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就是想拿徐卫东当点心吗……不对!那只蜈蚣已经趴在他背上好半天了,要是猎食的话早就应该动手了,徐卫东也早就应该歇菜了。这么说它趴在徐卫东身上不是为了吃饭的?我看了看沈芳华,继续听她发表意见。
“我记得蜈蚣这种东西昼伏夜出,而且都是喜欢温暖阴湿的环境的。”沈芳华思索着道,“你看看这周围,阴湿是肯定的,但一点儿也不暖和。”
确实,虽然现在是盛夏,但我们目前所处的地下深处依然很凉,我穿着夏装都觉得身上十分冰冷。难道——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条蜈蚣是为了取暖才爬到徐卫东身上的?!”
“不错,我想是这样。如果为了进食,咱们没到之前徐白鬼就应该归位了。”沈芳华和我的想法一致。
盗墓这行也并不是容易干的,除了学习各种传统文化之外,还要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这些准备说到底其实都是为了应变,就是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而想要做到这一点,知识储备的多少可以说是基础里的基础。如此想来,沈芳华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后来我特意查阅了一下生物学资料,发现蜈蚣这种东西的确在温度低于10度时便会停止进食,低于零下7度时就会进入冬眠。
“咱们先烧点儿东西弄个热源试试,看看管不管用。”沈芳华说着就打开了手中的急救箱,拿出了一大团酒精棉。
“我说姐姐,你可得掐好量,别回头热过劲儿了,把墙上趴着的那些都给招来。”我赶紧提醒她。
沈芳华白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摆明了就是四个字“还用你说”,随即向回走到了离徐卫东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我也赶紧跟了上去,陪着她一起做这个“试验”。
沈芳华将酒精棉团放在了地上,又从她的阴阳灯里倒出了一点儿液体撒在了上面,然后掏出了火柴,对我道:“我点着以后,你马上跟我往后退,躲远点儿。这些棉花烧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成功了,别回头救了徐白鬼,那蜈蚣又爬你身上去了。”
我心说自己有那么傻吗,冲她点了点头。
沈芳华划着了火柴,点燃了酒精棉,只见一团不大不小的蓝色火苗“蓬”的一下在地上燃烧了起来,周围顿时暖和了许多。我和沈芳华随即向后退去,拉开了和它的距离。我盯着徐卫东背后的那条蜈蚣,心中暗自祈祷,盼望这个“试验”能够奏效,救下徐卫东的一条命。
天无绝人之路,也许真是徐卫东的命硬,那条蜈蚣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它渐渐舒展蜷曲的身体,巨大的毒腭慢慢远离徐卫东的脖子,开始掉头顺着他的大腿向地上爬去,看意思就是要直奔那团燃烧的热源。
当蜈蚣的最后一对尾足离开徐卫东身体的一刹那,只见他马上就地来了几个前滚翻,脱兔一般骨碌着就向我们这边逃了过来。
我一把扶住了他:“没事吧,徐排长?”
徐卫东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来这次肯定是够悬的。即便是老江湖,在生死间徘徊了那么长时间,估计也得缓上一会儿。
很快,那团酒精棉就烧完了,只见那条蜈蚣在它的余烬上游走了几下之后,便向前方的溶洞爬去,看来是回它们的大本营去了。见此我和沈芳华也都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救命的“试验”总算是成功了。
“动也不敢动,老子全身都快抽筋了。”徐卫东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发泄道,“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谁能想到这里还有这种玩意儿。你这不没嘛事儿吗?算不上翻船。”我对徐卫东道。
我倒不是有意安慰徐卫东,我确实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能保命求援已经是很了不得了。要是在黑暗之中有东西突然爬在了我背上,我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回手去抓或者扭头去看,根本不可能像他那样在瞬间就冷静下来,更别提作出最有利的判断和行动了。
“唐通讯,你还真是会说话。唉,别提了。我进来一看是个天然洞穴,就把精力完全放在提防有无敌人埋伏上了。我见离那些绿点还有一定距离,就没把它们放在心上。谁知我刚把手电捡起来,就觉得有东西上身了,感觉就像毒物。我知道不妙,可既不敢喊又不敢动,只好给你们发信号求救了。”徐卫东冲我苦笑了一下,向前望了望,“前面那些绿点也都是这些大天龙(天龙即蜈蚣的别称——逍遥于津注)吧?老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天龙,别看那么大个儿,刚才我瞧那只爬得还不慢。”
“那可不,要是爬得慢怎么能上得了你徐白鬼的身?”沈芳华在一旁接口道。别看她是救人“试验”的策划者,可对徐卫东说起话来还是不饶人。
徐卫东也清楚救他命的肯定是沈芳华,所以闻言并无不快。他向沈芳华拱了拱手,道:“沈家小姐,多谢了。将来如果有事要我们徐家帮忙,只管来找我。”
沈芳华毕竟是少女心性,那时她的江湖阅历也浅,没料到徐卫东对她这个晚辈的姿态会如此之高。闻言脸上一红,不过嘴上依然犀利:“别将来了,还是现在吧。前面那个溶洞咱们怎么进去,那么多大蜈蚣在墙上,有一只掉下来就不是闹着玩儿的。点火这个办法肯定是不行了,再引出来更多的虫子就麻烦了。”
徐卫东此刻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他起身道:“这是得琢磨琢磨。那些大天龙想必就是一种洞穴里的生物,否则也不可能发光,而且它们全身花里胡哨的,毒性肯定不小,咱们要想进去确实得想个万全之策。对了,沈家小姐,你说这种在地下生活的洞穴蜈蚣会不会怕光呢?”
沈芳华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它怕光的话,刚才阴阳灯照到你后背上时,那条蜈蚣就应该离开你或者攻击你了。这种洞穴生物一般都没有什么视力,像这种蜈蚣我估计可能都连光感都没有了。”
徐卫东闻言眉头紧锁,看起来有点儿一筹莫展。
“对了,沈大夫。”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对沈芳华道,“你那个急救箱里带着‘敌敌畏’了吗?咱们试试它管不管用,兴许能用它开路。”
“敌敌畏”是那个时代最常见的杀虫剂,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哪知沈芳华的白眼再次瞄向了我,没好气地道:“唐增,难不成你是说相声的?先不说普通的杀虫剂对这种蜈蚣有没有用,就算我不是大夫,可你见过哪家的急救箱里还有装着‘敌敌畏’的?”
得,碰了一鼻子灰。我心说我这也是好心帮着出主意嘛,谁知道你那个冒牌急救箱里装着什么,你真带着“敌敌畏”我也不奇怪。
三人一时无语,每个人都在考虑如何能安全地进入溶洞里面。就在此时,一阵啼哭声从溶洞方向的深处传了出来——呜哇——呜哇——,没错,就是那个熟悉的婴儿啼哭声!只不过这次的啼哭之声异常清晰,响亮地回荡在整个洞穴之内,看来我们离这个哭声的源头已经越来越近了。难道这个风水镇里的国宝真的就是一个活着的鬼婴?它就是沈芳华一心要找的神物?
“你们快看——”在啼哭声久久不息的洞穴内,沈芳华此时突然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