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常公公将柳如生带到一处僻静角落,苏公公拍着柳如生的肩膀叹气道:“本想让你小子继承本公公的衣钵,如今看来,是你小子没得这福气!哎……罢了罢了……如果还有气,就赶紧拿着公公给你的腰牌出宫去吧……今后莫要再回来这吃人的地儿了……”苏公公说完,身后的一名小太监丢给柳如生一套干净的太监衣服和一顶纱帽,尔后几人迅速消失在柳如生视线。
柳如生虽被揍得不成样子,但要害部位都被自己护住了,所以虽然伤筋动骨的,性命却是无碍。柳如生知晓这皇宫自己是待不住了,望着月光长叹一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哎……仙仙,如生今生与你无缘,来生咱们再聚!”
吟完,迅速换了一身干净服饰,再戴上纱帽,风度翩翩地、大摇大摆地混出了宫。
“谁在那里?”太子得到侍卫首领的禀报,心中孤疑地急急赶了过来,见到凉亭中有两个****地、纠缠在一起的人后,惊怒地大喝一声,拔出剑就往凉亭中冲。
柳如生和蝶仙都听到太子的怒喝声了,蝶仙听出这是刻在自己心里的声音,她蓦然睁开眼睛,透过火红的盖头,盯着头顶无边无际的火红色天空,悲喜交加地流下两行苦泪,万念俱灰地一动不动……柳如生大惊失色,他迅速转头看向岸边,见到手持利剑的太子一脸厉色地冲上了软桥时,惊惶失措地左顾右看,咬咬牙,抓起丢在一边的太监服饰,纵身跳进了池中。
太子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见到一个头上盖着红盖头,全身****、轻微颤抖的女子躺在地上后,慌乱地背过了身,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是何人?”
蝶仙知道太子近在身前,定是看到自己这幅肮脏不堪的模样了,蝶仙睁大眼睛,泪流满面,没有出声,也出不了声,蝶仙宁愿自己被人玷污,也不愿自己这样狼狈不堪出现在太子眼前!
她是蝶仙吗?会是蝶仙吗?应该不是蝶仙吧!太子满心忐忑,等了半晌,没有听见回答,太子一惊,以为地上的女子羞愤之下咬舌自尽了,痛惜之下,迅速脱掉身上的披风,一转身,飞快地盖在蝶仙身上。
月光下,蝶仙胳膊上那一点赤红的朱砂,醒目无比。太子怔了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红盖头,犹豫着伸出手,却僵停在半空。蝶仙仍在不可控制地颤抖,太子目光缓了缓,左右看看无人,暗暗咬牙,飞一般掀去了蝶仙头上红盖头,红盖头在池空中打了几个旋,轻飘飘地落在池面上,盖住了一泓秋池。
蝶仙神色黯然,泪如雨下,绝望而心痛地看着太子。
太子看的惊心动魄,怔然间,岸边已传来越来越近的吵杂声和隐隐的烛光,太子微感不妙,飞快地抱起蝶仙,朝岸边冲去,刚冲出软桥,池岸四周已被明亮的烛光包围,伴着侍卫们警惕地喝问声:“前方是何人?速速放下手中女子就擒!”太子心知决不能这样被抓住,一旦被抓住,自己和蝶仙定难逃一死!心思电闪间,太子抱着蝶仙迅速折回凉亭,将蝶仙轻轻放在石桌上后,深深地凝视了蝶仙一眼,飞快跳入池中,眨眼已游远。
提着灯笼的侍卫们很快跑过软桥,靠近凉亭,其中一人举起手大喝一声:“停!速去禀报陛下!”“是!”有侍卫应了一声,飞快跑远。
不多久,武帝阴晴不定地赶了过来,见到凉亭中满是撕烂的女子服饰,和石桌上蒙着脸,一动不动,被一件男人披风盖住的蝶仙后,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瞬间退出了软桥,退到了岸边。
月色下,武帝目光如鹰一样敏锐骇人。武帝威严地扫视四周,看见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纸落在石桌下,凝眸盯了一会,捡起来,放进怀中。武帝迅速脱下袍服,盖在太子披风上,一言不发地抱起蝶仙,大踏步走上了软桥。
“追!杀!”
