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梅起身想要追献王,却被忆雪拉住了,“小梅,我了解父亲,让他去吧。”忆雪说着,淌下泪来,“父亲有母亲陪着,总归是快活的……”
“妹妹,姐姐来看你来了。”院门口传进来一道亲切的女声,“小梅,你也在呀,我刚好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呢窦嬷嬷扶着一脸笑容的兰香公主走了进来,看到满院子盛开的白梅时,顿了顿脚步,眉头紧锁,眸中有隐隐的怒意闪过。
窦嬷嬷虽是微微垂着头,却瞥见兰香公主的失态,她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兰香公主的胳膊,放开兰香,恭敬地福了福身,大声喊道,“奴婢,参见驸马爷,参见郡主殿下!”
兰香公主被窦嬷嬷的喊声惊醒,勉强堆起一脸的笑容,袅袅走到忆雪身边,扶起忆雪,替她弹了弹膝盖上的雪花,关切地问道:“妹妹,大冷天的,你身体还没好透呢,怎么不进屋去歇着。”说着,嗔了楼小梅一眼,“小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妹妹身子还没好呢,就这样兴她胡闹。”说完,牵着忆雪的胳膊往屋里走,“来,妹妹,听姐姐的话,让姐姐扶你进屋去。”
忆雪一脸的平静,随着兰香公主走到廊檐下停了下来,轻轻说:“公主姐姐,我想在这里看一会儿雪,躺得久了,身子骨酸得很。”
兰香公主笑道:“好,那姐姐就在这里陪着妹妹一起赏雪。”
窦嬷嬷也上前几步,想在廊檐下服侍兰香公主,楼小梅突然抬脚,对着窦嬷嬷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踢,窦嬷嬷痛不过,哀嚎一声,捂着肚子在雪地上打着滚,却不小心碰倒了一颗幼梅。
“找死!”楼小梅低吼一声,也不管兰香公主就在廊檐下看着,对着窦嬷嬷的腿又是一记重脚,“啊!”窦嬷嬷冷不防又挨了一脚,痛的脸色惨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嬷嬷!”兰香公主惊呼一声,冲到雪地,抱着窦嬷嬷护着她,再不让楼小梅有机会踢打。“驸马,请收下留情!她是兰香的奶妈啊!”
忆雪依旧是面无表情,看到窦嬷嬷痛的在地上打滚时,绝美的瞳孔中有一道痛苦和仇恨的情绪闪过。
楼小梅怀疑忆雪遇到的一系列暗害都是窦嬷嬷派人指使的,他不相信纯真善良的兰香公主会对忆雪嫉妒成仇。所以此时,他余怒未消,却又碍着兰香公主护着窦嬷嬷,自己教训不得,直气得抽出腰间软鞭,对着雪地一阵狂抽,“唰唰唰!”霎时间,天地间雪花乱舞,纷乱乱的一片。
兰香公主被楼小梅怒不可遏的模样惊呆了,直到鞭风抽的身上生疼生疼时,才回过神来,扶着哀嚎不断的窦嬷嬷朗朗跄跄地跑出了忆雪居。
楼小梅终于安静下来,他“啪”地一声,扔掉了软鞭,走到一动不动的忆雪身前,轻轻将她揽进了怀中。
“对不起,雪儿,吓到你了。”
“我没事的小梅。”忆雪将泪水吞进肚子里,硬是逼着自己没有再掉一滴泪。
“雪儿,我想给你看样东西。”楼小梅拉着忆雪走进屋里,自抽屉里拿出那张武帝的赐婚圣旨,展开来,给忆雪看。
“终于,我能成为你的妻子了……”忆雪摩挲着圣旨上的字,微笑着,却直觉心痛如绞,没有一丝喜意。
“雪儿……”楼小梅将忆雪搂在怀里,温柔地唤了一声忆雪。
忆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也没有再说话。
将军府开始为楼小梅和忆雪的大婚忙碌了,楼小梅吩咐府中下人,一切按照郡主大婚的礼仪来操办,这事传进兰香公主和窦嬷嬷耳中,窦嬷嬷压低声音劝道:“公主,事到如今,连陛下都赐婚了,您好歹是拿个主意啊,要不,就按嬷嬷说的去办可好?”
兰香公主又急又怒,搓着手,来回踱着步,末了,凤眸一凝,“好,嬷嬷,本公主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本公主得不到的,那个贱人也休想得到!”
窦嬷嬷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阴狠,“嬷嬷知道了,公主,您歇着吧,嬷嬷告退。”
窦嬷嬷从兰香公主院中退出来,直奔京郊一个小四合。
“咚咚咚……”窦嬷嬷左右看看无人,敲响了木门。
“谁呀?”里面应答的,是一道十分苍老和冰冷的声音。
“是我,窦嬷嬷!”窦嬷嬷隔着门板低声应答。
“哦。”门被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弓着腰站在门内,“窦嬷嬷,老身按照您的吩咐每日训练着呢,您这是来察看的吗?”
“来不及了,需要提前行动了。”窦嬷嬷迅速关好了门,大踏步向屋里走去。
一间不大的寝房中,一位背影极婀娜的女子,身披白纱,正对着墙上的无数画像,学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而那画像中的绝色女子,赫然是忆雪无疑!
“雪儿,来,嬷嬷来看你来了,快拜见嬷嬷。”白发老妇人哑着喉咙提醒女子。女子缓缓转身,对着窦嬷嬷盈盈一拜,姿态大方从容,不卑不亢之间,透着一股子清傲。这样的气质神韵,赫然第二个忆雪!
再看女子容貌,发如泼墨,眉如远黛,琼鼻若画。那乌黑分明的眸子,闪动着晶亮而清幽的光芒,随着一眨一眨,浓翘睫毛也随着上上下下地扇动起来。那淡妆素抹的粉颊,泛着清淡而遥远的笑意。那淡粉的樱唇,嫩嫩的、粉粉的,像极了初春的第一朵娇蕊,吸引人想要一观它最初的芳华。整个人,清丽脱俗,似乎是瑶池仙境中掉落凡间的仙子,那样的仙姿卓越,那样的遗世而独立,仿佛天山上生的最高的一朵雪莲,清清的、淡淡的、静静的、幽香幽香的,在清丽无匹间,让人为之倾倒沉醉不已。
窦嬷嬷看着看着,小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唇角浮上一丝阴森森的笑意。她对着女子勾了勾手,女子恭敬地走到窦嬷嬷身前,窦嬷嬷左手勾起女子柔美的下巴,右手狠狠一巴掌抠在女子粉嫩的左颊上。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怒眼瞪着窦嬷嬷,“不知本郡主哪里得罪了嬷嬷?”
窦嬷嬷冷笑连连,“你不过一个贱奴才,本嬷嬷想打就打!”说着,又一巴掌向女子左颊上挥来,女子飞快捉住窦嬷嬷的手腕,怒喝道:“大胆!竟敢侮辱本郡主!来人啊!给本郡主拖下去,念你老迈,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站在一边的白发老妇人惊慌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饶:“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啊!这丫头怕是学别人学疯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窦嬷嬷盯着女子,眼中寒芒尽显,阴晴不定。
“好,很好,非常好!”窦嬷嬷冷笑几声,放下捏着女子下巴的手,女子亦松开了捏住的窦嬷嬷的另一只手,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彼此怒意未消,怒眼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