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哥,那离渊剑宗,不是据说早已被剔除在九宗之外了吗?为何......”青氅少年温声开口,冠玉般的面孔上带着思索之色,欲言又止。
青年司南闻言点了点头,面色在刹那的凝重过后再度淡然。
“离渊剑宗,牵扯的辛秘太多,所谓剔除,不过是九宗里强势的几宗之言。事实上,离渊剑宗位列九宗是不争的事实,修真界里九宗之外的一众宗派碍于那几大宗的脸面,畏惧几宗的实力,只能如鹰犬般附和,再加上离渊剑宗每一代的门人数量都极少,且个个都是性情特异之人,对于九宗的名号,他们自己反而是最不放在心上的。因此,提及南界九宗时,大多修士竟都以为离渊剑宗空挂虚名,实际上早已名存实亡了,也是可笑。”说到这里,司南脸上露出轻淡的哂笑,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青氅的少年似懂非懂,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捧着茶杯,鼻息均匀地吸着杯中温茶微淡的一丝暖意,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杯里流转的茶水。
蓝氅的少年倒是有些出奇地保持着静默,只是炯炯的目光随着青年的言语闪烁着明暗交替的光泽。
“司南哥,这留仙镇的位置会不会太过偏南了,镇子往南只要越过横亘的千寻山脉主脉,便是大陆尽头。我们自北而来,沿路上大大小小的郡县不知多少,为什么非得到这儿来呢?九大宗会来这儿收揽门徒吗?”蓝氅少年环抱着双臂端坐在座上,英气逼人的微稚面庞上依然带着疑虑,一对剑眉轻轻皱在了一块儿,显然头脑中也在细微地思索着。
青年司南闻言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反而将视线转向了正低垂着头默默吞吐温热水蒸气的青氅少年,道:“槿辰,你觉得呢?”
蓝氅少年跟着司南的视线,望向了名唤“槿辰”的青氅少年,当然还包括了一道小心翼翼却全神贯注的视线,来自云爵。
青氅的少年槿辰头都没抬,捧着茶杯的手指搓了搓杯壁,只有那轻吸着温热水蒸气的鼻息顿了顿,依旧温润,开口道:“司南哥这么做必然有司南哥的道理,我听司南哥的。”简单回答,相当于没有回答,便不再说话,接着轻吸水蒸气,一副颇显童心的模样,引得蓝氅少年在一边大翻白眼。
“司南哥,你看看槿辰这小子,这一路上一直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你快给他瞧瞧是不是中了什么邪。”蓝氅少年挑着剑眉,歪着脑袋,斜睨青氅少年,嘴里嘟囔出声,颇为埋怨。
司南哈哈一笑,拍了拍蓝氅少年长着一头乌亮挺立如小火炬般黑发的脑袋,笑骂道:“你呀,什么时候能像槿辰这般省心倒好了。”
蓝氅少年撇了撇嘴,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显然对司南说的话很是不服气。
捧着茶杯的青氅槿辰,闻言倒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云爵在一边静静地站着,含蓄而乖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表现出未经世事的样子,眼角微挑的一双俊邪目里闪亮着纯真的光芒,所战立的位置恰好在面北而坐的青氅少年和面街而坐的青年司南之间,微微垂目,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比如此时,低头捧杯的少年槿辰除了微微一笑外,落在云爵眼里的,还有那微不可觉的、游离的目光。旁人看来,或许觉得少年只是静静注视着杯中的茶水,然而,在云爵所立的角度,只需稍微留神,便会发现,青氅的少年眼神早已游离在外,出神得甚至有些呆愣。
