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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且说窦嬷嬷派出去的公主暗卫一路追着玉婵在一荒郊外停住,围住了玉婵。其中一名暗卫丢过去一把剑,冷冰冰地说:“自己了断吧,你活不了了!”

玉婵早已用光所有力气,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其他暗卫见玉婵不动,想要上前直接斩杀了回去复命,玉婵吓的哆哆嗦嗦地捡起利剑,对准自己的脖子后,恐惧、怨愤、报复、残忍等等情绪一起涌来,玉婵双眼一睁,面目狰狞地嘿嘿诡笑道:“你们想知道是谁命我给公主下药的吗?”

众暗卫互望一眼,他们从来只负责杀人,不需要明白事情的真相。不过,暗卫中难免有想出人头地之人,当下,不知是谁沉声问了一句:“是谁?你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

玉婵眯了眯眼,伸直脖子,发狂了般地哈哈大笑起来:“是将军!是楼大将军!楼大将军答应我,只要我给公主下药,让公主以后生不出将军的孩子,将军就会娶我做侧夫人!是将军!哈哈!是将军答应玉婵的!玉婵命苦!只有来生与将军再续前缘……”

一句话说完,玉婵手腕猛地一使力,自刎与地。鲜红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沁红了地上的砂砾,染成一副诡谲鲜艳的风景。众暗卫瞬间消失在僻静荒野,只余秋风廖冷,枯叶飘旋,地上的鲜血很快被漫天的沙尘掩盖,灰蒙蒙的,只余空气中一丝腥臭的血腥味沉浮……

窦嬷嬷听到暗卫的禀报后,惊了一大跳!她怀疑这是玉婵死到临头报复公主与将军的说辞,可如果,如果这是真的……窦嬷嬷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窦嬷嬷比谁都清楚兰香公主对楼将军的情意,窦嬷嬷决定,不管玉婵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应该派人监视楼将军的行动!窦嬷嬷派了一名武艺非凡的暗卫,负责每日远远地监视楼小梅,人多了,太近了,她都担心楼小梅会发现!而这件事,必须暗暗进行!

监视楼小梅的暗卫将自己看到楼小梅在“幽梦楼”与忆雪见面的事告诉了窦嬷嬷,这天,是兰香公主诞下小少爷的第二天,也是忆雪与楼小梅约定进将军府的倒数第二十九天。是的,忆雪坚持要等兰香公主做完月子才进府。窦嬷嬷再次吃了一大惊!她不知道在“幽梦楼”与将军约会的女子是谁,但不管是谁,都绝对该死!窦嬷嬷没有惊动兰香公主,她派了两名暗卫,趁楼小梅离开“幽梦楼”,忆雪三人睡熟了后,在“幽梦楼”院外淋了一层油,再点了一支火把,扔了进去。“幽梦楼”很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两名暗卫互看一眼,迅速飞身离去。

忆雪单独睡一间房,云嬷嬷和念娥同睡一间房。忆雪的房中,浓浓黑烟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熏得满屋子都是,忆雪咳嗽着醒了过来,触眼的大火,让忆雪心中大骇!她飞快拉起一件披风,堵在口鼻上,跑到门前拉开了门。门外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火瞬间窜了进来,忆雪脸颊一阵烫痛,急忙关严了门。房内的浓烟越聚越多,而且根本散不出去!忆雪大惊!这样下去,没被烧死,也被熏死了!云嬷嬷呢?念娥呢?她们怎么样了?忆雪焦急地跑到窗户前,慢慢打开一条缝,发现没有门口那么大的火后,连忙对着窗外大声呼叫:“云嬷嬷!念娥!你们在哪里?你们怎么样了?云嬷嬷……念娥……”

