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怎么办呢?”我想他一定还不知道全部的事实,否则现在一定不会那么平静。
“我们西门家并不是忠于某个皇帝,我们真正效忠是大元,是一份对国家对人民的责任。所以在此种紧急关头,我们西门家并不能简简单单丢下一切就走。”
“紧急关头?”我不明白他所指。
“你还记得城外那些难民?”见我不明白,西门飞霜耐心地解释起来。
“难民?哦,你是说那些因为雪灾而涌至城外的灾民吗?”和墨儿出城时确实看见的,漫天遍野的都是灾民,我记得出城时我还曾觉得隐约有点不对劲,但是至于那里不对,却忘记了。
但是,这和灾民有什么关系。
“十几天前我偶然发现这些难民的数量在逐渐减少,而城里在街头流浪的乞丐却越来越多。”
“难道你是想说,难民偷偷进了城,换身为乞丐,那也没什么不正常啊,也许他们觉得在城外赈灾棚里一直待着不如混进城里谋个差事呢?”
“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是后来,终于被我发现,那些难民中男女老幼的比列太不对了!”
“啊……没错,就是这个,难怪那天和墨儿出城时我老觉得不对劲呢,都是男人,而且大多都是青壮年的男人,女人和老人小孩都去了哪里?”我一拍脑门,终于想了起来。
靠,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看来,这应该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按照当地的汇报,年初确实是有一批这样的灾民南下的,但是到了京城外,却变成了另外一群。于是,就有两个问题摆在了我面前……”
“第一真正的灾民去了哪里?第二现在城内和城外的灾民究竟是谁的人?”
“嗯!”
飞霜亲了亲我的额头,表示对我回答正确后的奖赏。
“但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不好乱说吧?”现在元无极就等着抓西门飞霜的小辫子,他不会傻到自己撞上去吧!
还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人,还不会恰好是拓跋胭脂和裴羽辞安排的吧。
按照那天我在后花园偷听到的内容来理解,拓跋胭脂起事应该很快,或者这些流民就是她从北齐带来的?
“我知道,兹事体大,当然不能轻率而为,所以我写了信请慕容清派江湖中人去暗地里查访去了。”
“什么?慕容清?对哦,这次回来我都没看见那小子,那家伙现在官居何位啊?”
一直忙着矛盾和挣扎了,都忘记了问候那个正义的化身了。
“他早就辞官了,楼小楼回了西凉,你也失踪了,沐风便将盟主之位传给他了!怎么,你对他那么关心干什么?”
西门飞霜再次将我压在身下,压低了嗓门,以一种危险来临前的警觉看着我。
那双眼睛,盯着我,仿佛是在审视我是否忠诚似的。
就算偶尔犯了一次错,也不用把我定位在惯犯上吧,再说了,我和慕容清,长江和黄河,没交汇的啊!
他的想象力也算是丰富的了。
只是,慕容清为什么要辞官啊,他不是一向奉行烈云生……侠之大者为国为国的精神吗?怎么突然会辞官归隐,重归武林,难道是对官场失望了?
不过,他当武林盟主还真是够呛,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在鱼龙混杂的世界里追求绝对的公平和正义,那对武林,对他自己都是一种高难度的挑战。
水至清则无鱼,但愿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吧!
其实,太过于天真的何止是慕容清一个人,西门飞霜不也是如此,出生将门,长于军旅,让他远离了王侯世家的内幕,使得他太过于清明。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在阴谋中长成的元无极的对手!
不能确定这一点之前,我始终还是不敢将一切真相告之。
“和我这样抱在一起却还在为别的男人伤神,你是不是太漠视我的存在了?”
某人很不悦地盯着我,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飞霜,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一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童年,我们总是要长大的,在这个长大的过程中我们总在抛弃一些东西,或者说被抛弃,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可靠不变的!”
我轻抚着他的额头,像是一个哄着小孩的大人,我试图用最委婉的话语来告诉他一个事实,事实永远不可能像他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就好比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出门旅游了半年,等回到家时,隔壁的大爷还是那个大爷,但是大妈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所以,必要的心里准备还是要有的。
“小蛮,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把我当成还是十年前的孩子,这十年我所经历过的足以让我长成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我之所以还待在这里,还站在西门飞霜的身边,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童年的兄弟之情,而是他对我的救命之恩。第一份情,在他十年前欲对你涂抹不轨时我已经抹灭了,第二份恩我准备替他解京城之危来还。等我欠他的都还清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了。”
要把一个十天前还是十四岁的男孩立刻看成一个成熟的男人还真是困难,但是西门的这番话确确实实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他潜藏在心中的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愚忠了,还有更深层次的思考,这是我从前没有意识到的。
冷静地衡量得失,考虑进退,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是一脸冷酷但是心思却比白雪还要单纯的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