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臣妾告退。”忆雪行了个礼,静静退了出去。
蝶仙让颜嬷嬷送走忆雪后,又派菩萨蛮出去打听太子的情况,结果果如忆雪所说,武帝虽然把太子改为软禁,但由于早朝时刑部上传的证据,龙颜大怒,又在太子府外增加了不少侍卫,除非圣旨,谁也不能靠近太子府半步。
得到这样的消息,蝶仙真的开始担心了,也开始若有意若无意地思考忆雪的提议,她苦闷地问颜嬷嬷,“嬷嬷,你说,如果一个孩子出生就注定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家,还要他出生吗?”
颜嬷嬷慈爱地抚摸着蝶仙的手,“傻孩子,生下来与不生下来的决定权,不应该是在父母手中的,应该是在孩子手中,如果孩子潜意识中想要历练一番,做父母的,为何要以爱为名,强加阻挠呢?”
“哦。”蝶仙应了声,沉思起来。
武帝自从昨日开始,夜夜都宿在了蝶仙的钩戈殿,他时常望着蝶仙的眼睛,柔声说:“夫人,朕希望,我们的儿子像朕,杀伐果断,英勇有谋,做一个千秋万代的帝王……”
每当这时,蝶仙总会回望着武帝的眼睛,默默笑着,不答话。
转眼,太子被囚,又过了两个月,两个月中,卫皇后又来了一次钩戈殿,言辞恳切地请求蝶仙,能在武帝面前求情,让武帝释放太子,还太子自由。
蝶仙苦苦挣扎了两个月,终于,在第三个月的月中,月事没有依常来,蝶仙心中一惊,知道太子有救了。
御医当着武帝的面把脉,说蝶仙怀了身孕,需要好好休息,因为孩子还不足一个月,而蝶仙身体也太过虚弱。
武帝龙颜大悦,当场问蝶仙想要什么,说只要是自己能办到的,无不应允。蝶仙犹豫着,武帝笑容一凝,却马上吩咐道:“苏公公,传朕旨意,释放太子,行走自由!”
“是,陛下!”苏公公迅速跑出去宣旨了,蝶仙错愕地望着武帝,不知说什么好。武帝坐到蝶仙榻前,握着蝶仙的手说:“朕曾经说过,但凡夫人有所求,只要朕能办到,无不应允。朕,或许会对别人食言,但对夫人,朕,从来守诺。”
太子被放了出来,行走自由,卫皇后借着恭贺蝶仙怀孕的时机,亲自过来钩戈殿谢过蝶仙,将价值连城的西域珍宝,也是卫皇后册封皇后的时候,武帝亲自赠送的一只夜明珠,转送给了蝶仙,蝶仙盯着夜明珠看了许久,笑道:“皇后好意,蝶仙唯有心领,此物太过贵重,蝶仙恐受之有愧,皇后还请收回去吧。”
蝶仙开始了养身子的待孕时间,武帝真是高兴坏了,也把蝶仙捧上了天,可蝶仙总是淡淡地谢着武帝,淡淡地接受着,也不拒绝,也不假意推辞,那些奇珍异宝不多时就把钩戈殿的金库塞了个遍,直到蝶仙悄悄让颜嬷嬷和菩萨蛮安排,把自己的一半珠宝换成大米,分发给贫苦百姓时,金库里才又空出位置来。
蝶仙怀孕期间,武帝依然传召密使,变出金发美人侍寝,直到有一日,武帝忽觉下身松软无力,急怒之下传召太医,太医说,“陛下,您须得静养啊,静养期间不宜女色,还望陛下珍重龙体!”
武帝轰走了太医,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而且武帝行房事并不算多,一个月也才五六回,怎么突然身体就不行了,武帝尴尬发怒之余,只得按照太医嘱咐,再未召见金发美人,只是****夜夜守在蝶仙身边,温柔相护。
蝶仙怀胎十月,胎儿仍不见落地的动静,太医诊脉,说一切无碍,武帝便相信,这是上天的旨意,因为上古尧帝一样是怀胎十四月而生,武帝更加坚信,蝶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宝物。
怀胎十四个月,终于,在一个春花灿漫的日子,蝶仙要生产了。
宫里忙坏了,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除了钩戈殿中忙着烧水的事,就是在佛像前为蝶仙祈福,武帝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蝶仙房外,焦急地等待着孩子的降临。
一日一夜,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武帝龙颜大悦,当场赐名,“刘福陵”,更赐蝶仙生产之门为“尧母门”。
一时间,蝶仙荣宠到了极致,可另一面,以卫皇后为首的太子一派,却整日忧心忡忡,不仅担心太子之位被废,更担心性命不保。
谁都知道,尧是千古一帝,是帝王的象征,武帝此举,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他要改立太子了,他要立刚出生的刘弗陵为太子了。
武帝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赐名,从此朝堂上下,风云突变,人心惶惶。
宫中废殿,汈墨轻笑道:“看来,那个汉武帝运气不错,又多了一个儿子。”
忆雪道:“可惜,怕是最后一个儿子了。”
蝶仙自从怀孕,再没想过去见太子,她心知自己要担负起作为一个母亲的重担,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冷冰冰地面对武帝了。现在,她要保护的人,又多了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子。蝶仙望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儿,又喜又悲,自己执着的感情,执着的人,原来终究是应了忆雪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血脉亲情,才最让人记挂。
小福陵长得很好,也长得很快,他爱玩闹,天赋更是奇高,武帝常常抱着福陵,当着众大臣的面夸赞,“此子类朕!此子类朕啊!哈哈……”
一句“此子类朕”又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因为武帝常在大臣面前感叹,说太子,“不类己”,那些保持中间派的大臣私下商议,武帝怕是早已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中意的皇子出现而已。
于是,自然的,身为刘福陵的母亲,武帝最宠爱最珍视的宠妃,蝶仙也被卷进了一场夺位之争中。
钩戈殿中,蝶仙正抱着小福陵逗着玩,卫皇后与太子一起来了。
蝶仙怔忡良久,太子,太子怎么会来看自己了?太子,太子怎么样了?他,他还好吗?蝶仙抱紧了怀里的小福陵,深吸一口气,“请。”
卫皇后走在前面,太子走在后面,“妹妹的小福陵是越长越俊了,本宫看着都欢喜的不行呢。”卫皇后接过蝶仙怀里的小福陵,抱在手上。太子瞥了一眼小福陵,目光是温和的,甚至带着丝暖意,蝶仙恍然失神,太子对小福陵没有敌意吗?外面不是盛传,说皇上想要改立太子,太子终日惴惴不安吗?
“太子,你也抱抱,看这小家伙多惹人爱。”卫皇后将怀里的小福陵递给太子,太子含笑接了过去,低头在小福陵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又递回给卫皇后了,“儿臣怕惹皇帝哭,儿臣不会抱,还是母后抱吧。”
太子从进门就没有看蝶仙一眼,蝶仙笑笑,“啊蛮,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沏茶,皇后娘娘喜欢喝花茶,太子喜欢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