武帝走到岸边,一脸阴郁地丢下两个字,侍卫们唯唯诺诺,恭敬畏惧之下,不约而同应了声“是”,训练有素地分为三队,一队会水,飞一般跳进水中搜去。第二队守在池岸边,严阵以待。第三队迅速朝这池水源头截去。
再说那柳如生,只是略懂划水,跳下水就躲在亭子下边,根本没有游远。那些跳下水的侍卫们,一些追着太子而去,一些则警惕地在亭子附近四处搜索,柳如生眼见就要暴露,顾不得自己只是个水中半吊子,撒开两腿两手,没命地往前边划。柳如生的大幅度游水动作,自然惊动了在附近水中搜寻的侍卫,众侍卫瞅准裸着身子的柳如生,飞一般追去。都说人临危境,会爆发极强的潜力,这柳如生就是个例子,本来只是个水中半吊子,但追兵在后,性命当前时,竟如同一条美男鱼,不到一炷香功夫,已将身后的侍卫甩了个干净。可是前面还有追着太子的侍卫啊,那些侍卫太子没追着,本就怕回去被武帝责罚,此时又被急速前进的柳如生撞了个满怀,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三下五除二地你一拳我一脚,先在水中将柳如生揍了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柳如生痛嚎连连,胳膊肘子没命地朝周身侍卫撞去,人又说,猛的怕凶的,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这柳如生如今就是个不要命的!那些侍卫们只是奉命办事,谁愿意在水中拿自己性命做赌注,那柳如生没命地狠撞了几下,竟给生生逃脱了!
且说太子,先那截住池水源头的侍卫们上岸,就被住在池岸附近,正在池边赏月的楼雅公主给救了回去。可武帝抱着蝶仙回温室殿后,又下了一道旨意,“凡是宫中此时有衣袍尽湿的男子太监宫女,一律格杀勿论!”所以宫中的侍卫们连夜出动,一宫挨一宫地搜查,不多时,就搜到了楼雅公主殿中。太子衣袍尽湿,这可如何是好?楼雅公主急得火烧眉毛,太子却镇定地往门外走,说:“父皇聪慧英明!本太子如实告之,父皇定会秉公处理!”楼雅公主急忙拉住太子,疾言厉色地提醒道:“秉公处理?太子殿下!你可知你的父皇已经下旨,凡是今夜在皇宫中搜到衣袍尽湿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啊?!本公主不关心太子殿下如何衣袍尽湿的,本公主只关心太子殿下的性命!太子殿下若想活命,请随本公主来!”楼雅公主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太子脸色一阵赤红一阵煞白,咬着牙站了半晌,殿门外传来越来越吵杂喧嚣的搜查声了,太子终究垂着头,闪身跟进了内室。
当侍卫们搜进来的时候,楼雅公主和太子全身****,正在浴桶里泡着花瓣澡。太子湿透的衣袍全浸在浴桶里,浴室空气氤氲,花香浮动,搜查的侍卫们毕竟有些畏惧楼雅公主的身份,且此是女子浴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带头的侍卫道了声“奉命打扰,抱歉!”带着侍卫们飞快向别处搜去。
再说柳如生,急手忙脚地一攀上岸,就看见守在岸边的侍卫们了。柳如生惊得大叫,复又跌落池中,可后面追兵即至,柳如生无计可施,惊慌失措中竟学起那小孩子的玩意,双手捧起大包池水,一下接一下发疯了似的,往岸上的侍卫身上泼。岸上的侍卫们抓人不得,反被泼了一身池水,均是又急又怒地跳进池中,逮住柳如生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够了,发泄够了,众侍卫起了猫捉老鼠的心思,心想反正皇上都下令格杀勿论了,先玩一阵,玩到不死,再杀不迟……可怜个已被揍得浑身上下紫肿一片的柳如生,拖上岸又被嬉笑怒骂的侍卫们一鞭接着一鞭地狠劲抽打起来,直抽到柳如生鬼哭狼嚎,哀叫连连,引来了对他信赖有加的苏公公,才算暂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