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轮的选拔后,林晚和崔真又接连努力了三天,经过层层筛选,樱花坞里,参选的人终于越来越少,樱花坞日后的栋梁便要在这些人中产生。想必他们也已经是个中翘楚了。
这些人在这天做了最后一次分组,这便是决定他们日后去向的终决选。樱花坞的队伍中,以骑兵、步兵和火铳营为主。崔真参加了步兵的选拔,而改用弓箭的林晚,自然是加入了骑兵的选拔之中。
骑兵的选拔在樱花坞的野外,一片宽阔的空地上。泥土细软,嫩草刚刚萌发,参选的人面前尽是些稻草人之类的箭靶。
林晚肩头一痛,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转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秦风。
“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秦风还是那样从容。
“你不是刺客么,怎么也来这里了。”林晚看着眼前这鬼魅般的人,心中有些发憷。
“这樱花坞不是没有刺客这个门类么?我只能来这里找找机会了。”秦风并不诧异林晚会问这样的问题。
众人面前有一盏旗子,那执事一挥动,示意众人按照顺序去射击那些事先准备好的稻草人。
经过前面的几轮,林晚本来渐渐稳定的心绪又被这秦风干扰了下,不免有些波动。几箭下来,虽然没有大失水准,但也出现了些瑕疵。弓箭手的选拔较为严格,总共不过十几个名额。一拨下来,林晚刚好徘徊在去留的边缘。
中间简短的间歇,林晚从那统计的栏杆前经过,发现秦风与自己并驾齐驱。
怎么会这样?果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巧合?林晚对于这情形有些不可置信。再看看那秦风,仍然是一脸淡然,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最后的比试开始了,这轮比试过后,便会有个结果,谁能晋级,谁抱憾而走,在此一举。
排在前十名的人依旧势如破竹,想必已经是神射手的苗子,每一箭都正中眉心,旁边观赏的人也拍手叫好。
林晚看在眼里,更加重了心头的负担,一箭发出去,竟大失准星,直接打到了稻草人的手臂上。秦风看了,只是微微一笑,轻轻一箭,便正中稻草人的心脏,这一箭,高下立判。
看来这场比试,终究是要功败垂成了,林晚一阵心酸,止步于此,不可谓不遗憾。林晚想到沅芷的嘱托,想到崔真的祝愿,想尽办法要做垂死的挣扎。
但见执事一挥手,握紧左拳,比划了下,意思是前十个人选已经定了下来。最后宽阔的场地上只剩下了林晚和秦风两个人。而最终执事宣布,两个人中只能有一个人入选。
他们两个的胯下都是白花花的骏马,嘶鸣声响彻着天际,光芒万丈挥洒下来,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樱花坞的正午,热热烈烈的光芒,晒得百花散发着奇异芬芳,露水蒸腾着,仿佛也在关注着眼下这两个年轻人。
文弱且有些稚嫩的林晚,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秦风,胜负只剩下一箭。而林晚清楚,在上一箭的失误之后,这箭必须正中眉心,不仅如此,能否晋级还要看秦风的表现。他望了望那盏烈日,仿佛想在那里祈求一丝好运。
秦风策马上前,呼啸着从林晚身边经过,春风吹拂着秦风的锦袍,活脱脱一副大将风度。看这阵势,想来秦风不会出现什么明显的纰漏,林晚已经感受到了失败的气息,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着。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胜负在此一举。于是他大喝一声,在马背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追赶着秦风的步伐。
眼看就要追上秦风,林晚迅速侧身,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不错,他要用石子打在秦风的马背上,这样秦风极有可能意外落败。的确,除了使用些邪恶伎俩,林晚此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可是他的师父沅芷最讨厌偷奸耍滑之人,并时常教导着林晚切莫暗算他人,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见不得光?我这也是为了绛水啊,去你的沅芷,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比试的,赢了就是道理。”林晚打定主意,又加快了速度前进着。
眼看林晚就要追上秦风,他手顺势一甩,那石子在风中刷的一声,直冲着秦风飞了过去,连林晚都惊叹着自己精妙不过的手法。
“啪!”秦风只是轻轻把手一抬,那石子便卡在他两个手指之间。林晚望着那颗石子,石子上面的纹路似乎都清晰可辨。他怔怔地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秦风竟有这般身手。
秦风回首向林晚奸邪一笑,并轻声说道:“林晚,你忘了我是主攻刺客技艺的么?”