云爵皱了皱眉,有些好奇这如温润玉般的青氅少年在想些什么心事,连入宗门这等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边这般想着,云爵边定睛多看了两眼青氅少年,越发觉得这少年槿辰心事忡忡,看了两眼,也不再多想,不动声色地继续在一边站着,眼神偶尔飘向窗外来往的人群。
正午的街上人流明显稀疏了不少,然而年会将至的气氛却是愈加浓烈,代表喜庆的红色几乎遍布了留仙镇的各个角落。南北通的大街上,各家各户,商铺或是庭院门口都被仔仔细细地清扫了一遍又一遍,大红漆的铜门蹭亮得能反射出光来,玻璃做的橱柜光洁如新,映出了路人步履匆匆的身影。就连街上那条铺着青石板的路,虽被冰雪覆盖了,可这会儿都被打磨得如同雨后的春笋,青嫩无比,煞是喜人。
云爵看得有些心暖,微微眯上了眼,沉醉在这乡土风情中。听镇上出过远门,到过更大更繁华的郡县的商人说,留仙镇丁点儿大根本不算什么,外面全是比之热闹不知多少倍的大城池。
可云爵心里,已然早把丁点大的留仙镇当做了人们嘴里所谓的“家乡”,一群如父的叔叔伯伯,如兄的哥哥,还有聪慧温婉的许若彤。说长不长的差不多一年时光里,云爵和夜修早已融入了这个大家庭,感到心安和温暖。然而,云爵心底清楚,二人不属于这里,终究要离开,要完成对云白师尊的承诺,要回到将他们养育成人的云白身边,要是可以,将来修有所成,回到孤峰把云白师尊接下上来,一块儿生活在这座小镇上,才是完美的事。
良辰美景奈何天,该做的还未做完,还不是停歇的时候,该离开的还是得离开。想到这里,云爵心中黯然,可也愈发坚定,眼里的一切景物,多出了一些凛冬的寒凉,心底里轻叹口气,自己和夜修,最终还是要离开的,身已不为凡人,又如何似凡人而生?想着,看向了里面夫人小姐那桌。
夜修正捏着酒杯,逗笑着那位未出阁的小姐,二人差不多的年岁,小姐掩着嘴,眼睛笑成了一道明媚的缝,脸上升腾起两抹红晕;夜修在一边嘿嘿坏笑,脸上一片戏谑之色,实则精神紧绷,时刻留意着云爵的一举一动,见到似乎没什么波澜,才稍稍放了心,心底里暗自思索着云爵所说的一切,泛起别样的情绪,对眼前的情景有些脱离,所谓离愁。
似是有所感应,隔着两桌人,夜修扭头对上了云爵投来的目光,眼中带着询问和关切。云爵轻轻点头,淡淡一笑,表示确定,示意无恙,夜修回以点头,便转过头继续应对桌上的夫人小姐。
“夜修,你觉得我戴上这凤钗好看吗?”小姐拈着金制的饰品往头上戴,浅笑着逗弄夜修。
“好看好看,美极了,好似仙子下凡呢~”夜修淡淡一笑,捏着酒杯朝嘴里倒了口杏花蜜,心底的淡漠感愈加强了,对终将离弃之事物、情景,夜修心中不舍,那便自行割离,以早作告别。
“就你嘴最甜”,小姐剜了一眼夜修,脸上红晕更甚,胜过了秋日里镇子外的那片枫林,却没注意到这嘴甜之人却正有些发愣。
云爵依然望着夜修一桌,自然观察到了夜修些微的变化,心底微微一叹,只能由他自己经历,无从回避的经历。
“镇上是要办什么热闹事吗?这般欢喜”,不知何时青年司南又举起了酒盅,倒上了小半盅的琼花酿,轻滋一口,凤眼微眯,静如止水的眼神看着窗外的街市,淡淡道。英气无虑的蓝氅少年和暗藏心事的青氅槿辰也侧过了身子,一同看着窗外。“倒是和族里族会时的场面有几分相似呢”,蓝氅少年眯眼笑道,四处打量,饶有兴致。青氅少年还是一副温文宁静的神情,只是嘴角勾起的一抹细微弧度,显露出心情略好。
云爵收回了目光,知道青年是在问自己,笑着答道:“冬至过后,每逢这个时节,镇里都会举办年会,全镇人一起热闹,几位客官想必是从外面来的吧,要是不着急离去,可在镇上小住几日,到时候参加咱们的年会,可热闹了。”云爵尽小厮之职的同时,以当地人的身份发出了邀请,表现得礼貌而热情。
云爵虽也是一副半大的少年模样,可说话做事却面面俱到,热情而不逾矩,给人稳重可靠之感,这番殷勤的解释和邀请,倒是略微拉近了与三人间的距离。
