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亭下。
田甜甜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感想吗?”
“有!那安寅也太不是东西了!我在树上都听见了,敢嘲笑大师兄,敢惹师傅生气,等我以后强大了,一定打得安寅这厮他妈都认不得他!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月羽飞气愤道。
田甜甜脸色一呆,本想引导小师弟深层次看问题的,哪知他的想法是这个……当即生气道:“安寅师兄有什么错?安寅师兄没错!错的是我爹!小师弟,你看到那个卓不凡手中的太阿剑没?那个坏孩子手中的可是灵器!修仙者法宝品级由差到好分为——法器,宝器,灵器。灵器以上我们不看,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拥有,我们看现实普遍存在的,灵器是目前品级最好的法宝了!你看各位师兄师姐用的不过宝器级法宝!而那个坏孩子都用上灵器级法宝啦!这是什么?这是差距,蓝玉峰和其他六峰的差距!你应该看清楚的是这种差距!”
月羽飞点头,道:“我明白这种差距了,不过安寅那小子我必须揍他!”
“你不能揍他!”田甜甜生气道。
“凭什么不能揍他!他敢欺负大师兄,他敢落师傅面子,我就敢揍他,揍得他满地找牙!”月羽飞愤恨说道。
田甜甜白皙的脸蛋透着羞红,甜蜜道:“因为你师姐我喜欢安寅师兄,安寅师兄也喜欢我,这次七脉会武他拿到第一名就会向我爹娘求婚,以后安寅师兄是自己人,所以你不能和他闹矛盾。”
月羽飞愣住了,嘴里喃喃自语,犹自不信,失魂落魄问道:“甜甜师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我没听清……”
田甜甜奇怪地看了眼小师弟,没有多想,重复道:“我会嫁给安寅师兄,所以他是我们蓝玉峰自己人,你以后要听安寅师兄的话就跟听我的话一样。”
“不!!!”月羽飞涨红了脸,蹭的站起,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珠,大声道:“我不同意!甜甜师姐!你留下来好不好!?留在蓝玉峰!我们一起烧烤,一起寻宝,一起修行,一起赏景,我还有很多很多修仙知识不懂!我还会赖床!对!赖床!我会偷懒荒废修为,师姐,师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羽飞,我知道你舍不得师姐,师姐也舍不得你呀,可是你要知道,”田甜甜伸手捏捏月羽飞激动的脸颊,“师姐迟早会嫁人的,况且我和安寅师兄相互深爱着对方,之所以决定早点结婚,还是十年前那次正魔纷争的残酷提醒的我,修仙界不太平,随时都有殒落的危险,师姐不想带着遗憾孤独终老。”
月羽飞大声道:“不会的!我会陪着你的!师姐!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田甜甜微笑摇头,语气无奈道:“你还太小,羽飞,等你长大点,你就会明白大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你答应师姐,如果我爹娘反对安寅时,你要帮师姐说说好话,明白吗?”
月羽飞有心想说“我不明白!”,但面对甜甜师姐的白皙面容,还是不由自主点头。
“不枉师姐平时疼你!”田甜甜满意点头,额前两侧的长刘海飘舞,她笑眯着弯弯的眼眸,递过几张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纸张,“这是天道门心诀金丹境界的手抄本,师姐觉得还是早点让你看看比较好,至少能起到高屋建瓴的妙用,努力修炼吧羽飞,替师姐好好教训教训卓不凡那坏孩子!你当然不用和安寅师兄比,你和他境界差距太大,是不能比的。对了,看完背记后立马点火烧掉,被我爹发现会骂死我的。好了,师姐走啦!”
田甜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月羽飞还呆滞着。
风,不知何时刮起了风,这风,冰寒刺骨,吹的树叶飘落,吹的蚁虫躲藏,吹的天地间没有点滴温暖只留恢宏的萧瑟凄凉!
天色已晚,乌云融入暮色,温度骤降。
天变了!
啪嗒……
一滴泪,掉落手中纸张表面,顺着弯曲的弧度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月羽飞怔怔地望着甜甜师姐离去的背影,心脏被撕裂的疼,自茅草村惨剧以来,甜甜师姐是对他最好的人,修仙很苦,蓝玉峰的生活更加清贫,可是因为有甜甜师姐的陪伴,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再苦的日子也甜,甜到心里的甜,什么是爱?这名稚嫩的少年还不懂,但他想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爱么?羽飞呀,羽飞,你能眼睁睁看着爱慕的师姐被安寅无耻的骗走?
“天命之谓厚黑,率厚黑之谓道,修厚黑之谓教;厚黑也者,不得须臾离也,可离非厚黑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厚,恐惧乎其所不黑,莫险乎薄,莫危乎白,是以君子必厚黑也。喜怒哀乐皆不发谓之厚,发而无顾忌,谓之黑……厚黑之人,能得千乘之国;苟不厚黑,箪食豆羹不可得。”有一种魔音缭绕耳际,散发着懵惑的音质。
月羽飞双眼漆黑如墨,不知为何却是连眼白也染黑了,彻黑的双眼瞧着非常渗人,他的口中说着混乱的言语:“苟不厚黑,箪食豆羹不可得……苟不厚黑,箪食豆羹不可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预感到天地间的某些隐秘渐渐展露,所有的一切,千丝万缕还原为单一的本质,天地大道近在咫尺!
双手不由地握紧,不由地握紧,手里的纸张突然让月羽飞惊醒,彻黑的眼眸恢复正常,他取出蜡烛点燃,细细观摩天道门金丹境界的心诀: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下之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剑有两面,道有多面。”月羽飞捏着一张纸靠近烛火点燃,火光照亮了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他的心情像他说的话一样平静。
焚毁纸张,他起身走到望月亭外。
淅淅沥沥的小雨泼洒不停,耳边是雨打树叶的清脆声。
任由雨水淋湿深蓝道袍,任由眼泪模糊痛苦面容,任由冷风寒彻压抑心扉,他喃喃自语道:“这雨,下的好啊……下的好啊……谁说天道无情?天道是最有情的……妈妈爸爸羽飞想你们了……”
呼——呼——大风刀子般锋利。
哗——哗——大雨针尖般锐利。
风雨有声,张臂虚抱苍天的稚嫩少年,一整晚都不言不语,沉浸在体内灵气的沸腾世界,恍然不觉自己竟然已经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