林晚一时慌了手脚,两人此时已经拍马赶到了那箭靶前限定的最后距离,不能再往前走半步,所以也没有时间给林晚再使什么手脚了。林晚仰天一声喟叹,看着,应该说是仰望着前面秦风的背影。
秦风此时却立在了原地,并没有拉弓。林晚不明就里,以为是秦风让自己先来。
秦风胯下白马细碎地迈着步子,却是向林晚走来。他的脸颊仍是堆着笑,说道:“林兄弟,我看你也是对这次选拔志在必得,想必是要为了求得官职,养家糊口吧?”
“养你个头啊,崔真师兄说我们家里很富裕的,好吧?”当然,这只是林晚心里想的,却并没有这样说。林晚苦笑一声,道:“秦风兄弟,请吧。”
秦风却并没有急着动手,又说道:“如果这时在下放弃这一箭,那么林晚兄弟便可毫无悬念地晋级了,虽然以你现在的级别到了樱花坞也只是个什长,但也必定比你原来过得舒坦。”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林晚不知道秦风是在打什么主意,这个纨绔子弟确实时常做出些出乎林晚意料的事情。
“可还记得在下曾经看上的那风铃,只要林晚兄弟忍痛割爱,在下立刻认输。”秦风并不焦急,背转身子过去,等待着林晚的决定。
林晚这下真的犯难了。如果不答应秦风,那他必输无疑,除非时光倒流,他回去狠狠练上几年。可是答应了他,沅芷那边怎么交代。秦风一摇那风铃,会不会暴露了沅芷?看着执事的苍白面孔,林晚明白,这时候必须尽快决定,再做拖延,执事怕是要下来追究了。
“好,我答应你。”这是林晚没有退路的选择,这样他还有机会周旋,如果连去樱花坞的资格都没有,那风铃便也没什么用了。
“爽快。”秦风一声长啸,清丽地划破长空。他一箭射出,却并没有朝着自己的靶位,这一箭虽是潇洒,却打在了林晚这边。执事手掌向前一伸,林晚明白这是取消秦风资格的手势。执事做完手势之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向着林晚走过来,把最后一张有樱花坞印记的信笺递到了他手上,示意林晚按照上面的说明去赴职。然后便轻蔑地转身离开了。
林晚不舍地摘下了那风铃,交到了秦风手上。秦风轻轻地拍了下林晚,笑道:“以后你我便是在樱花坞共事了。”
“什么?刚才不是?”林晚讶异地问道。
“呵呵,林晚,你果然是从小地方来的,实不相瞒,我是樱花坞第一飞刀手秦关的长子。梨花落听说过么?那可是家父的拿手好戏。以家父在樱花坞的地位,我又何必通过这比试,只不过闲着无趣,来玩下罢了。”秦风骄傲地介绍着。
“你,既然这样,你何必来这里,还赔上我的风铃。”林晚感觉胸口发闷,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其实第一天结束后我就想走的,却正巧和你碰上了,坚持到现在,正是为了这宝贝,我没什么别的嗜好,爱收藏些玩物而已。你我也是有缘,你拿着这个。”秦风说着便把几张银票递到了林晚手上。
林晚正要拒绝,秦风却已然笑着离开了。
似乎是厌倦了连续多日的晴朗,花朝选拔结束之后,樱花坞上空逐渐乌云密布,逐渐围住了那一抹残阳。
但樱花坞郊外留下来的这些个中翘楚却并没有因为天气的突变而低落自己的情绪,眼看,他们正在踏上一条光宗耀祖的康庄之路。都感觉浑身充满了气力,步伐也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