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记得那天,她蹲在牢笼前,笑嘻嘻地问我,嘿,你愿意和我走吗?
阳光下,她怪异的头发折射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微启的红唇下,白闪闪的银牙漂亮得让我想起了从前自己养的那只虎皮小猫。
我看着她莹莹亮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我有种预感这个笑起来和我的小猫很像的女子一定会让我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于是,我从官奴成了她的私奴。
一路上,她总是千方百计地逗我笑,她说起话来,大胆而又直接,有些话,就连身为男子的我也觉得瞠目结舌。她总喜欢斜着眼睛,假装垂涎三尺地看着我,然后问,你有心上人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真正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她不但是一个山寨的头目,还是男人帮的帮主。虽然从决定跟她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出格的,时时刻刻给人意外,但是真正站在为取乐女人应运而生的男人帮门口时,我还是半晌没有说得出话来。
从奴隶变成一个取悦女人的“少爷”,我适应得很快,当一个人有过我那样的经历后,还有什么是不能适应的呢?
男人帮正式开业后竟然有了想不到的收获,它以它的方式让一个个寂寞,苦闷的女子重拾笑容,当然它也毫不手软地将大笔大笔的银子收进口袋,我不得不承认,刁小蛮在赚钱方面的确很有天赋。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她总喜欢把自己丢在我们这些“少爷”之间,佯装成恶女占我们的口头便宜,其实,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
正当我渐渐适应了男人帮的生活时,南宫不语出现了。
女人的青春是宝贵且短暂的,我不知道这三年她经历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她看起来是那么憔悴,那么苍白!
她的眼神是那么矛盾,她希望看见我,却又害怕见到我,她内疚但又不能背叛自己的职责。其实,矛盾的又岂是她一人。我同样在苦苦挣扎,刻骨难忘的爱让我想靠她近一点,想好好地抱抱她,但是那漫没我眼眸的无边血色让我煎熬得几乎死去。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之间有了一种默契。
只有有空,她便会包下我的时间,远远地坐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而我则自顾自在地弹着琴,久而久之,这竟成了我们的相处的习惯。明明就待在对方的世界里,却假装看不见对方,我们为各自找了一个可以坐下来一解相思的借口!
某日,我展开一幅画轴,那是几年前我为不语所画的丹青,墨香依旧,但是曾经鲜艳的翠绿嫣红现在已经成了昨日的黄花,只留下当时快乐无忧的心情,嘲笑着世事的变化无常。
世事的的确确是无常的,当我放弃了所有希冀的时候,太子无极却出现了。
他似乎和我一样,成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落难者。可正是太子的落难,让我在这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和光芒。我与元无极有过几面之缘,这个年仅十五,却睿智老沉的少年让我感叹不已。身怀利器,却锐气尽收,这样的人,注定是要称王称帝的。他的落难,是我的机会。
我不再放任自己向下沉,我张开四肢,拼命地向着水面,向着有光亮的地方,游去!
为了得到这样的机会,我利用了刁小蛮对我的感情,虽然在看到她眼中朦朦胧胧的爱意后我犹豫过,但是那无边的血色和噩梦,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情感的纠葛总是比阴谋更加纠结难缠,我,西门,太子还有慕容都被卷进了这个巨大的蜘蛛网,逃脱不开。
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是没有资格爱人和被爱的。这是我对自己说的话,我也把它送给了太子!太子果真是个聪明人,很快,他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他同我联手,将小蛮推进了西门飞霜的怀抱!
在我选择的世界里,没有南宫不语,也没有刁小蛮,只有复仇二字!
月上柳梢,皎洁明丽,清辉静静寂寂地泻满山中石径和迷踪密林,空气很潮湿,夹杂着草和叶子的清香,秋虫呢喃,清幽静谧。
晚风在林中风情万种的枝条间缠绕,如情人间暧昧的抚摸,相互低喃着穿越着彼此的身体。
我举头望着明妍的月亮和浓密的树冠,微微笑着,心情是淡淡的空灵和欢愉!
明媚娇艳的月光中,一个纤细而灵活的月牙色身影,骑在马上,如一阵轻轻的风,从迷踪林中转瞬即逝!
我忍不住仰起头,朝着皎洁的天空,笑得舒畅、快意!
我轻柔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属于倾城妖男楼小楼的本来面目。一瞬间,似乎月光也惊艳于这张脸的美丽,温柔了些许。
在从前的十八年中,我一直在为那张被称之为倾国倾城的脸感到自卑和愤怒!我痛恨命运的不公,他把威仪、气度、雍容华贵都给了我的哥哥,而把阴柔、美丽得类似于女子的一切丢给了我!
从我出生到现在父王的视线永远只停留在巍峨如大山的王兄身上,他看着我的眼中尽是不屑和轻蔑,他说,我们西凉人应像鹰一般的强健、高傲,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孽真是丢尽王室的脸。
母后不会像父王那么无情,因为我毕竟是他亲生的,但是她似乎也并不满意这样的我,她总是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才会到我的寝宫,摸着熟睡中的我,用懊恼的语气不知是对我说还是对自己说,这样一张绝世之颜,如是个女儿身,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