局的现场调查结论你不相信?”
“对!A、B是职业特务,虽不算是高手,但也算是训练有素吧!汽车自燃他俩不会跑?未必非要呆在汽车里等死!”桂云标扬起头说。
赵雪娟反问:“那你说A、B的死是什么原因?”
“具体原因我一下还说不清楚,但就是不相信A、B会死于汽车自燃!”
温芃思忖地说:“A、B如不是死于车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死于他杀!”
赵雪娟小声惊叫:“他杀?谁杀的?我们的人?”
“我同意组长的分析,A、B可能是死于他杀,汽车起火、油箱爆炸,不排除是人为所致,安放一枚炸弹就可车毁人亡。”桂云标说完望着温芃。
“我也判断是炸弹爆炸引起的汽车起火,只有这种可能A、B才无法逃离现场。但我分析这种事不会是我们的人干的!”温芃说得很肯定。
徐飞跃问:“组长可否说说理由?”
“第一,目前是国共合作,我们的人不会干这种授人以柄的蠢事;第二,即使真要开杀戒,也不会拿这种不起眼的货色开刀!第三,在长沙若真要干这种事,我想信天游不会不给我们通气,暗杀特校的军统特务又不事先通知我们,这可能吗?”温芃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依据。
“我完全同意组长的分析,A、B的的死可能是抗日志士自发所为,甚至不排斥是他们自己人所为!”桂云标提出的大胆推断让徐飞跃大吃一惊。
“你说是狗咬狗?这可能吗?”徐飞跃说完就摇头。
“我也觉得云标的推测离谱。”赵雪娟也赞合徐飞跃的看法。
“完全可能是狗咬狗!”温芃口气肯定,不容置疑,“大家不想想,抗日志士怎能混进特效来安装定时炸弹?而且,这枚炸弹无疑是事先安装上去的,A、B的车是出事当天清晨七点离校的,也就是说这枚炸弹必须在七点钟以前放进车内,如果是我作案,我会提前于前晚把炸弹放进车内,大家想想,谁才能有这种作案的条件!”
“这么说,还真是他们自己人干的!”赵雪娟惊诧得合不拢嘴。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人?”徐飞跃又一次反问。
“这就证明他们中有人不得不杀A、B?”桂云标说得更玄。
“为什么不得不杀?”徐飞跃依然穷追不舍。
“一定是A??B有什么事碍着了杀人者,使他不得不出手!”
“云标说得对,若真是狗咬狗,那就证明A、B这两条狗一定有事碍着了另外的狗的安全,所以,他只能杀人灭口!”温芃又一次赞同桂云标的分析。
“这条狗是谁呢?”徐飞跃陷入沉思。
“目前还是个谜。”桂云标说。
“但我相信我们会迟早解开这个迷。”温芃口气坚定,“因为任何事情的端睨都会是有隙可寻。”
桂云标突然问:“全校都知道A、B是郎玉昆的人,杀郎玉昆手下的人那会是什么人?”
“你说是罗遥手下的人干的?”徐飞跃问。
桂云标说:“这可以当一条思路。”
温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谍海,1加1往往并不等于2,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赵雪娟问:“组长不同意云标的分析?”
“我只是提醒大家把思路放开些。”温芃以这句话结束了这次小组会。
一天傍晚,风轻云淡,浩月凌空,郎玉昆把向美莹请到湖边的一条舢板上,同她操浆泛舟,欣赏湖上月夜美景。自除掉了A、B后,向美莹心舒神爽,今晚又见郎玉昆邀她湖上赏景,心情更是畅欢。自她和他相识相恋以来,像这样两人结伴而游的情景,在她的记忆中并不多。所以,自踏上舢板以后,她就做好了接受他温存的思想和肉体准备。
舢板划到湖心以后,面对着柔情似水的向美莹,郎玉昆一时不知怎样开口。为了今晚的这次长谈,他做了仔细的准备,以便套出她的真言。可自上船后,她的妩媚温顺让他迟迟不便发话,他不忍心由于他的提问和套话破坏了今晚难得的欢愉气氛,他望着坐在舢板船头风情万种的向美莹,竟萌生了今生今世都不愿查出A、B真正死因的念头,因为他更加坚信近在眼前的这个娇美女人是他不能离开也舍不得离开的人,只要他今后真心对她,她是决不会暗害于他的。虽然他也觉得屈死了A、B有些痛惜,但若把A、B和向美莹相较,他还是觉得她对他是须臾不能离分的,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都是他的慰藉和寄托。
“就让A、B真正的死因烂在我和她的腹中吧!”郎玉昆在心里叹息。
“你这人今天真是怪怪的,专门把人约出来散心,可上了船又一言不发,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扫兴不扫兴!”向美莹见他闷不吭声,便噘着嘴巴说。
郎玉昆的脸上马上变了笑颜:“我今天才发现月光下的你竟是这般俏丽,不禁看呆了啊!”
见他的话出自内心,向美莹忙跑到船尾,依偎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但愿我俩今生今世都像今晚这样美好。”
“你难道还怀疑么?”郎玉昆抬起她的脸问。
“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是因为我俩的工作性质?”
她点点头:“俗话说,间谍特工难善终啊!”
“有我在,谁也不能危及到你!”郎玉昆紧紧搂着她。
“有我在,谁也别想加害于你!不管是谁要这样做,我都会和他拼命!”
“当真!”他动手解她的上衣。
“未必不信?”她的眼中已是欲火高燃。
“我信!我信!”一会工夫,他已让她赤条条地躺在船舱里。
“我现在就要你在我身上拼命!”说完,她“扑哧”一笑,顺势就把他按到了自己的身上。
月光下,两个肉欲烧身的人忘了四周的一切,湖面上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