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急如焚,生怕徐卫东遭遇意外,但由于沈芳华判断那危险是源于机关陷阱,所以我们两人也不敢大步流星地向前行进,一切必须小心翼翼。
好在有了灯光,我们不用像徐卫东那样摸黑前行了。沈芳华一边举着阴阳灯,一边关注着脚下,防范着可能存在的危险。我走在她的旁边,尽管不懂什么机关消息,但我也是极力留心地面,生怕踩上翻板之类的陷阱。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的惨剧可别发生在我们身上,我在心中暗自祈祷着。
“唐增,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的洞穴。”沈芳华悄声对我说道。
我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我们脚下的石质地面崎岖不平,有坑有洼,完全没有人工的任何痕迹。而且,地上似乎还是湿漉漉的,很有点儿被水冲刷过的感觉,很像一个溶洞。
“沈大夫,这里不像有人安过机关啊?”我低声问沈芳华,“地上没有一点儿人工的痕迹。”
“嗯。是不像有机关的样子。不过既然能把徐白鬼困住,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沈芳华小声道。
她虽然这样说,但脚下的步子也比开始大了很多。这正合我意,毕竟是救人去的,宜快不宜慢。我们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工夫就离那支闪烁不停的手电很近了。
沈芳华此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对我轻声道:“唐增,你是个冒失鬼,我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看咱俩已经离那儿很近了,徐白鬼如果就在那里的话,肯定早就看见我们了。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说明他遇到的情况很特殊。待会儿你看见他之后,不管是什么情况,千万别大喊大叫轻举妄动,明白了吗?”
“知道啦。”我脸一红,嗫嚅着道。大小伙子总让一个小姑娘提点,我面子上还真有点儿挂不住。不过在处理突发情况上,沈芳华这样的江湖人显然是比我更有经验。
“知道就好。咱们走。”沈芳华把阴阳灯举到身前,迈步向手电闪烁的方向走去,我握了握手中的枪,紧随其后。
很快,阴阳灯照亮了手电所在的位置,徐卫东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我看得真真切切,徐卫东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左手撑在步枪的枪托上,枪口顶着地面,就好像拄着根拐杖一样,他垂下的右手里正攥着那支闪烁的手电筒,整个人纹丝不动,如同一尊雕塑,唯独他右手的大拇指正一个劲儿不停地揿动手电上的按钮。
怎么回事儿?我把目光投向徐卫东的大黑脸上,只见他紧锁双眉,虎目圆睁,面色十分紧张,斗大的汗珠正顺着他的面颊涔涔而下,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或痛苦。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左右,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啊?不过有了沈芳华先前的警告,我此时也没敢轻易上前。这时,徐卫东手里的手电突然闪烁得有规律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急促。
噢,明白了。徐卫东这是在示意他知道我们来了,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他还是十分清醒的,并没有昏迷失去意识。我不敢和他说话,见状赶紧用口型问他:“你——怎——么——了?”
我的口型做得很夸张,生怕徐卫东看不出我说的是什么。他“闻言”后,眼珠一个劲儿地左右两边转动,似乎是“听”懂了我的问话,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我却没弄明白。
沈芳华此时在旁边推了推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徐卫东,意思是让我仔细去看徐卫东的那张嘴。
我赶忙盯住徐卫东的那张大嘴,只见他的嘴唇此刻正在微微地一张一合,似乎也是不敢发出声音,在用口型对我说话:“——后——面——后——面——后——面——”后面?!我一下子明白了,沈芳华此时也看出了徐卫东说的话,我们俩立刻轻手轻脚地朝徐卫东身后转过去。
当我转到徐卫东身后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在徐卫东的背上,趴着一条差不多有一米来长的硕大蜈蚣,躯干极为粗壮,其体型之大,几乎盘曲地覆盖住了徐卫东的整个后背。这只蜈蚣身上红黑斑斓,上百对粗壮的螯足牢牢地抠在徐卫东的身上,头上一对巨大尖利的毒腭离徐卫东的颈后动脉也就几公分的距离。
蜈蚣是凶猛的肉食性动物,又是“五毒”之首,就是被平时常见的红头蜈蚣咬一下手都会产生持续好几天的剧烈疼痛,甚至能引起抽搐、昏迷等严重症状。而眼前这一条蜈蚣如此巨大,这要是被它咬到了脖子,岂能还有命在?怪不得徐卫东一言不发,动也不敢动,他是生怕刺激到背上这只要命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我有点儿傻眼了,把目光投向沈芳华。沈芳华无奈地望了望我,也是满脸愁容。我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枪扬了起来,示意沈芳华准备从侧面开枪把这条蜈蚣打死。
沈芳华见状急忙摇头,向前走了几步,举起阴阳灯,向我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些灿若繁星的闪烁光点,又回头指了指徐卫东。
她的意思是……不会吧?!我赶紧走到她旁边,向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望去,心里祈祷千万别像我想的那样。
但是,掉在地上的面包总是抹着奶油的那一面着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回距离拉近了,又有阴阳灯的照明,我终于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美丽而又恐怖的景象。
我们的前方赫然是一个空间极大的宽阔溶洞,洞底漫布着许多高矮不一的石笋、石柱、石流云,洁白透明,玲珑剔透。洞顶之上也生有造型各异的石花石枝、石钟乳、石葡萄等千姿百态的洞穴沉积物。遥望之下,整个洞穴壮观而又秀丽,真可谓世间奇观美轮美奂,足见大自然的生成造化之功。
在溶洞的四壁,就密布着那些绿色的光点,它们是生物发出的光。每一个光点竟然都是一条和徐卫东背上一模一样的那种巨型蜈蚣,体型只大不小。荧荧的绿光在每条蜈蚣的尾部闪烁着,昭示着它们的存在。它们密密麻麻地趴在四壁的壁流石之上,互相挤在一起,肢脚相叠,数量之多难以胜计,只是远望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的不舒服。
为什么如此壮观美丽的环境里会有如此丑陋的生物栖息呢?难道这里也和地上的世界一样,一切都是美丑相伴,善恶相随?
沈芳华挨近我,对我耳语道:“你看见了吧,太多了。你一开枪就会把它们都惊动了。就算惊动不了,你把他身上那条打死后,我估计它尸体的味道也会引来其他的同类。”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我知道在同一种类的蜈蚣里,的确存在有自相残食的现象。
“那怎么办?”我回头看了看仍旧纹丝不动的徐卫东,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天知道趴在他背上的那条蜈蚣会不会就要准备开饭了。
“没有办法。只能看他的命硬不硬了,兴许待会儿那只蜈蚣会自己离开……”沈芳华黯然道。
我心说这怎么可能,你这么说不就是眼瞅着徐卫东等死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把其他的蜈蚣都招来,我也不能让徐卫东就这样完了。
我转过身,攥了攥手中的枪,朝徐卫东走去。无论如何,先把他背后的这只打死再说。忽然,沈芳华从身后拉住了我,若有所思地低语道:“唐增,你说那条蜈蚣为什么会趴在徐白鬼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