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络在电话里听着义父语气有些不对劲,她顾不得手术刀口还未愈合,便下床。她打开房门要出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组织中人拦住了,任凭她怎样央求哭喊,那两人依旧不为所动。乔思络灵机一动,捂着腹部叫道:“啊——啊——”
守卫有些不知所措问:“怎么办?”
“帮我叫源哥。”乔思络捂着腹部说道。这个时候除了源,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可以依靠。
“对,叫源哥来!”另外一个守卫说着,便拿出手机打给源。
源接到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
源一进门,乔思络就拉着他的袖口焦急地问:“诺呢?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源看着乔思络说:“我已经帮你叫了医生,应该很快就来了。”
乔思络愈加焦急地问:“你快点告诉我,诺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啊?”
源淡淡地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组织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的。”
“来不及了。”乔思络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说:“源哥,诺,有危险啊!”
源脸色略变,抓着乔思络的胳臂问:“什么意思?”
乔思络有些哽咽地说:“刚刚义父打电话过来,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说什么要替我讨回公道。义父的语气十分坚定,我——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诺有没有什么事!”
源松开乔思络的手,仔细想了几秒,他想起两个钟头前向诺接了个电话以后就匆匆地走了,临走是还问他要了向扬破译了的乔土生的银行密码。想到这儿,他感觉事情不妙。他问乔思络要了手机后,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乔思络莫名其妙地掉眼泪。
源上了车,边开车边打电话。
他对着电话里的人说:“Jerry,你现在立刻马上帮我监测一个电话号码,159**********,看它是打在哪里的,我要具体位置。”
说完,源没有挂电话,而是拿起乔思络调出最新打进来的那通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没响几声便被对方挂断了。源再次拨过的时候,对方已关机。源将乔思络的手机仍在副驾驶座上,又对着自己的手机说:“Jerry,查出来了吗?”
“对不起,源哥,我正在查。”Jerry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快点查啊。”源催道。
“源哥,我不能确定它具体位置,信号太弱了。”
“大体方向呢?在哪儿?”
“出了市区向北走,这个方向。”Jerry说。
源将车的方向掉转了头,直接开上高速,转了个弯,向北出去了。
“Jerry,你听着,你现在试着给大哥拨电话,然后看大哥的位置是不是刚才那个信号的位置。还有你立刻调出那个地方的电子地图,找找看,哪里有那些可以藏人的仓库,或者工厂之类的,尤其是那些破旧的,已经不再营业的。”
“源哥,出什么事了?”Jerry问。
“你先别管,快点找。”源说。
过了几秒,Jerry突然叫道:“源哥,源哥,大哥的信号,也是在那个地方。”
源的心突然有些不安,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车速。
“源哥,源哥,找到了,向北15公里处有一座仓库,以前是垃圾场,不过垃圾场换地方了,那地方现在空着。”
源听完对Jerry说:“Jerry,你继续找找,看在那个方位上还有哪些类似的地方。听着,如果,我挂断了电话,就代表我已经找到了,你就不要往过来打电话。从我挂断电话那个时间起,要是二十分钟之内,我要是没打给你,带上20几个兄弟过来。明白了吗?”
“源哥——”Jerry有些不安地叫了一声。
“好兄弟,记住我的话。”源说完,又将车速提高了一挡,整个车快要飞起来似的。
很快,Jerry说的仓库出现在源的视线里,源放慢车速,将车停靠在一个较隐蔽的地方,下了车,朝仓库轻轻地走过去。他大概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仓库的正东方向有一扇铁门,锈色斑斑。墙壁偏上方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一排通风窗口,位置很高。源走到墙壁前,附耳听了十几秒钟,里面隐约有人的声音。源定了定神,沿着墙壁向铁门走过去,透过门的间隙,他看到了被绑在石柱上向扬。随即,他挂了电话。
正当他想着怎进去救人,却听见向扬竭尽嘶喊着:“乔叔,我求你,我求求你,放了哥吧。不要再打了,哥会死的。乔叔,看在死去的爸爸的份上,你放了哥哥——”
“放了他?放了他,我就得死!不可能——我就是要他死在我的手里!”乔老头的声音异常的得意。
“你——杀——了我——吧!”向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源的耳边,微弱,却又那么清晰。
有那么一股力量突然从体内迸发出来,没有经过大脑的任何思考,源,一脚蹬开了铁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向诺奔过去。而乔老头被门开声惊了一下,当源的身影渐渐逼近时,他手里的刀,潜意识地向向诺刺去,鲜血汩汩而出,顺着刀柄染红了乔老头的右手。乔老头松开刀柄看着自己的手,发疯般大笑。
向扬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哥——”让源那一刻有种心被掏空的感觉,人仿佛一下子变得很轻很轻,仿佛漂浮在空中。
而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不到五秒的时间,源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脚踢在乔老头的脸上,乔老头随即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源抱着向诺大声喊着:“言若,言若——”
向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源,艰难地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叫阿四的人操起地上的铁棒向源挥了过去,落在源的背上,源吃力地扭过头,想要站起来,却觉得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钱箱——”向诺在源耳边轻轻地说。
