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花名册拿来我瞧瞧。”声音依然是平静无波,叫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水安不敢怠慢,忙将花名册呈给黛玉,不想黛玉并不接,只微微蹙眉看着水安。
水安何尝见过这样的眼神,水溶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而这位新王妃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有种凉意从脚底升起,就像带一次看见水溶一脸寒冰的样子。
恭敬地跪下:“回王妃,奴才家的每日这个时辰都要给太妃送贡品,隔三差五还会被太妃留下陪着诵经,没能来给您请安还请王妃恕罪。”
“既然是太妃留下人了,又何罪之有,难不成陪着太妃诵经是有罪的,这要是传了出去王府的脸面是不是可以不要了。”
水溶一听这话心里乐的只想要拍大腿,脸上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冷冷的扫了水安一眼。
水安听到黛玉的话早就冷汗直冒了,这个小王妃说话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说出的内容就像是打太极似的,看似没什么力道,后劲大着呢!传出去是明摆着不太可能的事,他水安别的不敢说,家里下人的嘴还是管得住的。不过小王妃还是说出了一点——自己在推脱。
倒不是水安有意推脱,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敢跟水溶对着干,不过水安的老婆确实是给太妃送贡品去被太妃留下了,不过为什么留下却没人知道。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请王妃明察。”
“就是说我遇事不明的意思吧,行了,水总管别跪了,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王府好,不过有一点,如果水总管以为表面上平安无事就是对王府好可就大错特错了,以后王府还需要总管多费心管理,跪着到底不好看。”
水安心里后悔不迭,刚才自己故意纵容下人装作没看见王妃的事,王妃定然心如明镜。这一番关于管家的事虽说说的有道理,却是用来堵住水安用来表明心迹的话的,就是要做实了自己觉得王妃“遇事不明”的想法,自己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定然会被小王妃看不起,这个王府自己也算白管了。
想到这些,水安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的老婆,什么时候去送贡品不好,偏王妃要召集众下人的时候去送。
还有水溶,明知道这时候自己老婆要去送东西却便挑这个时辰。
抬头看了水溶一眼,水安心中一凛,水溶自进来之后就没说过一个字,却气定神闲地坐在旁边看戏,显然是心中有底,那……水安心中更加惊慌,王爷这是借着王妃的手来告诫自己不要自作聪明啊!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安躬身行礼:“谨遵王妃教诲。”
王府里都是人精,见大总管水安都服帖了,便没有硬要找死的来捣乱,更何况刚才小王妃只静静地坐在那就已经叫他们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儿了,那种气势,便是正经的郡主也不一定能有。
不过还是有不长眼的,见水溶不说话便以为水溶并不待见黛玉,过来碧轩堂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点个卯而已。见黛玉拿着花名册要见见管事的人,便有一个婆子站了出来:“回王妃,点名这种事向来是由水安娘子做的,如今他不在这,王妃不必自己点名,叫各处管事的都站前来吧。”
黛玉还是面无表情,只看向水安,水安会意,立马冲着这那个婆子骂道:“混帐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没人点名,这么多人站在这都是死人吗?还是没人识字!连你不都还认识几个字吗?”
转身水安又问黛玉:“请王妃示下,该怎么处置她?”
“你不是管家吗。问我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王府没有这些规矩?”
水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偏这么多嘴做什么!
低眉顺眼的回了一句:“是,谨遵王妃教导!”然后高声叫道:“念在王爷王妃新婚,不宜过度责罚,把郑家的拉出去掌嘴二十,扣罚三个月月例。以示薄惩。
几个身强力壮的的家人便要上来将郑婆子拖下去,黛玉却轻声道:“慢!”
水安以为黛玉对自己的决定不满意,忙躬身听命。没想到黛玉只是淡淡地说:“既然识字,就念一下花名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