青氅的少年槿辰闻言转过头来朝云爵友善一笑,蓝氅少年脸上更是灿烂,跃跃之色难以抑制,开口道:“好啊,到时候不知小哥是否有空,带着我们四处逛逛”,说完竟是如山湖侠客般豪气地抱拳作揖,把云爵弄得措手不及,回以抱拳,心中苦笑,自己来镇上满打满算离一年还差几天,对这所谓的年会也不过是只知其名,不知其形,好生尴尬,但嘴上却不迟疑,脸上带笑,“没问题,年会期间酒楼商铺都停业,空闲得很。”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司南哥,你觉得呢?”蓝氅少年年纪不大,可其言谈间却天生带着一股豪气与霸气,浑然天成的英气凛然,剑眉抖动,星目流转,虽年幼却难掩超凡的风采。
“有幸碰上这等乐事,自然是要看一看的。”青年司南手里依然掐着酒盅,酒盅停在薄削的嘴唇前,目光穿过窗户,向西遥遥望向了那片在冰雪包裹中的白茫茫的山脉,淡淡笑道。“年会?几宗到来之日会是在这年会上吗?传闻中的留仙剑主......会现身吗?”没人知道飘逸随性的青年司南在想些什么,茫茫落落的天与莽莽苍苍的群山之间,飘起了雪白的绒毛,连成了一条无垠的长毯,只是这长毯既无法驱取暖,也无法驱寒,分外冷。
又下雪了。
下雪的时间真是凑巧,食客们在雪花亲吻青石板之前都陆陆续续地散了,街上的摊贩们见着天色不对,也都收了摊,往北奔,往南跑,往家里去,往暖炉边跑。只剩下沿街的店铺还开着,有个屋顶在头顶罩着,门窗在两边护着,不怕风雨,供那些个同样不怕风雨的闲人富人作乐。
醉仙居的门还开着,早已过了饭点,加上天气缘故,出人多进人少。金掌柜从屋外站到了屋檐下,那块刻着“醉仙居”三个大字的牌匾下。
许若彤早已由站在柜台后改为了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低头翻着柜台上的账簿,娴静得像一幅画。
厅堂里的客人走得只剩下了云爵照看的两桌生客和夜修的那桌夫人小姐。
青年司南三人只顾着看雪,仿佛这对留仙镇上居民来说头疼至极的雪花在三人眼里生出了别样的美丽。
不是没见过雪,只是这空山静谷里的雪真是不同,外面的雪是落给大千世界的,是落给芸芸众生的,雪一落,那欢呼雀跃声聒噪得恼人。而这里,出奇的宁静,宁静得这片世界都好像属于你一个人。
三人在屋里,也在屋外,云爵站在三人身边,觉得身周起了变化,那是一股怎样的变化?似乎......与那日在孤峰之上,云爵夜修二人吃了紫色灵果之后的情形颇似,入境!云爵感受得不错,面前的三人正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中,天人合一。
原来这两个少年竟也是修士,可是似乎境界修为的波动很是微弱,比起自己跟夜修还差上几分,大概在初入炼气后期的样子。云爵细心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暗自揣测。
三人出神地望着眼前这片雪中的世界,识念不由自主地离识海而出,绕着小镇向上空盘旋,在这天与地之间起伏,向北望去,浑浑然一片有如识海未开之景,识念所观之景回馈到识海之中,而那青年司南的识海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通体赤红,形如火焰的拳头大小的小人正盘坐在司南的识海中,如婴儿般五官俱全,是为元婴,元婴境的标志。由于初入元婴境前期,识海中的元神小人禁闭着双眼,未曾睁开。仔细看,元婴小人竟和司南本人一个模样,识念与灵力在小人的七窍中穿流而过,元婴小人在这种状态下,紧闭的双眼竟有睁开的趋势,眉头微蹙,似在对抗着什么,挣扎许久,眼睛依然未能睁开,渐渐恢复了平静。
处于天人合一之中的司南,正任识念在天地间遨游,对元神的变化一无所知,依然沉浸在对自然的体悟中。
司南身边两个少年同样如此,识海中的识念发生着质的变化,识念在接受着洗炼,愈加凝实,识海中的灵力在质变的识念的冲刷下被提炼了不少,越发纯粹,受益匪浅。
