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两人正在地上纠缠,窗外瞬间闪过煞风,阿角一个激灵,身子一挺便将巫马玉尙压在了身下。屋内顿时响起“唰唰”几声破空和木床穿破之声。
声音刚过,两人同时回头,便见数十只箭羽插在被褥之上,顿时阿角大喝一声,甩开了巫马玉尙正要往外追去,却被及时回神的巫马玉尙拉住了腕子。
“妳去哪?”
“笨!当然是抓......”
“危险!别去!”
破天荒的,巫马玉尙这话让阿角愕然怔住。瞥眼见着一向傲慢的少年脸上瞬间闪过担忧之色,她竟以为是错然。
这时,屋外一声惊呼。
“阿角当心!”
便是破窗之声。反应时,自己已然被一个温暖的臂膀圈住,只听耳边闷哼,她赫然回头,就见着蓝衣飘逸,自己竟是被突然出现的南宫鸿圈住了怀里,脸上洒过热液,低目蓝色袖口上的皮开肉绽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胡狼,你......”
“不碍事。”
南宫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子,轻笑。随即又转头睨了眼地上的巫马玉尙。
“玉尚公子可有受伤?”
巫马玉尙脸上因刚才那忽然遇袭而吃惊,听之问起,立即脸上淡定,傲慢回眸,起身说道。
“不过数只箭羽,能有何事?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
突然,女子一声暴吼。抵开为他受伤的南宫鸿,回身一巴掌便扇在了巫马玉尙右脸颊下,极急地道。
“那些箭羽处处致人死地,要不是刚才将你推开,你早就丧命于此,何来你现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着阿角转瞬的肃然脸色,巫马玉尙眼眸冰凉,脸上的阵阵麻痛炸得他怒气横生。抬眉看了眼阿角,哼着冷笑。
“蠢妇!”
见他骂道,阿角以为巫马玉尙是因为她的一巴掌而恼羞成怒,双手紧握,心里已觉自己刚才是有些过分了,却不想承认。
这时,一旁的南宫鸿本是要伸手拉地上的巫马玉尙一把,却被他挥了回去。
“少来这一套!”
轻蔑着,巫马玉尙从地上站起,不削地抚了抚衣襟,睨了眼南宫鸿似笑非笑的眼,拿着架上的淡黄外衫便往外走。
阿角见着他要出去,也未多想,便拉住了他的衣袖。
“刚才箭羽是从外面射进来的,恐怕那些......”
“本宫如何,还用不着妳来管!”
阿角见着巫马玉尙竟是连半眼也未看她,甩了手,开门出去,又大力地撞上。
望着哗啦响着的木门,阿角竟觉得心里抽了下,可又很快被另一种厌烦的情绪替代。这时,身后传来几声轻咳,她回头时,已是愕然。
见着南宫鸿口中噗出一团污血,扶着木柱半跪在地。阿角连忙上前,看着此时青白嘴角溢着乌色血丝的南宫鸿,惊呼。
“箭上有毒!”
南宫鸿啐了口腥味,抬眼望着阿角,扯着嘴角轻笑道:“不碍事,不过小小箭伤。”
听着他有意安慰,阿角眉头纠结,起身便要往外面跑。
“不行!我得去追回那帮歹徒!”
“别去了。”
南宫鸿压着喉咙中一口干涩血腥,扶着木柱便要站起。阿角回眼见着他如此,顿觉愧疚,要是她大意,怎会这般!咬着下唇,便急道:“这并非普通箭伤啊!”
见着她着急,南宫鸿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抬手封了自己几处大穴,说道:“那帮人想必是北朝派来的锦帷鬼面,妳那点功夫根本不是对手,何况江护卫已追去,这点毒我如不能忍,又怎能活到当今。”
这话虽说的轻松,阿角听的却不轻松。那几夜的严刑拷打如同眼前,让她心惊寒颤。牙龈紧咬,望着南宫鸿的眼中已是多了些怜悯和不忍。
她眼底情绪南宫鸿尽瞧了去,骨节分明握着青白,脸上却刻意拉着丝淡笑,扶着起身,走到阿角那处,几步未到已是伸手将她环进了臂弯。
“我不需要妳的同情,妳这般只会让我无地自容。”
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阿角心尖颤动,这样的话,哥哥也曾今说过,但是却不是对着她。如今,对她说着这话的,已是另外一人,全然让她迷惑的男子。
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双手感受着锦布下的温热,鼻尖传入淡淡兰香,阿角无由的心跳加速。似乎只要闭上眼,她便能感觉到那熟悉的安全。
只是,眼前的男子并不是她日日想着的人,理智的神经还是让阿角退离了南宫鸿的怀抱。
“宫你怎么回事?”