云嬷嬷和念娥像忆雪一样被困在屋子里,大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压根听不见忆雪的呼叫。好在二人从小干活,体力比忆雪好,两人一人蒙着一条被子,打开窗户,脚下垫个凳子,直接越过窗前的火,跳到了院子中。念娥最先落地,接住后滚到地上的云嬷嬷后,两人急冲冲地赶到忆雪房前时,触眼已是一片熊熊火舌,直窜到屋顶上空老高老高的。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你在不在屋子里啊?”二人对着房内大声喊叫起来。

忆雪已经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她拿被子蒙着全身,挪了一条凳子靠在窗户前,想从窗户那里跳出去,就算被火烧伤,应该也能捡回一条命!忆雪房前窗前的火势比云嬷嬷和念娥房外的要大很多!忆雪站到凳子上,打开窗户的时候,听到大火后面隐隐传来云嬷嬷和念娥的声音,忆雪大喜,急忙大声回应了一句:“嬷嬷,嬷嬷,念娥,我在这,我在这!”话落,就在忆雪刚想站到窗户上跳出去的时候,屋梁被大火烧断了一根,直直朝忆雪背部砸过来。忆雪大惊失色,顾不得爬上窗户,往旁边一跳,堪堪避过了一击。云嬷嬷和念娥在房外听到忆雪的喊声了,云嬷嬷飞快从厨房拎来一桶凉水,浇在自己被子上,再用湿被子蒙着脑袋和身子,不顾念娥劝阻,冲进了忆雪房中。忆雪正使力推着桌子,想用桌子将那根断梁推到一边去,见云嬷嬷披着滴着水的棉被冲了进来,欣喜地急忙喊道:“嬷嬷,快过来这边,这边火小一点!”

云嬷嬷飞快地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忆雪,发现忆雪没有伤着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连忙朝忆雪跑过去。正在那时,另一根断梁承受不住重量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云嬷嬷右腿上!“啊!”云嬷嬷一声惨叫,腿上的裙裾也迅速燃烧起来。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忆雪惊叫一声,放下桌子迅速扑到云嬷嬷身边,掀下自己身上的棉被裹住手,使劲将那根断梁推开,再飞快地拿袖子挥灭云嬷嬷腿上的火,这才拖着重伤的云嬷嬷往窗户那边挪动。两人挪到窗户那里时,房内已差不多全烧起来了,忆雪被烟熏了很久,呼吸非常艰难,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云嬷嬷忍着剧痛,使劲与忆雪一起用桌子腿推开了砸在窗户边的断梁,然后就使劲催着忆雪先跳出去:“快!雪儿!你先出去!出去了再让人来灭火!嬷嬷腿实在是动不得了,走不了了!”

忆雪睁着赤红的双眼,一边摇头一边不顾云嬷嬷拒绝,为云嬷嬷盖好那条湿被子,弯下腰背起了云嬷嬷,解下腰带捆在云嬷嬷和自己腰间,艰难地站起来,蹒跚地趴到凳子上,再爬上窗户,跳向灼热烫人的火中。忆雪房外,念娥急得不得了,她从厨房拎来好多桶凉水,对准房门口和窗户口使劲地泼,虽然实在是微不足道,却在忆雪和云嬷嬷跳出窗户时,成了一桶救命水,灭了忆雪和云嬷嬷身上不少火舌!

“啊!小姐!嬷嬷!你们怎么样了?快!快走!这房子烧了这么久,快要塌了!”

念娥忽然看见忆雪和云嬷嬷两个人一身是火地跳了出来,顾不得被烧伤压伤,迅速往两人落地的地方一趟,忆雪和云嬷嬷两人瞬间压在了念娥身上。“呃!”念娥一声压抑的痛呼,连忙扶起忆雪和云嬷嬷,忍着筋骨被压断的剧痛,拎起旁边一桶水就往两人身上泼!好在云嬷嬷背上有一床湿被子盖着,两人身上虽然着了些火,倒也不太大,被念娥这么泼了两桶水,再解开腰间的腰带,往地上拼命滚了几滚后,火也就熄了。

