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搀着林玉香,走进了客厅,里面灯光昏暗,像凌风暗淡的脸。窗外夜风呼呼地响,仿佛万马狂奔。
“顾叔呢?”凌峰进屋后迅速地环顾四周,屋里只有林玉香。三年前,凌峰每一次到这儿来都能看见顾阿毛,坐在他现在所坐的位置上饮酒。然而,今晚却不见他。一个人的生活规律一旦打破,只能有一种解释,这个人一定发生了大事。凌峰突然想起林玉香刚才说到车祸,想到这儿凌峰的心突然一颤:莫非丽红和顾叔已遭受不测……凌峰不敢往下想,一股强烈的灾难感紧紧地抓住了他,令他窒息,令他晕眩。
“你顾叔还在外面做生意,”林玉香看了看凌峰,然后低下了头,“我遇到车祸后,家里更困难,他只好每天忙到深夜。”
“阿姨,丽红现在还好吧!”顾阿毛还平安,令凌峰的紧张情绪稍有缓解。他急于知道顾丽红的状况,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丽红……丽……红……”见凌峰问到顾丽红,林玉香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眼泪一下子就奔涌而出,泣不成声。见林玉香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凌峰的心理防线一溃千里。他缓缓地站起来,给林玉香和自己倒了水,以便能控制情绪。
“丽红和李建文好上了!”林玉香喝了两口水后,情绪得到了控制。霎时,凌峰的心被撕裂成千百片,窗外的风更大了仿佛要毁掉这座城市。凌峰浑身发冷,如置冰窟,全身的血液在一秒种之内冷却凝固。
林玉香看见凌峰的脸色在一瞬间暗淡得毫无血色,知道这对他打击太大。她喝了口水稳了稳神,断断续续地讲叙了这三年间发生的恍然如梦的往事。
她说:“你入伍后半年,一天晚上我和丽红正在马路边散步,一辆小轿车从后疾驰而来越过人行道,撞上了我。半秒钟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已在医院躺了两天。事后才知道,入院时,院方要交两万元的入院费,否则不准入院。丽红和顾叔为了治我的腿到处借钱,而那个****的司机跑了!”林玉香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阵咳嗽,窗外的风还在猛烈的刮着,看来驻马店今夜必飘大雪。喝了口水,林玉香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脸色更加阴沉,接着说:“听丽红说为了治我的病哀求过所有的亲戚,但没有筹到一分钱,她只好去找李建文,借到了钱……”说到这里林玉香沉默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昏暗的灯光下晶莹透亮。听到这儿,凌峰内心五味杂陈,他痛心自己没及时援手,看着如墨的夜色,他仿佛看见顾丽红在这如墨的夜色中拖着疲惫的双腿艰难地呼号乞求于亲朋好友之间,是那么焦急和无助。林玉香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如果不是李建文的钱,今晚我肯定看不着你……后来,他们就好上了……”林玉香啜泣着,已经说不下去了,凌峰黯然神伤地看着她,也不知怎样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接着说:“他们还生下了儿子……”听到这儿,凌峰五雷轰顶,眼前金星乱闪。
“丽红结婚了!”凌峰绝望地叫了起来。
“没……没有……未婚先育……”说到这儿,林玉香脸上满是羞愧之色,说完便低头不语。窗外的风小了许多,如絮的雪花开始漫天飞舞。驻马店,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林玉香显然疲倦了,顾阿毛还没回来,顾丽红不知身在何处,凌峰默默地辞别了林玉香,走进了无边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