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意味着不少人的举止不正派,用情不专,但即便是举止正派、用情专一的男人,也很少有人能和我们心心相印!亲爱的孩子,不要把他们的爱情看得和我们一样。他们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兴奋,有时还会更冲动一点。但他们是不明白我们女人的不能满足的热情,那种细致的关怀;而我们心中那种持续的、温存的眷顾就是因此而产生的,而它的目标就是我们爱的对象。这种不为人知的本质区别,影响着男女双方的行动,一方的快乐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另一方的快乐是想引起对方的欲望。在男人看来,博得欢心不过是一种成功的手段,而在女人看来就是成功的本身。一个女人会因为卖弄风情而被责备,但它不过是这种感觉的表现,这也可以证明,这种感觉的实际情况。最后,那种表现出的爱情的专一眷恋,而在男人身上则表示为偏爱。这种偏爱不过可以增加快乐,但会被另一个对象减弱,却不会被消除。而对女人,专一眷恋是一种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不但可以打消外来的欲望,还能摆脱本性的影响,让她们在舒适的情况下,感到厌恶和腻烦。
你不要觉得我们有很多例外情况来反对这些普遍存在的真理,真理都是依据公众的舆论。而公众的舆论往往把男人分成不忠实和不专一两种,本来这样的区分应该让他们觉得丢脸,但他们却利用了这种区分。而只有那些伤风败俗的女人才会接受这样的区分,而她们就是女性的耻辱。她们觉得,所有手段只要不让她们觉得她们的行为是可耻的,那就是正经的手段。
亲爱的人,我觉得对您这些想法可能是有用的,它们可以来对比那些完美幸福的虚幻念头。爱情总是会用这种虚幻的念头来愚弄我们的想象力,这种骗人的希望即便在我们必须放弃这种期望的时候,我们还是舍不得它。伴随着强烈爱情的往往是真切的忧伤,而这样的忧伤会因为希望的破灭而加深!我现在唯一想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减轻您的痛苦,或者说是减少您痛苦的数量。对这样无可救药的病,只能就饮食起居方面提出建议。我只想让您记住,同情一个病人不是要去责备他。啊,我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彼此责备?让那个能看透我们心思的神来评判吧,我甚至认为,在神的眼中,德行可以弥补懦弱的表现。
啊,我亲爱的朋友,您一定不要作出那些激烈的决定。这不意味着您有力量,只表现了您的万念俱灰。您别忘了,当您让另一个人占有您生命的时候,并不能剥夺您朋友们之前在您生命中的位置,他们会想一直保留这个位置。
我亲爱的女儿,再见,您要经常想想您慈爱的母亲,要相信,她一直思念的对象就是您。
一七**年十一月四日于**城堡
第一百三十一封信
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致德·范尔蒙子爵
子爵,真好,我这次对您满意了一点。我们现在还是友好地谈谈吧!我想努力让您明白,您渴望的安排对我们来说都是荒唐的。
您难道没有发现,虽然快乐是让男女结合的唯一动机,但还不能让他们之间形成一种相互的关系?在得到快乐前,就要让双方有接近的欲望,那在得到快乐之后,双方就会有排斥的厌烦。您难道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吗?这是一条规律,而能改变这条规律的就是爱情。而爱情,难道一个人想要就会有吗?但爱情是必须有的,好在我们发现,只要一方有爱情就行了,否则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棘手。于是困难就减半了,但我们也没有失去很多。其实,一方享受着幸福的爱情,而另一方则享受着取悦对方的幸福;虽然后一种幸福不及前者强,但如果有了哄蒙欺骗的快乐,就获得了平衡,事情也解决了。
子爵,您告诉我,我们到底谁要来负责欺骗?您也知道两个骗子的故事,在赌博的时候他们认出了对方,就说道:“我们不要耍花招,下注的钱也一人一半吧。”他们随后就离开了牌桌,那我们就以此为范例来做吧!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吧,可以把时间用在别的事情上。
为了向您证明,我作的决定是出于我们双方的利益;为了向您证明,我行事并非因为心血来潮,我不会不给您我们之间商量好的奖赏。我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待一个晚上,就可以让彼此满足。我也相信,这个夜晚会因此变得美好,天亮的时候还是难舍难分的。但我们不能忘记,这样不舍的情绪对幸福而言是必须的,而且无论我们的幻觉多么甜蜜,我们不能觉得这样的幻觉可以持续很久。