感受着怀里一松,南宫鸿不免轻叹。
“阿角小娘子,妳在怀疑我?”
阿角抬目与他对视,杏仁大目带了质疑。
“哥哥希望我能单纯一生,我便愚笨如牛,但也不是少根筋。这大半夜的,本姑娘不会觉得自己魅力大增,能吸引了你这尊大佛前来护卫。再说,那夜你将我从夏宫带出,直至现在的两次拔刀相救,若非另有目的你怎会如此!或者,你不过是利用我,将哥哥引出,报一年前的怨恨。”
听着阿角所言,南宫鸿心地愕然,原本认为这女子简单如白纸,竟是未料她跟着风霏,也非纯粹。
直直看着阿角眼眸,南宫鸿面不改色,嘴角霍然弯曲,屈身撕下衣摆下角,递给了阿角。
“帮我把伤口系上。”
“别来这套!”她口上虽是这般说,手还是接过了南宫鸿递来的布条,给他掳起袖子,包扎起来:“不上解药会感染的。”
“我喜欢妳这般的关心。”南宫鸿手指挑起她额间零碎发丝,岔开话题,笑道。
阿角以为他又要调戏,刚要甩开他,南宫鸿手指收拢,已捧着她的小脸,说:“我刚服了牛黄散,灌入内力,毒也被我逼出了体内,已无碍。阿角娘子别忧心。”
他这番说出,使阿角不免回头,望向地上那滩污血,再看着南宫鸿对着她媚笑的眼眉,顷刻嘴角抽动。
“你这胡狼!竟是真把本姑娘当着牛来耍!”
“牛哪有阿角小娘子可爱讨喜!”
话音刚落,他手指下滑,勾着阿角的脖子便吻上了她的脸颊。触上唇瓣湿软,阿角眼睑张大,已然惊愕愣住。
“以前觉得妳刁蛮,现下倒是有趣的可爱,真是愈来愈招我喜爱。要不是因为风霏,想必我也不会察觉妳这好处,给了那夏国太子却是可惜,要不妳就从了我,可好?”
“南宫鸿!你厚颜无耻!”
“我一向如此,何况如今可人儿就在眼前。”
屋外几近四更,林中鸟兽依然沉睡。有人却是气急无眠,跨坐在廊下眉头紧锁,极为不快。
这时,树叶沙沙摇摆,八角亭上铜铃叮当响起,廊下少年似乎不觉,撑着脸颊却是说道:“你也见到了,本宫与那刁民早已是结了十八辈子的怨恨,合不来!”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长廊中,过了好会儿,似如同自言自语。却在此时,庭廊中又响起一温润男音,轻笑。
“我倒是觉得你俩合得挺好。”
巫马玉尙猛然回头,飘逸倾长的淡蓝身影已然立于他身后。月光昏黄,虽说瓦檐阴影遮去了他大半脸面,却是能看出他单薄轻佻的嘴角和尖削的下巴。
“怯!自欺欺人不适合本宫。”
“是么?”
阴影下的男子嘴角勾起,似乎另是另一番的肯定,却是在下一刻,笑意敛去,淡淡说道:“今日之事,你如何想?”
回头,巫马玉尙双腿盘在廊椅上,撑着下颚,刚才眼中的怒气已去,换上些许严肃的认真,思索回道。
“不过,说来也巧。你前日刚与本宫交代,昨日便有人要杀拓跋青,今日又遇袭。似乎这帮北朝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有便是那南宫鸿,实在可疑。”
“表面确实很像。”
听见身后男子如是说,巫马玉尙有些吃惊,脑中瞬间闪过灵光,已是望向隐去了半张面孔的男子。
“难道,与这次的武林大会有关?”
“正是。”男子嘴角邪勾。“北朝让烈炎召集这次武林大会名义上纠正江湖歪风,借由隐庄把柄,据我这些日所查,却是另有隐情。”
这时,巫马玉尙大眼微眯,已经察觉。
“你是说北朝会利用这次召集人马,然后......”
他话未说完,男子的冰冷已是被昏月的朦胧隐去。
“事情牵连甚广,殿下既然明白,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不过,南宫鸿一年前早已被逐出隐庄,这次出现,故接近阿角,确实可疑。”
然,男子所言,却是引起巫马玉尙轻哼:“的确不用多说,这事情本也与本宫没多大干系。”
对于这般不羁态度,男子也并未动容,只是无奈劝道。
“夏国本是你的,何需因丫头与那些个甚子妖孽怄气。”
“那是你说得轻巧。丢下一帮子人,也能独自逍遥快活。”
“万花也需绿叶衬,琉毓不过是忙里偷闲罢了。”
此刻,夜风忽起,卷起男子淡蓝衣摆,飒飒作响。院中昙花绽放,花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