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贾母打定主意要给宝玉娶一房“正宫”奶奶,贾家的官媒就没断过,很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贾家要给那个衔玉而生的公子娶亲了。由于上次娶得是二房就已经是娘娘下了谕旨,虽说元春现下已经被贬作常在,但是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人人都懂,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正是贾家的情况了,以贾府的爱面子程度绝不会让宝玉的婚事叫宝钗比下去的。
可是看来看去,不是贾母嫌女孩家里不够显赫,就是王夫人嫌人家千金小姐最会拿乔作势,来来去去折腾下来官媒都快将门槛踏破了,却还是没有一个看的上眼的。
渐渐的,宝玉娶妻便成了京城里小孩子们嘴里的笑话:“贾宝玉,真宝玉。娶妻妄想颜如玉。宁国府,荣国府。挑来挑去敲锣鼓。”
这也不能怨人家,有权有势的看不上贾家,勉强有个庶出的姑娘贾母还嫌没有用,帮不了贾家;稍微老一点的贵族,又嫌弃人家家底不够厚没落了;有钱的人家,王夫人又觉得身份地位配不上宝玉,果真是自己养的就是人中之龙了。却不知外面早已传开了,贾家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儿,从小就被宠坏了,如今标准的纨绔子弟一个,整日厮混于女儿中间,文不能修身治家安邦,武不能拉弓射箭定国。
看看,就这么一个人,谁家肯把自己的女孩儿嫁给他!
就这样瞎折腾了半个月,贾母已经筋疲力尽,连水溶再次派人上门讨嫁妆都没有功夫理会,只闹闹轰轰将贾家两房搜刮了一些,将黛玉带来的银钱原数不动地还了回去,本来刑王二位夫人还颇有微辞,后来因想到贾琏毕竟是大房的人,而二房的王夫人也曾唆使贾琏霸占林家的财产,方不情不愿地各拿了三万两出来。
水溶自拿到钱后便没再露面,倒是贾家几次打发人去接黛玉,名面上说是老太太十分想念郡主夜不能寐,实际上是想借着黛玉和水溶的名头为宝玉的亲事加一些筹码。虽然水溶他们请不来,但是二人的婚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将黛玉请了来,就足以说明贾家与北静王府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到时候还用愁没有中意的姑娘吗?
只可惜黛玉并不是甘为人家利用的傻瓜,每每都不出面,只王嬷嬷回话:“郡主娘娘待嫁之身,不宜随便出府,且宫里早已派了几个嬷嬷教规矩,婚期在即,也就两个月了,实在不能去看望老太太了,代我们郡主给老太太问好吧!”
贾母当时正在忙碌宝玉的婚事并没理会黛玉这些推脱之词,可是忙活了半个多月,却依然停滞不前。
然而,当众人以为快没戏的时候,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一个巨大的馅饼带着无比诱人的香气华丽丽地砸在了贾母寄及王夫人面前。
鸿胪寺卿郑少堂家里派了官媒来给他们家的二小姐雨桓说亲。
说起郑家,贾母是怎么也不会忘了,他们家的老太爷与贾代善曾经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后来代善被封为荣国公手握,郑老太爷被封为理国公。虽然同是国公,郑老太爷的命显然好些,因为他的儿子郑静伦因为战功封了抚远大将军,那可是一个手握重兵实权在手的职位,比起贾敬那个有名无实的“威烈将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与贾家不同的是,郑家二房早就分了出去,如今当家的就是鸿胪寺卿郑少堂,因为二房单独在外并没有挂着“理国公”的牌子,很多人都不会把他们家与那个名声赫赫的“理国公府”联系到一起。
当官媒一提起“鸿胪寺郑大人”时,贾母几乎瞬间就心动了。虽说鸿胪寺卿并不是重权在握,却也是礼仪典范,想必家里的姑娘待人接物礼教都不错,况且郑家毕竟是理国公府的一支,就算分房,打断了皮还连着筋,血浓于水的道理贾母还是懂得。
再说,以郑家现在的身份地位,贾家虽然比不了理国公府却也还比郑家要强些,也不算高攀了人家。
更让贾母心动的是:“正二小姐不仅人长得标致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还精通文墨,善解人意,从小儿很讨郑夫人的欢心。若不是怕耽误了姑娘的终身,郑夫人还要留姑娘几年承欢膝下以享天伦之乐呢!”
贾母一听是嫡出的姑娘就更满意了,忙不迭地应下了这门亲事。于是官煤喜滋滋地回郑家的话了。
王夫人这时候又恢复了精神头,见黛玉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成亲了,就想着将宝玉的婚事排在他们前头急急忙忙就与官媒商量好了行五礼的时间将婚期安排在一个月后。
定下婚期。贾府就更加忙乱不堪,大家都想借着喜气,将之前元春被贬的阴霾一扫而光,全然忘了曾经被自己借着名号招摇过市的元春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贾母和王夫人当然没打算让凤姐夫妻二人闲着,贾琏倒好说,借着给宝玉张罗婚事,自己暗暗在外面安排安排,凤姐却不想给人家做嫁衣。
自上一次霸占林家银钱的是事发后,夫妻二人倒是真正的释然了,也细细地为将来打算了起来。既然想要接手贾家的管家权,那就拿去吧,这个空壳子也没什么好地方,倒是自己赔进了不少嫁妆,况且这个管家权好夺却不好拿。因此凤姐便以身子不好为由,将管家权渐渐都交给了宝钗,自己乐的忙里偷闲,也没把没听说郑夫人还有个女儿的事说出来,反正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