源看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只钱箱,他虽然不明白向诺的用意,还是艰难地站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朝阿四挥了一拳过去,阿四有些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源提起钱箱举步维艰地走到向诺跟前,半跪倒在地上。阿四和他的兄弟们见源被那一棒打得没什么气势了,于是活动了几下手腕,将向诺和源两个人围了起来。源一个转身跳起来,和这些人交起手来。由于刚才遭阿四的暗算,他的身体越来越有些吃力,正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向诺突然喊了他一声,他一回头,向诺从钱箱的机关里拿出一把枪朝他丢过来。源接住枪,看着向诺点点头。
“源,我——不想你——你的手,沾上——血——”向诺对着源说。
源的心突然漏了一拍。他拿着枪对着阿四的左腿打了一枪,右腿打了一枪,阿四随即瘫倒在地上,然后他又把枪对准阿四旁边的一个兄弟,众兄弟见状,纷纷后退。如果没有向诺的那句话,也许,十秒之内,他早就开枪打死了这几个人。
“都滚!全都滚!五秒之内,从这里消失掉——”源拿枪随便指了一个人喊道,“一,二,三,四,五。”
喊完第五个数字,源朝天空放了一枪。除了阿四和昏迷的乔老头,其他人连滚带爬都逃了。
源不再理会那两个人,抱着向诺喊:“言若,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向诺指着向扬说:“扬——子。”
源起身解开向扬身上的绳子,向扬疯了似的跪倒在向诺的身边哭着喊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向诺伸手想要摸向扬的脸,却够不着,他又放下来说:“扬子,哥,真的——很爱——很爱你的。”说完,他便昏了过去,任凭向扬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源将车钥匙交给向扬说:“去发动车,快!”说完,他便抱起向诺同向扬一起跑了出去。
源将向诺抱进车厢后,对向扬说:“你开车,快!”
向扬立即发动车子,车驶上公路。
源将向诺安顿好以后,一边从车座下拿出一个急救箱,一边拨通了Jerry的电话。
“Jerry,你现在赶快帮我查距那儿最近的医院!”
几秒钟后,Jerry的声音传过来:“5公里处有个分叉路口,向西直走遇到第二个叉路口那里有一个。”
挂了电话,源一边从急救箱里取出纱布用消毒液浸湿后堵住向诺的伤口,一边对开车的扬子说:“走最近的医院,五公里处有个分叉路口,向西直走遇到第二个叉路口。用最快的速度!”
向扬将车速提高到时速200公里。
几分钟后,一个中型的综合医院出现在眼前。
源抱着向诺跑进医院大喊:“医生,医生——”
闻声的护士们急忙推来了救护床,从源的双手中接走了向诺,将向诺推进抢救室。
主治医生匆匆赶来,正要进抢救室,被源拉住了,源对着只能看见两只眼的医生说:“拜托你,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医生说:“我会尽力的。”说完便跑进了手术室。
源靠在手术室门口的墙壁上,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白得让他感到有些窒息。那么一瞬间,源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要死了,他摒住气道不去呼吸,只剩下干涩的眼睛疲惫地望着那些白色,什么都没有。
直到,直到,几分钟后向扬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发了疯似的从医院门口跑了出去,源清醒了过来,追了上去。
他拉住向扬呵斥道:“你去哪儿?”
向扬甩开源的手说:“好好照顾我哥,我很快回来。”
源以为向扬想去找乔土生报仇,便说:“你不能去!”
“那里还有哥的东西,很珍贵的东西。”向扬说着,泪水溢出眼眶,“我去拿回来。不会有事的。”
源盯着向扬看了几秒,他脖颈上的刀痕红得清晰刺眼。源转身向医院里走回去。向扬跑向车旁,打开车门钻进去,开着车向旧仓库的方向驶去。
向扬再次返回到医院的时候,向诺的手术依旧在进行。源看到向扬回来,问:“东西找到了么?”
向扬点点头。
“去包扎一下伤口。”源又看了一眼向扬的脖子上的刀痕说。
“你为什么不问是什么东西?”向扬看着源问。
适逢一个护士经过,源拉住护士说:“带他去包扎伤口。”
向扬走到源跟前,面对着他,从外套的兜里拿出一件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握在手心里,他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然后将东西交给源说:“也许,这对哥哥来说和他的命一样珍贵。”
言毕,向扬随着护士离开了。
源左手一层一层打开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最后一层的时候,源惊呆了,有些难以接受,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根手指,修长却污迹斑斑,真的是血肉模糊。他无法想象曾经那么漂亮的手指,却变成这样。
正当他心情愈发难受时,手术室的医生出来了。医生摘下口罩,面露喜色,他对源说:“手术很顺利。你们要是在晚几分钟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源朝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您!”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行如此大礼,他是真诚的。
医生扶起源说:“不客气。真正救了他的是第一抢救现场工作做得好,好在伤口感染得以控制。”
随之向诺被推出抢救室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源要进去被护士拦住了。
医生对源说:“患者失血过多,虽然被抢救过来,但身体还处于十分衰弱状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为了避免感染,家属是不能进去。”
源透过监护室门上的玻璃看着向诺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向扬不知何时回来,站在源的背后。源转过身看到向扬说:“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不必担心。”
“谢谢你,源哥。”向扬说,“谢谢你一直陪在哥的身边。”
源没有说话。
向扬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靠着墙,站在监护室的门口,一直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