您看,我会按照我说的行事,但您对我的承诺却没兑现。其实,我应该拿到那天天仙般的正经女子给您写的第一封信;但可能是因为您喜欢那封信,也可能是因为您忘记了买卖的条件(您想让我觉得您对这次买卖很感兴趣,但其实并非如此),我现在却什么都没收到。可能是我弄错了,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温柔虔诚的女人写了很多信,她一个人的时候,能做些什么呢?她是不会理智地去散心的,所以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就有责备您的地方,但我已经什么都不说了。可能我在上封信中言语不好,就拿这个来补偿吧。
子爵,我只想对您说一个要求,这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您,把我们都渴望的时刻延缓一些。我觉得这个时刻应该被放在我回城之后,一是我们在这里没有自由,二是,我自己也会冒险。我和贝勒罗什的关系已经系在了一起,如果他再有一点嫉妒的话,他就更会紧紧抓着我了。他已经爱我爱得很深,所以,我现在和他亲近的时候,不仅要耍一些花样,还要小心谨慎。但您同时也应该看到,这不是为您做出的牺牲。双方都不忠于对方,只会变得更加迷人。
您知道吗?我有时也会为我们不得已而要用这种手段而惋惜!但我们之前相爱,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爱情,我当时也是幸福的。但您呢,子爵?为什么还要想着那一去不复返的幸福呢?不,不管您说什么,想恢复那种幸福也是不可能的。首先,我会让您做一些牺牲,但您不能也不愿做这样的牺牲,而可能我也不配您为我做这样的牺牲。其次,我怎么才能让您专一呢?啊,不,不,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我虽然觉得写信给您很有趣,但我还是愿意和您分别。
子爵,再见了。
一七**年十一月六日于**城堡
第一百三十二封信
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夫人,我被您的关怀而打动,如果不是担心会亵渎您的好心,所以自己有点矜持,本来我应该好好享受您的好心。我觉得您对我的关怀很宝贵,但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您的这种关怀的呢?啊,我还敢对您表达自己的感激,我很钦佩您的宽容,您知道我们的弱点但不过是为了表示同情,这种美德的魅力让我们心中有了愉快而剧烈的影响,这几乎可与爱情的魅力相比。
但既然友情已经不能满足我对幸福的要求,那我还配得到友谊吗?我对您的劝告也有同样的观点,虽然我觉得这些劝告有价值,但还是不能照着做。我现在体会到了完美的幸福,我怎么会不相信它的存在呢?是,如果男人都像你说的,那他们的确是令人讨厌的,我们要避开他们。但范尔蒙和他们是不同的!他和他们都有强烈的情欲,也就是您所谓的冲动,但他最大的一点就是极度的体贴!啊,我的朋友,您想分担我的痛苦,但您还是要享受我的幸福!我的幸福是爱情带给我的,而爱情的对象又为这种幸福增加了价值!您说您有点偏爱您的侄子?啊,如果您像我这么了解他,那就太好了!我对他的爱中有点崇拜的意味,但和他应该得到的还差了一点。他的确在别人的带动下犯了一些错误,而他自己也承认了这点,但还有谁比他更懂真正的爱情呢?我还能告诉您什么呢?他的爱情就和他激发的爱情一样强烈。
您可以觉得这是一种虚幻的想法,爱情总会用这些虚幻的念头来愚弄我们的想象力。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在达成目的后变得温柔和热情呢?我要承认,我以前总觉得他表现出一副沉思静想、颇有城府的样子,这总让我不自觉地想到别人告诉我,他是一个虚情假意、冷酷的人。但从他可以自由、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之后,他好像能猜到我内心所有的意愿。可能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可能我命中注定有这样的幸福,也是让他幸福必须的人!啊,如果这是一种幻觉,那就让我在幻觉破灭前死去吧!不,我要继续疼爱他,崇拜他、他为什么会停止爱我呢?他还能让哪个女人比我幸福呢?而且,我自己也感受到这点,也就是我们的幸福是牢固的,也是把我们连接在一起的唯一的纽带。这样甜蜜的感觉让爱情有了崇高的性质,也打消了爱情中的杂质,让它能配上范尔蒙温柔的内心。
我亲爱的、可敬的、宽容的朋友,再见!我本来想用更多的时间写信给您,但却不幸。已经到了他答应前来的时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对不起,但您希望我幸福,而现在这种幸福已经大到我不能承受的地步。
一七**年十一月七日于巴黎
第一百三十三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
我美貌的朋友,您究竟认为我不会做出哪些牺牲?但做这些牺牲是为了获取您的欢心。您告诉我吧!如果我犹豫不决要不要为您做这样的牺牲,那我就让您拒绝接受我的牺牲!啊,如果在您宽容的时候,您还是质疑我的感情,那您现在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您竟然说有些我不能也不愿做出的牺牲!您是觉得我陷入情网,被爱情征服了?我强调成功的价值,但您却怀疑我把它和人联系起来?啊,上帝保佑,我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我想向您证明这点。是,我要向您证明这点,即便是以德·都尔凡勒夫人为代价,您之后就一定不会有什么疑问了。
