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蓝玉峰是春季,冬季的踪影早已融化,可是此刻的万能阁内却突然下起鹅毛大雪,片刻间覆盖地面的青砖。
白雪落了一肩,安寅的头发和眉毛都染上风霜的雪色,他寂静不动,如顽童堆积的雪人,只是身上渐渐腾起的骇人气势越来越浓郁,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无边的风雪越来越冷冽。
“这是什么情况?”王虎挠头,看向师傅。
师傅田二柱原本不屑的眼神凝滞,神情严肃,低声说道:“此子天赋果然出众,竟然连千城雪的成名绝技都学会,难怪会派此子来我蓝玉峰传达那件事。”
师娘钟灵是个护短的急性子,更是个高手,自然明白安寅这次的技能一发出,大弟子王虎不死也得重伤,当即出声道:“贤侄且慢,王虎认输!这场比试你赢了!”
安寅散去威势,体内奔腾的灵气亦是减速,虽然赢得比试,但王虎的实力已经证明对方不是庸人,于是也客气道:“侥幸侥幸,多谢王虎师兄承让了!”
“师娘……”王虎不服输道。
田二柱狠狠一瞪王虎,喝道:“闭嘴!如果不是人家谦让,你此刻绝对被冻成一块冰!难道你想让为师带着一坨冰去七脉会武丢人现眼吗?!技不如人,难道气度也不如人吗?!”
众弟子呐呐不言。
田二柱摇头叹息一声,道:“说吧,我蓝玉峰门下确实无人敌得过你。”
安寅大喜,上前一步,道:“一个星期后就是天道门举办七脉会武的日期,想必大家都已经听闻,这种同台竞技的盛况也无须我多言,历来每一届会武都是七峰各派二十名弟子,分六轮决出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视为天道门年轻弟子的魁首、领袖和榜样。本届七脉会武与往届有所不同,掌门墨师伯体恤众弟子渴望一展苦修技艺的期望,顺应众人的呼声,决定拓宽一部分参赛人数,但考虑到祖宗制度不可废,于是让弟子带来一个不情之请,请蓝玉峰让出十四人的参赛名额!”
“放你妈……”田二柱登时爆粗口,幸亏妻子一把捂住他的嘴,不然就要在弟子面前大丢风度了。
安寅头上流下几滴冷汗,咬牙上前继续道:“田师伯,您门下一共可参赛的人最多六个!您这里又没有外门弟子可以充数,何必霸占着名额不撒手呢?这十四个空闲名额完全可以给予其他各峰有才华但是没机会的弟子们啊!让他们为我天道门发光发热不好吗?”
田二柱怒火攻心,早预感到他们会对式微的蓝玉峰动手,田二柱也一直装糊涂避让着,哪里想到你即使装看不见,人家该对你动手还是会动手!这动作还来的如此迅疾,竟是连这一届七脉会武都等不及开始就发通知!或许有人觉得不就是空闲名额嘛,给没机会的弟子做好事不好么,助人为快乐之本,但你要是了解这些名额代表的意义,你也会像田二柱一样谩骂狗屁的助人为乐。名额事小,瓜分事大。现在这个名额只是一个信号或者说是试探,一但此次名额不争,那么万一下次白雪峰的人来说“哎呀你们蓝玉峰资源丰富,而你们就八个人,不觉得过份吗?我们这边缺衣少食的,干脆搬来和你们共同开发蓝玉峰算啦”该怎么办?
有些事可以大度,可以不计较,但是这种“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脑残想法绝对不能有!关键时刻的谦让不是美德是原罪!让别人蚕食你拥有一切的动机和信心!
就在气氛压抑的时候,坐在屋外大树枝桠上的月羽飞突然掉落,摔倒地面,发出“唉呀!”的痛呼,原是卓不凡听闻月羽飞又喊他小弟,好胜心一强失手将月羽飞推下去所致。
田二柱借机发挥道:“成天疯疯癫癫玩耍,不思修行成何体统!羽飞你过来,师傅今天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哦。”月羽飞郁闷一声,揉揉红肿的屁股,走到师傅面前聆听教诲。
安寅一见田师伯竟借教育弟子避开名额之争,不由暗骂一声老奸巨猾,但也无法插话,毕竟人家师傅正在教育自己弟子,你开口,就是没大没小不尊敬长辈,安寅爱惜羽毛自然不好说话。
“喂!矮冬瓜!羽飞是我不小心推的,你凭什么教训他?自己的弟子都不维护,你还当师傅的人呢!身材又矮又胖,听说你还特别吝啬,洗碗水洗脚,啧啧……你们蓝玉峰破落,我看责任大半在你,你……”卓不凡大声说道。
安寅一把捂住不知死活的小师弟,连忙尴尬道歉:“呵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师兄你拦我干什么?他矮冬瓜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让人说不成?”卓不凡挣脱安寅的大手,拔出腰间师傅赐下的灵器——太阿剑,挑衅道:“来矮冬瓜,让小爷领教领教你的三脚猫功夫。”
轰!!!
一股火山爆发的磅礴气势冲霄而上!
田二柱身上深蓝道袍无风自动,激荡不休!一步一步朝卓不凡走去。
卓不凡手持太阿剑冲上去,挥剑便砍!
剑,被两根手指夹住,任卓不凡如何努力也无法移动一分。
“剑不是这样用的小家伙。”田二柱沉声说道,声音落下的瞬间太阿剑易手!没人能看清他是怎么从卓不凡手中抢夺的!
灌入灵气进太阿剑中,太阿剑剧烈抖动,好似不愿意被田二柱掌握,但田二柱双手微微用力剑立马不动,大量灵气进入剑身,太阿剑也化身一团流水波纹,巍巍翼翼极为生动。
举剑,砍下,一道剑气轰然从太阿剑冲出!
安寅苦笑一下,站在卓不凡面前,抬起寒冰剑抵挡。
两米粗的剑气重若万钧,饶是安寅修为出色也不能反击,任由巍峨大山的剑气将他以及身后的小师弟推挤出万能阁,屋外没有禁制,安寅的双脚立刻深陷下去,很快半个身体被埋没土壤。
剑气突然消失,太阿剑刷的一下刺在安寅面前的泥土中,冷清的剑身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田二柱的声音遥遥传来:“叫千城雪那混蛋来!”
安寅无奈苦笑,拉着吓傻的卓不凡御剑离开。
万能阁内气氛沉重,众弟子被师娘轰散走,师娘语气幽幽道:“柱子,让吧,今时不同往昔。”
“唉……不能啊,不能啊,祖宗还在天上看着啊……”田二柱双手捂脸痛苦道。
月羽飞还想多看一会儿,却被田甜甜拉走了,两人来到望月居,坐在望月亭里。
“师姐有一件心事要告诉你,希望你能支持师姐。”田甜甜目光灼灼看着月羽飞。
她的话,为本不平静的一天,更添加了几分不可预料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