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还想开口,温郁挥手让他不要开口,她自己走到衣衫褴褛人的身边,对她轻轻喊道:“李婶,是你吗?”
从进门以来一直低着头,无比拘谨的捏着衣角的人,随着温郁的一句话,终于抬起头,人再怎么苍老,那双眼睛,尤其是看人的眼神,总还是不怎么会变。
刘媛蓉惊的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怎么来了?”
温叶清好像也认出了李婶,“你就是媛竹的远方表姑妈,当年阿郁就是送到你那里抚养的。”
李婶下意识地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摇头。
她这反复的动作,让温叶清不禁皱眉,“难道我说的不对?”
眼前的人虽然老到不成样子,他不会看错的,二十二年前,在把温郁交给她抚养前,他可是看过她的照片。
刨除岁月无情给人留下的痕迹,最大的不同,那时很干净清爽,现在却是邋遢的像个拾荒的。
温郁轻轻接上话,“爸爸,她之所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因为她的确是李婶,当年我的确是被送到她那里的,不过,她却不是我妈妈的远方表姑妈,她只是……”
眼看温郁要把当年的事抖露出来,刘媛蓉着急了,嘶吼着打断她,“你胡说什么!”
温郁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胡说,问一下李婶不就知道了。”
温叶清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也走到李婶面前,声音很不客气,“你说!”
李婶被温家人包围在中间,更紧张了,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随着李婶最后一个字落地,刘媛蓉浑身力气尽失,脸色煞白,连连朝后退去,直接跌坐到沙发上。
她脑袋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和她的失控不一样,听完一切,也明了了当年的事,温叶清越发冷静,温郁则静静的站在一边。
温郁知道温叶清的冷静,更大部分是因为被惊到了,任谁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会这样对他的女儿,而且这个女儿本身和她还有着血缘关系。
即便已经听李婶说过一遍,当再次听她说到等温郁一发育,马上送去发廊,心头还是掠过一阵凉意,好歹毒的女人。
空气在短暂的凝滞后,忽然间又紧张起来,女人的惊呼求饶,男人的龇牙咆哮在客厅里错叠着响起。
“好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温叶清掐住刘媛蓉的脖子,眼睛瞪到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刘媛蓉用力去拨掐在脖子上的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讨饶,“叶清,我错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你饶了我……”
她不提那声“姐姐”还算好,一提到那声姐姐,温叶清心头火又旺上几分,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加重了不少,手背上青筋暴绷,眼看刘媛蓉朝上直翻白眼,温郁知道是时候去拉一下了,不然真要出人命了。
还没等她迈出脚步,一个人影比她更早冲到温叶清身边,那人边拉扯着温叶清的手边哭道:“爸爸,你干什么呀,快放松,你要掐死妈妈了!”
温叶清挥手甩开她,“我今天就是要掐死她!”
虐待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女儿,又给他戴绿帽子,愤怒,羞辱,各种不堪的情绪齐刷刷地涌上心头,真让温叶清恨不得马上杀了刘媛蓉。
温郁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真要出事了,朝管家看了眼,两个人上去拉开了温叶清。
看温叶清一松开刘媛蓉,温瑜马上扑到刘媛蓉身边,“妈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刘媛蓉摸着脖子,用力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瑜儿啊,我苦命的瑜儿……”
让温郁奇怪的是,刘媛蓉一缓过神,不是哀求温叶清,原谅而是抱着女儿痛哭。
因为有了刘媛蓉这个母亲,温瑜一直娇身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看到刘媛蓉像眼前这样抱着自己痛哭。
猛一下地,她也没了主意,跟着痛哭起来,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却没引来温叶清的怜惜,他挑挑眉,很反感的一声怒吼,“哭够了没有?没人死呢,哭什么丧,要哭,给我滚出去哭!”
被这么一吓,刘媛蓉母女两个果然不再哭了,小小的抽泣声一时间却还是止不住。
温叶清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温郁的手,就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媛蓉母女两个,“刘媛蓉,等会我就会让律师来办离婚手续,看你陪了我二十多年的份上,我会给你一笔钱,只要你能省着点用,后半辈子是不用愁的。”
刘媛蓉惊讶的连抽泣也忘了,就这样瞪大眼,看着自己说翻脸就翻脸,说无情就无情的丈夫。
温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和人吃好饭唱好歌回家,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在掐着自己的母亲,而且是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这会儿,听温叶清这么一说,她不明事理的把所有的责任,很理所当然的推到了温郁的身上,“你这个坏女人,肯定是你乘我不在家,挑拨离间,欺负我妈妈!”
温瑜说着就要去打温郁,这一幕看到温叶清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味道,毫无疑问的就是当着他的面温郁就敢这样欺负,背着他,还指不定把她欺负成什么样了。
温郁本来也没打算让温瑜打到,却没想到一只手在她躲闪前,更快的出现在她眼前,这只手,她怎么会不认识?它的主人正是……好些天没有音讯的陆希南。
秦管家在帮温郁拉开温叶清后就退了下去,这种家丑,哪是他一个佣人能多听的,除非是不想干了。
李婶说出当年的真相,心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看了温郁一眼,也退了出去,这个孩子,在她那样欺负下,还能这么坚忍不拔,她也算欣慰了。
在戒毒所,她被查出了肝癌晚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只希望在死之前能为自己减少点罪孽,所以一接到温郁的电话,她就赶了过来。
她不知道当她连夜赶去B市时,有个人在苏州已经找了她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