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西门寒星,拿掉勾住自己的玉臂,高大的身体没有任何留恋地跨下床,从地上随意捡起一件衣服披上身,他赶在墨儿出门前,拦住了她。
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一声不吭和别人私奔了,现在不敢有脸回来,而且还有胆子拿水泼他,真是反了天了!
“让开!”
苏墨儿仰头示弱地对上那双暴怒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什,什么?”
西门寒星有些不敢相信的耳朵,刚才的那句让开是他那个从来只会说“是”或者“好的”的童养媳说的吗?
不,一定是他听错了,苏墨儿是从小读着女戒长大的大家闺秀,夫妻纲常,男尊女卑,在她心里,丈夫就是天,她怎么可能那么说呢!
“再说一次,西门大少爷,请你把你的脏手拿开!”
一想起,这只手昨夜一整夜都在别的女人身上摸索,苏墨儿的心里就有一阵呕意。
她厌恶地别过头,不去看西门寒星敞开的胸膛,不去看他熟悉的脸庞,她下定决心,从这一刻起,要把这个男人像挖烂肉一样从心底里挖掉!
“苏墨儿,你胆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她脸上的嫌弃是那么明显,这是从过去十三年从来没有过的表情,那个姓简的小子就那么好吗,让她对自己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想到这里,西门寒星就怒火中烧,别人都说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都他娘的狗屁,他看女人变起心来,简直就是铁石心肠!
越想越恨,西门寒星索性抓住了墨儿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放手!”
墨儿的语气中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但是西门寒星却不以为然。
“你越来越放肆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玉玲珑精致的香闺中回响。
顿时,屋中的三个人都怔了怔。
“你……”
西门寒星捂着脸,看着面无表情的墨儿,震惊得哑口无言,这,这真的是他从前温柔如同绵羊的妻子吗?
可是,为何现在他觉得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眼中闪耀的光彩却是截然不同!
墨儿一初也有些愕然,她竟打了人,还是她曾经最敬重的夫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麻的右手,又看了看西门寒星脸上红色的手印,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事实上,这种感觉很……用小蛮的话来说,这种感觉真是爽透了!
如果知道扇这男人的耳光是这么解气的话,早八百年前她就动手了!
幸好,现在也不算晚!
趁着西门寒星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苏墨儿,提着裙摆,大大方方打开门,从玉玲珑的房间里跨了出去,消失在红袖香阁的长廊之中。
西门寒星木然看着墨儿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挂满彩灯的回廊之中,心底里有种迸裂的声音传来。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看过墨儿的背影!
不管做什么,去哪里,总是墨儿总是目送着自己远去,又站在原处等待着自己的归来,对他来说,墨儿的存在,就像是西门府中的一棵树,永永远远坚守在同一块土地之上,无声无息,甚至从没让他感觉到过自己的存在。
西门寒星突然想起了十三年前的冬至,一个全身红彤彤的小丫头走进了秋庭,走进了自己的生活,在他的厌恶和白眼中一过就是那么多年!
不知不觉中,当初那棵小小的树苗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棵苍天的大树。但现在这棵树竟然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大将军,玲珑命人换一床被褥,我们接着休息如何!”
“滚……”
冷声喝道!
西门寒星又回到了没有喝酒前的样子……冷漠,无情,刚硬,充满尖锐的棱角!
十三年前的冬至日。
那一年的冬至雪特别地大,天气也特别地寒冷偌大的京城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然被鹅毛大雪覆盖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
楼阁亭台,大街小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雪茫茫,渺无人迹!
但是在这片央央白雪之中,一条蜿蜒的红色长队却吹吹打打,自城西缓缓行进至城东,杂乱的脚步,遗留在一片雪白的空地上,让看着的人觉得心乱。
而坐在轿子当中的小女孩,此刻的心情却比那雪地上的脚步更加凌乱,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撩开凤冠之前的珊瑚珠帘,透过花轿飘来的缝隙,偷偷地打量着轿前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大红喜服的少年!
那少年,身子似要比同龄的孩子健硕一些,高大一些,坐在马上,他的后背挺得笔直,雪花落满肩头和头顶,但是他却不为所动,沉稳得如同北方一座坚毅的大山。
天气冷得让人难以承受,墨儿紧紧抱着怀中上轿前娘给的小手炉,衣襟上似还占有娘亲温热的眼泪。
十二岁,本是待在父母膝下,尽享宠爱的年纪,跟着府中的先生习字,随着娘亲焚香弹琴,每天无忧无虑地待在她的绣楼上过一个少女应该过的日子。
但是,她却在这样的年纪毫无预警地嫁人了,只因为她的未婚夫婿在北方战场上历经九死一生差点马革裹尸,这让香火不旺的西门氏族甚为忧虑,所以这场本该两年后才举行的婚礼被提前了两年!
只要一想到婚礼,墨儿的心就紧紧地纠成一团,从娘亲含含糊糊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