三人均是望着窗外满天飘飞的雪,可落在云爵眼里的表情全是截然不同。蓝氅的少年双目炯炯有神,带着一往无前的豪迈与自信,不屈而坚定,眼里投射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青氅的槿辰目中噙着浅浅的笑,眼神柔和儒嫩,美玉般无暇的脸孔勾勒起上扬的嘴角,夹杂着孩童般的笑意,无忧无虑,与先前暗藏心事的样子天差地别,这或许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吧,云爵心中暗叹;烟灰氅的青年司南倒是与先前一般无二,眼含淡淡笑意,无奇的面庞给人清净之感,如扑面而来的晨风,明睿而淡然,与世无争超脱凡俗。
三人沉浸在这种状态中不知还要多久,云爵趁着三人入境的功夫,移步到了一老一少的一桌。
桌上的俊俏美少年正睁着大眼睛,望着屋外的雪景,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烁着好奇与欢快的光芒,纯净无比,“九叔啊,这里的小雪花,嗯...和家里的很不一样呢!”少年怔怔望了会儿,脆声向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被少年称作“九叔”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沉稳的模样放松了几分,脸上升腾起宠爱之色,逗道:“那咱们烟儿是喜欢这儿的雪花多些,还是喜欢家里的雪花多些呢?”
少年摆正了脑袋,转着乌黑明亮的眼珠子在心里默默比较,专注思索了片刻,认真道:“家里落小雪花儿的时候,姨娘们爱带烟儿坐在亭子里观雪,可身边总要围上许多人,虽然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和漂亮的小花小草,但烟儿总觉得太吵太吵了。这里虽然啥都没有,没有好吃的果子,好喝的花酿,但烟儿很喜欢。”少年歪着脑袋,仰头看着如天女散花般飘落的雪花,说得稚气满满,但却格外认真,像个小大人般煞有介事。
中年男子闻言又是一笑,“烟儿喜欢咱们便在这儿多呆上两日好不好?”中年男子揉了揉少年梳着高高发髻的脑袋,眼里写着怜惜和疼爱,心里微叹,所谓的家,倒不如不回。
少年的脑袋被有力的大手摇的一晃一晃,但两颗眼睛却亮了起来,“好呀好呀”,雀跃欢呼,两眼笑得眯成了一道弯月,毫无做作地显露着内心的开心和愉快之情。
云爵不做声响地走到了二人桌边,不忍惊扰到这纯稚无暇的少年,心中对这比自己小上一两岁的美少年充满了喜爱,那份纯澈的心灵。
而中年男子却留意到了云爵的到来,微微侧目看了看那顿入天人合一之境的司南三人,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便拉回了目光看向桌边的云爵,笑着点头示意“小兄弟,来结账吧”,中年男子嘴角不自然地牵起一抹微笑,极力表现出温和之色,然而却是不怒自威。
云爵看得出中年男子的友善之意,笑着应好,查看完账单便告知了总共的银两消费。中年男子也不核实,递过了两锭银子。
“烟儿,吃完了咱们走吧,九叔带你找个地方歇下来。”中年男子结过账,站起了身,身材匀称,挺拔威武,方才坐着时头顶到云爵肩部,乍一站起来,比尚未发育完全的云爵还要高上大半个头,估摸着有一米八的样子,一股天生的尊贵之气淡淡散发开来,此时半弯着腰,对着出神望雪的美少年轻声道。
“好”俊美少年乖巧应道,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除去那有半尺高的发髻,也就到云爵的肩膀高,这时站起身来,更显得体格柔弱,比那三人桌上的青氅少年槿辰还要瘦上几分,槿辰与他相比,倒显得粗壮了不少,可偏偏配着一副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毫无违和感,令人觉得这等人儿本就该如此。