忆雪、念娥一左一右搀着云嬷嬷迅速后退,三人狼狈不堪地跑到“幽梦楼”外很远才停下。这一放松下来,三人就觉得身上火辣辣地一片刺痛,特别是云嬷嬷,右腿已经被砸断了,痛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沁出一身的冷汗。念娥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被云嬷嬷和忆雪两人这么使力地一压,胸骨已经压断了一根,连腰椎都有些折了,整个人痛的缩成一团,闭着眼睛连忆雪的话也听不清了。忆雪虽然没有被砸到,身上却被烧伤好几处,可此时就自己一人好些,必须想办法为云嬷嬷和念娥请大夫救命!这样拖下去,不死也必定残废无疑!忆雪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她嘶哑着喉咙想说话,却使劲地咳嗽了几声,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后,也不顾云嬷嬷和念娥听没听进去,急速说道:“嬷嬷,念娥,我这就去给你们找大夫来,你们不要去别的地方知道吗!”说完就踉踉跄跄地、心急如焚地往远处奔去。

再说楼小梅刚回到将军府看过兰香,准备回房歇下,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着眼,想的是忆雪,闭上眼,想的更是忆雪!楼小梅被自己折磨的煎熬极了,他索性起身,提起宝剑就出了门。当楼小梅骑着马赶到“幽梦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汪洋般的大火!楼小梅震惊一秒,失魂落魄地飞下马,心急火燎地冲到忆雪房前,对着房内一阵狂吼:“雪儿!雪儿!你在哪里?你在里面吗?你回答我啊!雪儿!雪儿……”

除了烧的噼里啪啦的火海,房梁、木头、瓷器相互碰撞、砸下来的声音,深夜里静悄悄的,也许是火势实在太大,也许是楼小梅的吼声实在太响亮,离得稍微近些的一些人家屋里亮起了油灯,推开窗户看着这样惊人的大火后,纷纷披上衣服拎着水桶就往“幽梦楼”这边赶。

楼小梅往自己身上淋了两桶水,冲进了忆雪的房间。房内到处是火,楼小梅周围全部是火,除了火,楼小梅看不见任何东西!楼小梅身上的水被瞬间蒸干了,他的脸被灼的剧痛剧痛的,他蹲下身,捂着脸,想张嘴呼喊忆雪的名字,可他一张嘴,嘴里就涌进去一股浓烟,呛得他剧烈地咳嗽,喊不出声。楼小梅心知这样还没找到忆雪,自己就先烧死在这里,他已经是一个火人了,楼小梅迅速冲出了房间,抱头在地上使劲滚了十多滚,才算灭了衣服上的火!附近的人都拎着水桶过来灭火了,楼小梅一边痛喊着忆雪的名字,一边和众人一起灭火,可这场火实在烧的太久,烧的太大了,当众人将忆雪房间的火先给灭下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塌了,地上焦糊糊地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和令人窒息的烟熏、火烤的味道,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楼小梅行尸走肉般地僵立在当地,双眼散发着嗜人的、狼一样的厉光,紧紧地、牢牢地、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地盯着眼前的焦炭,嘶哑着喉咙呼唤着:“雪儿……雪儿……你在哪里?你在这里吗?你在这里吗……”

楼小梅弯着腰,低着头,睁大双眼,盯着地上焦糊糊的一片,一点一点地搜寻着,一点一点地拂开焦黑的碎片,寻找与忆雪有关的任何一丝痕迹……帮着灭火的众人一阵唏嘘,纷纷叹出一口气后,拎着水桶慢慢散了。

“哎!这”幽梦楼“是真的不吉利,这才几年,又死了一个,连屋子也烧了!”

“是啊!可怜啊!都被烧成焦炭了!哎!”

“看那人浑身上下烧的没有一处好皮肤,怕是与烧死的人感情很好,哎!老天就爱捉弄人啊……”

幽梦楼瞬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只空中远远飘来几声低低的议论声、叹气声、唏嘘声,传进楼小梅已近麻木的神经,没有激起一丝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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