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凌良辰越来越淡漠,却也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再次笑了,“很可惜,陆希南有着非常正常的性取向,所以你的所谓爱,只能是外人口中说的变态!”
凌良辰猛地从大班椅上站起来,无疑,温郁的话戳到了他心底最痛的地方,扎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早就化脓,却小心翼翼一直不敢戳破半分的陈年旧伤,一下被人毫不留情的直接戳进骨头里。
痛吗?
当然痛!痛到不可抑制!
眼眶欲裂的看盯着眼前的女人,偏偏,她还是那么风轻云淡,他的面容就彻底狰狞了,“温郁,你别逼我真杀了你!”
“在杀我之前,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温郁没有任何惊恐,本来还算平和的眉眼却是慢慢变的森冷凉薄。
凌良辰神色晦暗,重新坐回到大班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倒是说来听听。”
温郁瞪大一双如清水般明澈的眼睛,牢牢的锁在他身上,用研判的眼神,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她很快就失望了,对当年那件事,他心里有的恐怕不是内疚,不是惊惶,他有的只是自以为是的的应该。
那段经历,对陆希南来说,是怎么样痛苦难堪而又残忍的经历,温郁依然记得温叶清告诉她时,她当时的感觉,先是震惊错愕,不可置信,那时她还没爱上他,心里依然闪过痛楚,更不要说现在爱他如命的她。
初夏的天,她却仿佛跌入到北极最寒的冰川里,全身冷到极点,周身上下每个毛细孔都在朝外渗着冰意。
温郁扬高头,眼前却早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温叶清说:“孩子,别以为柳惜月手里攥着咱们温家什么把柄,我手里照样握有她的把柄。”
那时的她,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傻乎乎的反问:“什么把柄?”
“摧残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不是把他杀了,更不是大骂他几句,而是从精神上把他彻底摧毁掉。”
那时的她,只觉得温叶清说这句话时,表情有些狰狞,却没想到他接下来讲的所谓摧毁一个人的最好办法,让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几分钟都没回过神。
这个世界上真的如此歹毒心肠的女人吗?
有,当然有,这个人不仅有,而且就在陆家,陆希南的身边。
从温叶清口中听到了一则初时震惊,后来心痛的消息。
凌家老爷子和凌氏夫妇全部在一次车祸中遇难,那年,凌良辰大概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没有大人照料,只怕连活下去都成奢侈。
陆兴达也算是好心,看着当年一起抗战的份上,把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带到了家中。
在日常的照顾中,虽说比不上有对陆希南那么细致,却也是相当的用心,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就这样在同一屋檐下一起长大了。
这样安静美好的岁月,到陆希南十六岁那年却被破坏了。
陆希南十六岁那年,跟着陆峻峰偶尔到陆兴达那里过年的柳惜月,带着一个和陆希南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一来了。
她告诉所有的人,这个小姑娘是她以前一个村子上的,去年父母因为生病全部去世,现在是一个孤女,没人照顾,就投奔了她。
陆兴达那时真的是厌屋及乌,因为看柳惜月不顺眼,连带着看不懂什么事的楚梦蝶,也很不顺眼。
陆兴达其实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那时楚梦蝶穿衣打扮都很朴实,总让他想起他小的时候,本来已经有点心软,打算听陆峻峰的劝说,让她待在陆家,但是,忽然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彻底讨厌起楚梦蝶。
陆希南在陆兴达军事化的教育下,和同龄人相比,可谓是样样都拔尖,但是唯独楚梦蝶来的那一年,陆希南在自家花园的游泳次里游泳却差点淹死了,最后虽然是楚梦蝶,把他救了起来,却也让陆兴达记恨上了她。
他没有想到那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对自己孙子的救命之恩,反而觉得怎么她一来,自己的乖孙子就会出事,又联想到她是柳惜月带来的,心里更是坚定的就把她认为了“灾星”。
既然是“灾星”就不能再在陆家,尤其是他宝贝孙子身边呆着,就这样,柳惜月费尽心思安排在陆希南身边的“棋子”,轻而易举的就被他给否认了。
更让柳惜月生气的事远远不止这一件,陆希南差点淹死,是她做的手脚,为的就是让陆兴达觉得楚梦蝶是他宝贝孙子的救命恩人。
却没想到,陆兴达因为讨厌她,换位思考了下,真正的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楚梦蝶要被赶出陆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她被赶出去前,她要想办法让年少的陆希南记住她。
要记住一个人,在她的理解中,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男女之爱,少年事情的爱情是懵懂也是美好的,那么少年时期那个方面的爱呢,不管是不是美好,却都将是终身难忘的。
于是,那天夜里,有人悄悄的潜伏进了陆希南的房间,他因为溺水,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不谙世事。
那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窗外的风很大,吹的树叶沙沙响,昏黄色的路灯把树枝的阴影投射到窗户上,巨大的树枝遍布在窗户上,像张巨大的网,网的房间里,昏沉无力的少年,任人欺凌,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话说这里,温郁忽然停了下来,没什么波澜的黑眸,定定看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凌良辰,你还要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凌良辰也盯着温郁,半响,脸上的表情已经变的很复杂,不再是淡定,不再是冷漠,而是慢慢的变成了柔和,缓缓开口,声音却涩哑的像是破了嗓子的人,“温郁,你怎么知道的?是温叶清告诉你的吗?”
身为一个公司的总裁,一个决策就涉及到数千人命运的人,他当然不会是个笨蛋。
“不,我刚才说的是他告诉我的。”温郁摇摇头,“至于后面,我还没说出口的,是我自己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