我觉得自己可以在一个女人身上费一点时间但又不破坏自己的名声,她至少还有这些可取的地方:她是一个很罕见的女人。我可能是因为这场艳遇发生在了社交界的淡季而沉浸的更深。即便现在,社交界的潮流还没有开始,这也就不奇怪她几乎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但您想想,这三个月的心血的成果,我不过享受了一星期!之前那些价值不大,也不曾花费过多精力的成果往往能把我留住更久!……但您却从来没有的得出任何不利于我的结论。
还有,您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方面表现的这么热情吗?我来告诉您,这个女人胆子一直很小,开始的时候,她质疑自己是不是幸福,这让她变得很不安。我现在才刚发现自己对这样的女人有多大的魅力,我一直很想知道这件事,而这样的机会却是很难得到的。
首先,很多女人觉得,快乐就是快乐,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她们觉得无论我们得到什么头衔,我们不过是经纪人,代理商,而我们的活动就是成绩,谁的活动多,成绩也就越好。
对另一些女人而言(可能现在这样的女人最多了),她们想的就是情人的名声,从情敌那里得到情人的快乐,担心情人被情敌抢走这些事。我们对她们享受的幸福可能也出了一点力,但她们的幸福主要是因为当时的情况,而不是人本身,我们让幸福降临在她们身上,而非幸福源于我们。
所以,我为了好好观察,就想找一个心思细腻、冲动的女人,她把爱情看得很重要,即便是在相亲相爱的时候,她也只关注她的情人。她的激动情绪和普通大不同,总是发自内心,通往感官。我终于看到了这样的女人,她会在达到快感之后,哭的稀里哗啦(这并不是说第一天的事)。过一会儿,如果她听到一句说到她内心的话,又会重新获得感官上的快乐。她还具备了一种坦诚,在养成了坦诚的习惯之后,就会变成难以控制的本性,内心的情感也都不能掩饰。您现在总该承认,这样的女人是很少的,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这样的女人。
所以这也不奇怪为什么她比其他女人吸引了我更久的注意力,如果我对她的研究能让我更加幸福,很幸福,尤其是如果不但不会让我不快,却会对我不利,我为什么会拒绝呢?而且如果一个人的头脑被占据了,心灵也会被奴役吗?不,自然不会。虽然我很重视我和她的这段感情,但这不会影响我去找其他的风流艳遇,自然也不会阻碍我去寻找更舒心的相遇。
我很自在,更没有忽略小伏朗奇,但我并不很重视她,再过三天,她母亲就会带她回城。昨天我就安排了联系方法:给门房一点好处,对她的侍女说些好话,事情就办好了。您能想到,唐瑟尼竟然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方法吗?别人还说爱情能让人变得乖巧呢,完全不是这样,爱情会让陷入情网的人变得非常愚蠢。我难道不能避开这样的情况吗?啊,放心,很快我就会减弱我体会到的,可能太过强烈的感受,把它分给别人,如果以此不够的话,就多分几次。
到了您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还是会把那个年轻的修道院寄宿生给她那个谨慎的情人,我觉得您并没有理由阻止这件事。而我,也会帮可怜的唐瑟尼的忙,其实,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应该为他做一点事。他现在很忐忑,不知道德·伏朗奇夫人会不会接待他。我安慰他,向他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快让他幸福、我会负责之前的书信往来,等塞茜尔来了之后,他希望恢复通信。我手里已经有了他的六封信,在那吉祥的日子来临之前,我一定还会收到一两封,这个小伙子真是无聊!
不要再说这对稚气未脱的情侣了,我们谈谈自己吧!我因为您的上封信而充满了希望,就让我怀抱着这样的希望吧!是,我一定会对您专一,如果您疑心这点,我一定不会原谅您。我以前难道对您用情不专一吗?我们联系少了,但却没有断了联系,我们的决裂不过是我们想象中的错误。我们的感情和利益是一样的,我就像是一个如梦初醒、回到家乡的游子,我会像他那样承认,我曾经舍弃幸福去追寻飘渺的希望,也会像德·阿尔古那么说道:
我看到越多的异乡人,就会更加热爱我的祖国114。
您不要反对督促您回我身边的想法,或者说,是那种感情。在品尝了各种快乐之后,我们觉得没有一种快乐能和我们在一起的快乐相比,而且这种快乐可能会变得更加美好,我们就好好品尝这种幸福的感觉吧。
我迷人的朋友,再见,我会等您回来,但您要抓紧时间,记得我是那么盼望着您回来。
一七**年十一月八日于巴黎
第一百三十四封信
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致德·范尔蒙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