云爵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一老一少的举动,越发觉得少年招人怜爱,朝着俊嫩的少年和煦一笑,这少年也不怕生,对着云爵吐了吐小舌头,嘻嘻一笑,大眼睛说话似的跟着眨动,脆声道:“小哥哥再见,明天烟儿还会来哦,继续吃好吃的”。
云爵听了乐了,还是个小吃货呢,笑道:“好好好,我在这儿等着你”
“嗯呢,再见”小少年挥了挥手,转身乖巧地把粉嫩的小手塞到了中年男子的大手里,云爵好笑地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微微含笑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的对话,不催促也不打扰,见到对话结束了,朝着云爵点头示意,然后转身拉起了到他胸口的小少年,迈出了醉仙居的堂门,迈出的一刹那,粉嫩的少年扭过了身子,朝着云爵喊道:“小哥哥,烟儿叫凌芷嫣,你记住哦”,说完狡黠一笑,余音绕梁,身影渐渐消散在了门外。
“凌止烟啊~”云爵口中轻轻低语了一遍,“好,我记住了”云爵朝着那消散在门边的身影应道,目光里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被飞雪湮没。
人去,余音绕梁,芷嫣非止烟,云爵还没意识到,有些缘分,在牵连在一起的那一刻,便开始了。比如这家酒楼,叔伯们,哥哥们,八面玲珑的金掌柜,镇上半生半熟的居民,还有站在柜台后,正看向他的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云爵不明了,直到终有一天在追逐属于自己的命运里所经历的一场场际遇,命运安排了一切,阐明了一切,所有人是主宰者也终究沦为被主宰者。
云爵望着消散在风雪中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收拾桌子。柜台后面那盈盈而坐的少女卷了卷青翠色的裙角,望着那道忙碌的背影浅浅一笑,垂下眉头继续核算账簿。一个满脑子还留着那狡黠的笑,灵动乖巧的语调;一个心思里占满了每一举一动都叫人心安的俊邪持重少年,久久不能平息。
正当云爵收拾着桌子,里面夫人小姐的那桌也结完了账,夜修半带恭敬半带挑逗地站在桌边向小姐弯腰伸出了右手,一副儒雅才子的做派,小姐带着半脸的红霞搭上那只纤细白嫩的手站起了身,年轻夫人在边上嘤嘤取笑,扶着边上丫鬟的手离了座位,一行人朝着厅门袅袅而来。
“张小姐,赵夫人吃完啦,吃得可还顺心?”云爵见到几人朝门而来,带着灵动的笑意站在过道一边,垂着一双半眯的俊秀之目,温声问候。
“啊,吃得很好呢,辛苦了爵哥儿,小翠,快拿些北边新到的糖果给爵哥儿尝尝。”赵家年轻夫人极客气地作了个揖,温婉回道,如水的凤目里漾起波痕。年轻的夫人们嫁入门庭,更偏爱云爵这样俊秀不凡可又尔雅温柔的俏少年,这赵家的新入门夫人也不外如是。
“谢谢赵夫人,天寒风雪大,二位慢走”,接过丫鬟手上递来的糖果,云爵扬面微笑,表示感谢,俊邪含蓄的笑意引人好感。
赵夫人笑盈盈点了点头,看向云爵的眉眼又是温柔了不少。
张家小姐在一边掐了掐一脸皮笑的夜修,娇骂道:“瞧瞧爵哥儿,多有风度,哪像你这么不着调,哼~”
夜修嘿嘿一笑:“那不是为了小姐开心吗?”小姐听了脸上的云火烧又浓烈了几分,扭过身去拉上了年轻夫人的手。
云爵和夜修又对着两个女子说了些关切的话,夫人小姐听了脸上娴静得笑意更浓,只是云爵未发觉身后柜台那儿一道目光传来。
体己话说完了,夫人小姐任丫鬟披上了裘邻的大衣,丫鬟撑起了油伞,两个娇媚女子带着半春笑意道了声再会,一行人便在风雪中踱步离去,楼外街道的薄薄积雪里留下了一串浅浅深深的脚印,延长而去。
雪飘摇了起来,云爵和夜修站在屋檐下,不约而同地向着远方怔怔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