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是李汉山目瞪口呆下,手一颤,下意识地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打翻了桌子上的相框。
陆兴达笑了笑,把摔倒的相册拿起来递给了李汉山,“看看这个。”
李汉山伸手接过,他看到了随着他的一个无意动作,跌露出来的,藏在相框照片里面的一张照片。
是张八十年代特有的尺寸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是个小婴儿,看样子是满百天拍的百日照,孩子的眉心还依照江南人的习俗,被点上了个小红点。
肥嘟嘟的小脸蛋,闪亮亮的大眼睛,仔细一看,居然和陆希南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就是那个孩子?”李汉山捏着照片,过了好久才听到自己匪夷所思的声音,照片拍的很清楚,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孩子对着镜头的两只脚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个,真的和陆希南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啊,他就是那个孩子,在我没看到那个孩子前,一直不明白柳惜月要杀自己的亲骨肉,当我看到那个孩子,我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一个娘生的,这孩子居然和希南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年岁不对,雪儿也死了那么多年,我真的以为希南和他才是双胞胎,或者是一奶同胞的兄弟。”
“将军。”李汉山把相框重新弄好,放到书桌上,眼底闪过愧疚,“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老东西,看你说的什么话,要道歉也是我给你道歉,这是我的家事,却把你牵扯进来了。”
李汉山又表明了一番自己的衷肠,才继续说道:“将军,那个孩子,你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陆兴达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斟酌片刻才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只是大概猜到他还活着,而且他不仅还活着,还把陆家当成了他报仇的目标。”
“不会吧?”李汉山叫了起来,“将军,您的意思是,柳惜月入狱和那个孩子有关?”
陆兴达摇摇头,望着他的眼睛,很笃定地摇摇头,“不。”
就当李汉山要长长松口气,陆兴达又开了口,“包括希南被人下药,和温郁扯到一起,有可能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都和他有关。”
“天呐,虽然柳惜月对那个孩子不好,可是,您却是很疼爱他的,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当年不是无意丢的,而是被人刻意偷过去的。”陆兴达捏了捏发酸的眉心。
他虽然没有说出谁最后可能是当年偷走孩子的人,李汉山却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随着他的去世,已经很多年,没有提到,再次脱口而出,真有是恍如隔世,“温锦鸿!”
陆兴达既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慢慢闭上眼睛,眉心紧紧敛成一团。
自从那个孩子莫名其妙的不见,他就一直在找,也正是为了可以找到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从高位退下来,外人看着是他贪恋权势,其实,谁也不知道那份贪恋,只是因为一个做爷爷的人本能的保护后代的,和父母对孩子无异样的舔犊之情。
转眼,弹指一挥间,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无论他派出多少人,遍布整个中国的每个地方的去寻找,那个孩子终是没有一点音讯。
慢慢的,他也失去了希望,甚至以为孩子早不在人世了,直到陆希南被人下药,而且刚好和温郁纠缠到一起,他才渐渐起了疑心。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那件事,但是结果和后来揭露出来的一样,温郁会和陆希南躺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刘媛蓉听信了柳惜月,陆希南是野种的消息,从而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陆希南。
“将军,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李汉山不解地问。
年青时,温锦鸿和陆兴达是一个部队的,两个人,如果一个是团长,那么另外一个就是政委,也正是因为一直不分伯仲,两个男一直不和。
不和归不和,在十多年当温锦鸿病重,陆兴达还是去看他了,两个可以说是斗了一辈子的男人,在病床前,并没有像许多人那样可以放下这个尘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
不过,这个放不下,其实也只是温锦鸿一个人,陆兴达经历了这么多,反倒是看穿了,无论他说什么样难听的都没计较。
拖着病重不堪的身体,把站在床前的人呲牙咧嘴骂了好一通,却没听到任何一句对骂,觉得无趣,倒也不再骂了。
陆兴达知道他离大限之期也没多久了,等他消停下去,说了几句暖人心的话,也就准备离开。
不想,就当他准备离开,病床上的人忽然又开始大骂,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当时站在陆兴达身后的李汉山对他最后一句咒骂始终记忆犹新。
他眯着眼,抬起形容枯槁的手,摇摇指向陆兴达,已经做出任何表情的脸,硬生生的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一字一句,口齿清楚的说:“陆兴达,你以为我们之间的斗争,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告诉你,远远没有!我的死,只是代表新一轮斗争的开始!你等着吧,哈哈哈……”
温锦鸿就是在那一阵狂笑中,断气的,还算好,他唯一的,却没有放在身边照顾儿子,一直在病房里,陆兴达才没给自己惹上什么事。
脑子里千回百转,李汉山终于明白温锦鸿去世前说这句的真实意思了。
死亡不是结束,是新一轮的开始而已。
李汉山再次想起他那句话,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将军,那个孩子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陆兴达摇摇头,苦笑,“我知道他肯定是来B市了,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目标就是陆家,就是希南,我不能让他毁了他,所以……”
话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汉山接下话,“所以你才故意利用温郁刺激的希南,逃避似的离开B市。”反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口气。
“是啊,温郁那个丫头,远远比我想的要聪明,不管她姓什么,是谁家的孩子,我都很喜欢她,但是,兴许我自私一点,为了我的孙子,我还是想再磨练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