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后,我对自己不再抱有希望。在高贵身份的那件华丽外衣下,我只是一个投错胎的倒霉鬼,有着王子的头衔,但实际上却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我庆幸自己没有在那种压抑到几乎疯狂的日子中继续煎熬,王城中的一次偶遇,让我遇见了沐风,他给了我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自由地像风一样,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这样,九岁那年,我成了西凉派往大元的间谍中年龄最小的,追随着沐风流浪的脚步来到了大元,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在这个繁荣而强盛的中土大国,我是楼小楼,是桑云。札合,甚至可以是张三是李四,有时我是茶楼中的卖花女,有时我是一掷千金的公子哥,有时我则成了街头的乞丐,抛开虚幻的王子身份,我品尝到了属于平常人的快乐!
但是所有的快乐加起来都比不上遇到她,那个叫刁小蛮的刁蛮女人的快乐多!
两个月前,桑州街头。
那一天是我十八岁的生辰,师父躲师娘去了北齐,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大元的街头扮乞丐,拿着破碗,追着有钱人跑。
我喜欢用沾满污垢的双手揪着他们的衣角,看他们捏着鼻子惊恐地逃避我的魔爪时的好笑表情。
但那一次,我失算了!
一个穿着很华丽的女孩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在大街上新奇地看东看西。
她长得不算漂亮,顶多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人,但偏偏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只因为她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大大的,透着连男人都自叹不如的自信光辉!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缺少,我才变得如此好奇。
我故技重施,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我伸出了漆黑的手,拉住了那女孩子的裙角,在雪白的襦群上留下了五个醒目的黑色手指印。
她看了看身上的裙子,皱了皱眉,说,真倒霉,刚买的!我记得她那时的表情特别生动,就好像说只要不是新买的就无所谓似的。
说着,她身边的一男一女顿时就扑了上来,就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为了配合,我也装出了惶恐不已的卑微害怕,蜷缩着,心底却在大笑,这丫头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但很快,我才明白,这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个骄纵到盲目自信的富家女,她身上的一切都让我好奇到夜不能寐!
就在拳头快要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清丽的声音……住手!
她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沾满了红色的糖汁,她一边旁若无人地大口咬着红色的山楂,一面盯着我上下打量,说真的,看她吃糖葫芦是一种享受,红艳艳的樱桃小嘴一开一合,玄白的银牙咬着同样娇艳的山楂果子,让人觉得生活有点甜,也有点酸!
她的动作自然而不做作,和时下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她很率真!
她蹲在我面前,笑嘻嘻地说,喂,小子,姐姐穿得衣服就那么像抹布吗?
我含着泪光,怯懦地摇摇头。
她点点头,对我邪笑,小弟弟,姐姐这个人很公平的,你擦我一下,我也擦你一下!
说着,她张着红兮兮的手指来了,在我的身上,来来回回擦了好几下,知道手指上的红色糖汁完全被我身上的黑色污垢所取代,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手。
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闷着头,偷偷地笑了,这是第一个敢如此做的女子,看着她灵动的大眼睛,我突然发现,很美很美!
我们扯平了!
哦,我们扯平了!
我点点头,对她笑了笑。就在这时,我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在师傅回来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我要跟着这个女孩子,靠近她,了解她!
当我站在男人帮的金字大招牌下,尤其是看她拿着鞭子游走在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男人之间时,我生平第一次傻眼了!
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我已经不是街头胆小懦弱的小乞丐,她也不是拿着糖葫芦东晃西晃的大小姐!
再见面,我是楼小楼,男人帮中的头牌,绝世妖孽,而她则是男人帮坐拥群美的帮主,看得出,她努力地在树立自己的威严,但我的爱好就偏偏是挑战别人的威严。
她说好,我就偏说不好!
她叫我们往东,我就偏偏往西!
她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就偏偏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她!
我以为我只是想证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女人,但到最后,我唯一想证明的是她能够喜欢上我!从前,我痛恨那张女人一样艳丽的脸庞,但现在,看着她盯着我的脸出神时的可爱样子,我竟有些庆幸起来,幸好我没有生得像王兄那么粗犷,我是美丽的,是精致的,是妖艳的,所以,她对我的注意是最多的!
人生中有很多的悲哀,也许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会让你庆幸也不一定!
月光,被嫩绿的柳条分割地支离破碎,落在我的身上和地上。
我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打开,里面上一束弯曲的栗色发束!
放在鼻下,似乎还能闻到独属于她的香气!
每天,这个锦囊都在我的怀中度过,尤其是被映秋逼着离开男人帮的这段日子,那束属于她的发就是我的寄托!我幻想着,她就像这锦囊一样,躺在我的怀中度日!
西凉的二王子,是昏庸无能,不男不女的废物。
桑云。札合是西凉的间谍,身负家国重任。
而楼小楼却是只属于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