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婷婷揉着额头,努力吃菜。饭局刚开始,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倒下去。酒劲还在,筷子居然拿不稳,几次差点碰翻杯子。
周围的人觥筹交错,来来回回喝了几轮。想着郭董之前的交代,她扶着桌子站起身,“骆总,我敬你一杯。”
骆海峰盯着她的左手默不作声。那里什么也没有了。曾经那里戴着一枚小小的戒指,和他手上的同款。他的至今还戴在手上,她的却早已不知所踪。
见他不作声,只冷冷盯着自己的手,江婷婷尴尬起来。她把手垂下桌面,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前后为难时,他拿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下,缓缓喝起来。
一道白光闪了一下她的眼睛。那是他左手小指上的戒指。会是以前的那款吗?
见他喝完,她端起来,先喝了一半,歇歇劲,又把剩下的喝完。头又晕了。
他望了她一眼,薄唇微抿着。
“江小姐,我敬你一杯。”旁边的林经理端起酒杯。
“哪里,应该我敬林经理才是。”她微笑着回敬。吃这碗饭,就得随时准备豁出去,哪怕喝的吐,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先干为净!”她仰头喝完,把空杯翻过来倒了倒。
“爽快!”林经理也一杯到底。
一杯,两杯……
骆海峰脸色越来越阴沉。
眼看她要歪倒,他抓住她胳膊,“不能喝,就不要喝!”
“谁…说…我不能喝?”明明舌头开始打结,嘴上却不肯示弱。不就是几杯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这么倔!
周围的人似乎也觉察出些微妙,不过默契的继续喝着酒。
晚饭快十点才结束。众人相互搀扶着,向门外走去。
江婷婷喝得晕晕乎乎,独自一人摸索到门外。
当骆海峰把车开过来时,就看到清冷的路灯下,那个落寞的身影正依着树干呕着。
他静静望着她。良久,他下了车,“你怎么样?”
她缓缓睁开眼,仔细盯着他,然后傻呵呵的笑着,“我……认识你!你是……你是……”
她拍着脑袋,努力的想着,好一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苦恼的摇摇头,“你到底是谁呢?我记得的呀,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看她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他皱着眉,“骆海峰!”
“啊,对!我想起来了!”她拍着他的肩膀,“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明明酒量不行,还硬撑个什么!”
“谁让……他们……是客户呢?我能……不喝吗?”她点着头,打着嗝,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他们”也包含了眼前这位。
“那你也没必要……”见她抱着树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硬生生的忍住满腔怒气,“上车!”
“不……用!我打车,公司……报销的!”
“我送你!”
“不……用!”她推开他,牢牢的抱着那棵倒霉的树。
“别闹了!”他心情坏极了,费劲的把她从树上“抠”下来,塞进车。
江婷婷软泥般地瘫倒在座位上。下午跑的那个客户真够远的,挤了公交又换地铁,匆匆赶到却没头没脑地挨了顿骂。赔完不是后,才小心翼翼问清抱怨的来龙去脉。匆匆赶回公司,还没喘口气,就被拉进会议室做什么旁听,还稀里糊涂地陪着喝酒。
真累啊!她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骆海峰默默看了一会,然后调好座椅,扣好安全带,发动起车子。
车子缓缓停在浦东一个高档小区里。
她还在睡。红酒的后劲以及身体的疲倦让她沉沉的睡着。
骆海峰立在床前。怀里温暖柔软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填满他多年来空虚寂寞的胸膛。多少个寂静的深夜,他聆听着闹钟滴滴答答,辗转反侧。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踏实了。
自迈进浩天集团,他的心就忐忑着,渴望着和她再次相见。想着她可能就在某个办公隔间里,他居然有些紧张。浩天集团的大会议室在办公区的另一边,他曾快速浏览过隔间里的人,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哪?她在做什么?他突然觉得会议枯燥乏味。
直到快下班,她才匆匆进来。她就那样静静的低头端坐在对面,一句话也不说。他近乎贪婪的望着她,想要把这几年的思念通通补回来。她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冷淡,那么疏远?若不是郭董发话,她一定不会参加晚上的饭局。一想到这,他的心就堵得难受。
饭桌上,她坐在他身旁,那么近,近得只要稍微侧身就能触碰到她。明明酒量不好,还要硬撑,真让人生气。
晚饭散场时,看着路灯下那个落寞的身影,没人知道他的心揪得有多痛。
托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又贴在脸上轻轻擦着,久违的触感让他恍惚起来。
记得恋爱时,他喜欢她暖暖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喜欢她柔软的手一遍遍抚摸他的脸。那时的她,总是调皮地在他脸上揉来揉去,偶尔会恶作剧的拔下一根没有刮干净的胡子渣,痛得他龇牙咧嘴。而当事人呢,则笑着跳到一边去了。他假装生气地追过去,一把抱住她,惩罚性的在她手上轻咬两口,让她亲他。
每次她都害羞着不亲,他就紧抱着她不放,直到她屈服。那时的他们,年轻,热情,无拘无束,沉浸在爱情的海洋里,以为会天长地久。
打开床头柜,取出盒子。一个水润剔透的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放出温润的光彩。他凝神盯了一会,又默默放回去,轻轻走出卧室。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他点燃香烟。轻轻转动着小指上的戒指,往昔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