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北齐的传统,为期三日的春狩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本来,西门飞霜并不想参加春狩,毕竟他的身份尴尬,参加北齐的举国盛事,是有点不太合适。
但是一想到元无极要置身于这么多张弓下,而偏偏此时的他还不辨敌友,这又让他放心不下来!于是,只能,无奈地换上猎装,随着大公主的车马一同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大都出发,往西北而行。
从一开始,西门飞霜就感觉到背后如针芒一片,回过头,对上元无极一双杀气腾腾的双眼。
再看向拓跋胭脂,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猎装,纵马狂奔,与他们已经完全拉开了距离,她似乎故意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无极,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我们已经离开京城快一个月了,现在朝廷里肯定是乱作一团,你得快点跟我回去才行啊!”
西门飞霜将马靠了过去,和元无极并驾齐驱。
“我好像想起一点了!”元无极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真的?太好了!我们趁现在调转马头,立刻南下吧!”
西门飞霜激动地握住了元无极的手,一种狂喜涌上他的心头。
“只是还有点事情我不大明白,这样,前面有个小树林,我们到那里去说个清楚!”
按照拓跋胭脂说的,元无极毫不留情地将西门飞霜推进了他们预先设定好的陷阱,他指了指西面一片茂盛的胡杨林!
“好,我们快走!”
西门飞霜不疑有他,狠狠地抽了抽马臀,一马当先,向着胡杨林奔了过去。
“太好了,无极,你终于恢复清醒了,趁现在拓跋胭脂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走吧!不管你和先皇之间的恩怨如何,从前的一切到此为止,现在大元需要你来稳定民心,天下!”
很多事情,放在不同的时期,得出的答案很可能不同。
若是换做十年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西门飞霜即使痛苦万分,也会选择站在先皇的一边,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战。
但是现在,他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
京城之乱平定后的那晚,父亲,兄长与他三人秉烛夜谈一整夜。
昏暗的油灯下,他老僧入定一般说了一句……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正!
十年前血洗皇宫,先皇的皇子均已死于非命,若是现在重新回过头来追究无极的过错,那么,只能又是一场翻天覆地的灾难!
不管如何,元无极也是七王的儿子,也算是流着皇室血液的亲王,比起其他几位头脑简单,胸无点墨的远亲皇族,无疑,野心磅礴,目光远大的元无极更适合这个皇位!
有时候,将错就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西门飞霜,你的态度真的好诚恳,说得我差点就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昏君了!”
元无极仰天大笑,惊起树林中的鸟雀,惶恐地拍腾着翅膀消失在天际之中。
西门飞霜疑惑地看着表情大变的元无极,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很快他听见了一个女子的脚步,拔出剑,喝道……出来,什么人!
“这么好看的一场戏,我怎么可以缺席呢?”
拓跋胭脂,背着一张檀弓,从树林外款款走来。
没错,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计划好,要在这儿来一出兄弟相残的好戏,不管死的是西门飞霜还是元无极,活着的那个人都将会痛苦一生一世!
至于谁是活下来的那一方,她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西门飞霜,将她双手奉上的心狠狠践踏于脚底。
元无极,带给她身心无数伤痕。
偏偏这两个人竟然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她没有忘记九门前,他们可以为对方去死的那份深情厚谊!
如果让这样两个人来一场生死决斗,必将是一场此生绝无仅有的好戏吧!
“雪鹰,为什么还不动手?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的事了吗?”拓跋胭脂提高了声音。
“当然没忘!”
元无极邪肆地撇了撇嘴角,拔出剑,随手挥出剑鞘,闪着寒光的剑身在胡杨林斑驳的光下,折射着骇人的光芒!
“无极,你到底怎么了?拓跋胭脂对你说了什么吗?”
面对敌人的挑战,西门飞霜从来没有退缩过,但是,此刻,他却被元无极一连逼退了好几步,因为现在他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兄弟。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兄弟出剑?
“受死吧!”
剑,划破天际的宁静,剑气,在安静的空气中留下一道斑斓的彩虹,萧瑟的杀气,使得片片新叶坠落!
元无极的剑,就如同他的人,招招凌厉,咄咄逼人!
而西门飞霜却始终在退让,他用剑鞘抵挡着元无极的攻势。
本来,二人伯仲之间,但是西门飞霜始终不出剑,只守不攻,很快便落了下风。
高手决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元无极招招致命,他想杀了西门飞霜。而西门飞霜却剑剑留情,他不想伤到元无极,此种情景,谁胜谁负是一目了然的。
而拓跋胭脂也很满意这样的结局,杀掉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再让元无极记起一切,让他的余生在痛苦悔恨的折磨中度过!
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但是人算始终不如天算!
当元无极的剑指在西门飞霜喉咙上的那一瞬间,元无极的眼前飘过一副模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