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羽的电话,她当然打不通,因为他正在和陆明锐通话。
谁人能想到,亮着“手术中”三个字的手术室里,其实是另外一片景象,医生和护士被人拿枪指着太阳穴。
黑漆漆的枪口,对真身体最重要的地方,仿佛一个不当心,走了火,那条命也就没了,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和护士早吓的两腿发软,面如土色。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更有人说,死亡面前无勇士。
赵本山说过,人这一辈子,最悲哀的是什么,人死了,钱却没花完。
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被枪口顶着太阳穴,真真觉得那句话很对,要再多的钱,却没了命,那有什么用。
手术室里,除了仪器的嗡嗡声,就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其他的人,寒蝉若禁。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无影灯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阴影投射下,有胆子大的小护士,听到动静,抬头看去,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吗?五官精致到像是用素描笔一点点勾勒出来的,唇间浅噙的笑意,让人骤然心跳停止。
真是个美的让人忘了呼吸,忘了心跳的男人啊。
风白羽正在打电话,似乎根本没察觉到那个护士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对着话筒兀自说道:“你干的很好,果然把烂车技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明锐揉了揉眉心,没有理会他话里是讽刺多还是调侃多,只把另外一件正事告诉了他,“温郁怀孕了。”顿了顿,又补充,“怀的是陆希南的孩子。”
吧嗒一声,电话很快就挂了,陆明锐把电话放到茶几上,重新端起红酒送到嘴边,慢慢浅酌一口。
曾经听过世界一流的品酒大师说过,葡萄酒这种东西,其实是有灵性的,入口时,一定要小,还要把舌头卷起来,这样才能藏到先苦后甜的感觉。
为什么他按照他说的在品了,满嘴还只是苦涩味,拿起酒瓶一看,才想起,原来忘了用醒酒器。
人生有的时候,真的好比品红酒,每个步骤,看似无关紧要,却是缺一不可。
就比如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离真正掌握陆家,真的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忽然间,他就不高兴起来了,真的一点都不高兴。
他走到落到窗前,站在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最高出,高处不胜寒的俯瞰着尘世纷扰,他忽然心烦意乱,是因为风白羽将会以陆希南的身份出现在温郁身边?还是因为温郁竟然怀了陆希南的孩子?
这一切,对他来说,微妙的就像伤的很深,才刚刚结痂的伤口,只要一个很轻的戳碰,就能立刻挑破,然后鲜血长流。
他怕自己会痛的不可抑制,所以万般小心的,在呵护着那个深埋在心里的伤疤。
手术室里的空气,随着手术台上那个人怒意勃发,把电话直接砸到墙壁上,本就很冷的气氛,骤然降到了零点以下。
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开口,偷看风白羽的那个小护士,看他满脸染起的暴虐之气,吓的不敢再看,飞快低下头。
“小查。”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坐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慢慢开了口,“让人开始吧。”
小护士又壮着胆子抬头一看,只见矗立在一边的一个黑衣男子,大步走到手术台边上,“风少,真的不打麻药?”
“切肤之痛,如果用了麻药还怎么感受到这种痛!”躺在手术台上的人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个小护士心头却是再次一颤,意志清醒下截掉双腿,这……有多痛小护士俨然不敢再想下去。
被手术台上的人称为小查的黑衣男子,目光犀利的扫向医生,“动作麻利一点!”
主治医生早被吓的快要昏过去了,这会儿,只能点头如捣蒜,话都说不连贯,“我……尽……尽量……”
“什么叫尽量?”小查脸色一沉,“我要你万无一失!否则……”
他对着黑漆漆的枪口,很随意的吹了口气,警告之味已经很明显。
医生吓的没敢再说话,还算好,虽然手术室里站着好几个不相干的人,他一动起手术,专业精神马上出来了。
他刚才说尽量,也只是三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要说有枪对着,就算普通的病人,他也会全力救治。
两个打下手的小护士也加入到了手术行列中,普通人,哪怕是皮肤划了一道口子,也要皱眉说声痛,可是手术台上的男人,他承受的是锯腿之痛,却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如果不是他那两排细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真当以为他昏过去了。
小查眉头皱成“川”字,俯身到手术台上人的耳边,沉声说:“风少,要实在痛,就喊出来。”
虽然陆峻峰派了两个武警守在门外,手术室的隔音效果那么好,就算打雷,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因为剧痛,风白羽额头上的青筋全部暴起,头发****的黏在额头上,实在是太痛了,咬的铁紧的牙关在微微颤抖,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风白羽只从牙缝里对他挤出一句话,“我不痛,王军有消息了吗?”
王军正是安排去解决掉陆希南的人。
小查摇摇头,“暂时还联系不上。”
风白羽没有发火,只是缓缓的闭上眼睛,声音细的像是蚊蝇在耳边飞,“我困了,先睡会儿。”
小查低低的应了声,手朝后一伸,早准备好的小弟把毛毯放到了他手上,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帮风白羽盖上。
注视着风白羽被汗水浸湿的脸庞,小查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的,带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手术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个主治医生一手术起来,已经彻底忘了害怕,手术室里时不时响起他骂小护士的声音,不是说拿错了镊子,就是速度太慢,整个手术室就听到他一个人类似骂街的声音。
小查并不知道这是许多主治医生都有的毛病,就像教人开车的教练,好像不骂人浑身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