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之下的她,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只是那张倾城之颜上并没有半分喜悦,黑如点墨的双瞳中,充满了化不开的忧愁。
看着铜镜里身穿大红嫁衣的自己,墨儿无法确定地伸出了手,摸了摸镜中女子双眉之间的纠结。
仿佛窗外的喧闹不存在似的,她的心思飘回了前几日。
那一天,她无意中得知拓跋孤鸿约了西门寒星在醉乡楼喝酒,心里十分不放心这两个男人,唯恐他们又大打出手,于是,一直在暗中悄悄跟着他们。
但是,那天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雅座里的宁静让在楼下的她也大为意外,后来,看到拓跋孤鸿率先离开,而西门寒星却久久没有动静时,不放心的她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上了楼。
喝醉了的西门寒星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而且那些都是他从前没有说出口的。
这些话,若是换成一年前说,她会很高兴,也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偏偏,这个男人却等到现在,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才说出口。
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的腿,哭得昏天黑地,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那颗心又暗暗地涌起了暗流,冲击着平静的水面。
但是,一想起腹中的孩子以及拓跋孤鸿幸福的笑脸,她又不忍心将之摧毁。
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墨儿叫了一辆马车,将醉倒在她怀中的西门寒星送回了西门府,往回走的路上,她一而再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从今后他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但是,这一天,注定是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在回去的路上,墨儿再次遇到了那个卖童鞋的老头儿,这一次,他卖的鞋子比上次更可爱,更漂亮,忍不住,墨儿又卖了一双。
但是,此刻,还有另一个男人也看中了这双鞋子。
“小姐,这双鞋可以让给我吗?”那男人淡雅地笑着问墨儿!
虽说京城繁华,人来人往,对于各个地方的人种都已司空见惯,有肤色深黑的南洋人,也有金发碧眼的色目人,但是,墨儿却从未见过她身边的这种男人。
他有着一头白雪般的长发,一双湛蓝的眼眸深幽如茫茫的东海,而长相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元人。
这还并不是最让墨儿吃惊的,这男人全身上下似乎闻不出一点点的烟火味,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是神。
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气质,俊美飘逸的风度,让在男人帮中终日与美男为伍的墨儿也甚为惊艳。
那双幽蓝的双眸带着无法让人拒绝的请求,墨儿不由自主地将手里的一双鞋子送给了他。
那白发蓝眸的男人对着墨儿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小姐!我家夫人定会十分欢喜!”
本来,那男子已经走进人流,即将消失在京城熙熙攘攘的街头,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走回到墨儿身边:“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子请说!”
“阴某掐指一算,姑娘并未嫁人,亦无身孕,为何要买这婴孩之物呢?”
于是,这本该是街头的偶遇,却变成了一场看似滑稽却处处充满玄机的谈话。
自古有云,至者不相,达者不卜,墨儿对这种所谓的鬼神之说本来是全然不信的,但是在结束了和阴洛的谈话之后,她开始变得将信将疑了。
当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追进人潮中想要问个明白时,才发现那白发白衣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无处再觅其踪!
“夫人,拜堂的时间到了,你这到底什么时候才好啊!吉时都快过了!”
喜娘第三次来敲门了,她在门外不耐烦地催促着。
但是屋内的人影却还是毅然不动。
见没有动静,喜娘摇着头向拓跋孤鸿回禀去了。
打定主意的墨儿,丢下绞在手心里的喜帕,推开门,直奔拓跋孤鸿的住所。
一阵翻找之后,在博古架的楠木药箱中,墨儿发现了一个琉璃瓶,透过琉璃的瓶壁,可以清楚地看到瓶中的深紫色粉末,诡异的色泽,很少见,揭开瓶盖,一股熟悉的药香飘进墨儿的鼻腔。
就是这个味道,每天饭菜中必不可少的香气……那个新聘用的厨子的秘制香料!
颜色,气味和阴洛所描述的分毫不差,这就是产自北方雪山中的一种奇珍异草……紫色妖莲,服用后,对人体无害,只是会造成假孕的症状,一旦停服,晕症自然消失。这东西极为罕有,一般大夫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啪!”
琉璃瓶落地碎裂,深紫的粉末在地面上飘起一阵尘雾。
骗局!
当事实摆在眼前,墨儿不得不相信,无论孤鸿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改变不了这是一个骗局的真相。
墨儿面无表情地脱下自己红色的嫁衣,又摘下缀满奇珍异宝的凤冠,一个人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这个荒唐而又可笑的地方。
按照风俗来说,新郎新娘在洞房之前是不可以见面的,但是久候不至,拓跋孤鸿有点儿坐立不安,于是亲自到墨儿的房间找她,结果自然是空无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拓跋孤鸿的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心急如焚地赶到自己的房间,也就是新房里时,才发现了地上的一滩色深紫,以及整齐叠放在喜床上的凤冠霞帔。
顿时,他整个人头顶如同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