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这么大的恩赐,西门飞霜脸上的表情就越凝重,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必定和那个尊贵的皇帝脱不了关系!
再看看正一脸笑意端着酒杯的皇帝元无极,更是诡异,那种浮在嘴角,映在眉梢上的快意,让他像极了一个等着猎物往陷阱里跳的猎人。
只是这个猎物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简陋寒酸的大厅里,一桌子粗茶淡饭,三个静坐无言的人,还有两堆噼啪作响的柴火在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夜里不时蹦出两个火星子,在地面一亮一息地闪烁着。
什么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今天大概算是见识到了!
最后,还是元无极率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朝向西门飞霜:“飞霜,让你在这苦寒之地吃了这许多年的苦头,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西门飞霜也举起酒杯,迎了上去:“皇上你真的严重了,我西门一族自大元开国便一直以镇守北疆为己任,这实在是分内之事,只要北方安定,天下太平,一切便够了!”
“飞霜,你是自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比皇宫中那些血亲更亲的兄弟。现如今,当初跟着我打天下的人,无论是裴羽辞还是慕容清,都位极人臣,而你却还在这里受苦,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再说西门老将军不日即将过六十大寿了,你可是老将军最疼爱的小儿子,少小离家数年不归,你是时候该回京城尽尽孝道了!”
西门飞霜握着酒杯的手指,轻轻弹动了一下,他看了看满面关切之意的元无极,又望了一眼物外的漫天风雪,放下了酒杯,单膝跪下:“皇上,四日前,独孤城联合月氏来犯,冥风关险些失守。楼小楼的狡诈多变,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个反扑,此时,我是真的走不开!”
“飞霜,其实,其实这件事我也正好想和你谈谈呢!”元无极一口饮尽杯中的薄酒,拍拍西门飞霜的肩膀,“这一仗你们之所以损失惨重,完全是孟礼关增援不利,我已经命人去严查此事,定会给你和将士们一个交代。但现如今最紧要的问题是,冥风关兵力不足四千,这样的防守就好比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实在不足以防守整个北疆!如果从他处调兵,只怕短时间内磨合不了,唯今之计,也只有将这里的边防交给他人,换你会京城休整休整。西门,你意下如何?”
我算是明白了,今天这阴损的皇帝玩的是杯酒释兵权的把戏!
古代的军队从招兵,到训练,都是各个将军自己单独进行的,这就使得士兵对自己的头儿有一种坚不可摧的信任。所以,旁人家调来的兵,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疼都不亲!
所以,现在元无极提出要西门飞霜带着残兵从冥风关扯下来,换别人上,似乎是一种颇有道理的提议。
但是,我却有一种感觉,这绝不是偶然!
“皇上,西门家的男人历代都是镇守北疆的,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
西门飞霜看着曾经生死与共,笑曰共享天下的人时,已经不敢再用兄弟二弟,如今的元无极和西门飞霜,不再是十年前两个不分彼此的少年,现在他们仅仅是君和臣而已。
所谓君臣之道,不外乎九个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是现在,为了西门氏百年来的荣耀,他还想再争一争。
“规矩嘛,都是人定的,你们西门家死在边关的男人已经够多了,回京城吧!十万御林军还缺一个统领!我真的是太怀念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了!”
“皇上……”
“好了,就这么定了!明日带着小蛮同我一起上路吧!对了,胭脂她对你也很是想念,提了好几次要见你,你回京城后有空就多去凤仪宫坐坐吧!”
说罢,西门飞霜放下酒杯,站起身,走了!
经过我身边时,他朝我笑了笑,那笑容含义深重,并不简简单单只是一个临别的笑容。
元无极走后,西门飞霜一个人闷头大口大口喝着酒,一坛酒,在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下,很快见了底,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酒,少喝怡情,多喝就伤身了,尤其是在郁闷的时候!
“好了,再喝就要醉了!”我抢下他手里的杯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就算是夺兵权好了,那又怎样,调回京城,做京官,那是多少边远臣子的梦想,要知道天子脚下,机会要比这穷乡僻壤的冥风关大得多了,保不定就能从将军升为大将军了,可是,看这小子的表情,怎么跟上法场似的!
“如果真能醉,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拿走了杯子,没有半点肯还给他的意思,他倒好,索性直接拎起坛子喝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这么怕回京城?”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没准我还会夸奖他喝起酒来气势磅礴,豪气干云呢,可是现在,我真想一棍子打昏他,省的他自己糟践自己的身体!
听我提起京城,西门飞霜顿时放下酒坛,两眼迷离地看着远方,他指着南方,对我说:“小蛮,十年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曾经喜欢的女人会忘了你的存在,生死相依的兄弟将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高贵荣耀的家庭不再辉煌,总之,能改变的太多太多了!对京城,那个豪华的牢笼,我已经有些不敢面对了!”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指我,我知道,可是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