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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石姬宫由来(二)

姬离恨接着道:“本来这些也没什么,只不过后来元军侵入南地,蒙古大军天性凶残,一路走来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石家寨尚未婚配的年轻女子担心被辱,纷纷找媒人到我姬家寨来提亲,那时我姬家寨也因此少了许多光棍,哈哈哈……”笑了一阵又道:“又过了些年,干脆两寨相并,合为一处!蒙古侵南成功,建立大元朝,渐渐兵民也不再势成水火,我们的修路凿山大计又开始了!因为两寨合为一寨,很多两姓结为一家,但更多女子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嫁,两人成亲后难免矛盾重重,甚至曾经比武动手的人也结为了夫妇,这样以来,两个人谁也不愿低头,矛盾日渐加深,终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赵明安听的惊奇问道:“既已是夫妻,哪来的如此多的矛盾!夫让妻,妻敬夫,夫正妻贤不是天经地义吗?再说,即使有矛盾,那也应夫为妻纲不是吗?”姬离恨笑道:“在我们那里可没有夫为妻纲的说法,那里不是妻为夫纲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们并非汉人,我们的女人也不懂的你们汉人所谓的三从四德,更不可能认可女子无才便是德!”赵明安点点头道:“本应如此!”

姬离恨道:“不错,本应如此,可惜那时的我们也正慢慢接受你们的汉族文化,一部分男人更是想处处打压自己的妻子,令本就感情不深的夫妻反目成仇,而我就是其中一个!先是修路出力不均,后是仓促的婚姻,再是我这个寨主的大男子主义,终于令我们两寨的矛盾爆发开来!”说到这里,姬离恨两眼微合,沉默不语,似乎已经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

“既然姬寨主认为我们石家寨必须服从你们的安排,而我石家寨众人又不认可,不如还是老规矩,比武定输赢!”石家寨寨主石秀芳斩钉截铁的说道。姬离恨大声道:“现在已经没有石家寨了,只有我姬家寨,你是我妻子,难道还想自立门户吗?”石秀芳道:“你也不必生气,毕竟我石家寨还有许多男丁,你总不能让他们也改姓姬啊,我爹爹就我一个女儿,我总要为我石家这一脉传宗接代吧,咱们的孩子若都跟你姬姓,我这一脉石姓就到头了,我不同意!”姬离恨怒发冲冠伸手打了过去,石秀芳何等武功,焉能被他打中,身子后撤,头一偏,左手顺势发出,正打在姬离恨的手掌上,姬离恨只是怒极而发,并未使用任何内力,石秀芳这一闪一退一撩掌正是她石家绝学里的一招‘顺流而上’,只因这招是她勤学苦练而来,不知为了练成这一招而吃了多少苦,已经成了她自然反应,内力自然而然由她左掌发出,打的姬离恨猝不及防,右手便如中了一记雷击,内力透过右手直至整条右臂,酸麻难受!姬离恨哪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双眼圆睁,大吼一声,合身扑上,双手前出,两道真气喷薄而出直击石秀芳胸前,石秀芳倒也干脆,闪避间又是一招‘顺流而上’打出,这次可是有备而发,见姬离恨的样子,这一击威力非同小可,石秀芳也不再保留,娇喝一声,就听砰的一声,四只手掌牢牢粘在一起,此时二人都是全力施展,不曾留下半分后劲,若有一人心慈手软,哪怕稍稍撤力,必然遭受对方排山倒海般的内力碾压!他二人虽是在一起已有数年,实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曾全心全意的爱着对方,虽是偶有心中柔软突发而出,也是被自己刚毅要强的性格生生压制下去!是以要说这两人彼此心意相通确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但二人内力偏偏又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谁要是增一分力,另一方绝不会减一分劲,如此一来,二人这四掌一旦相接,便非是那么容易分开了!

二人拼尽全力谁也不服输,本来只是夫妻间寻常吵架拌嘴,哪知这一拼就是三天三夜,终于石秀芳支持不住,一口逆血喷出,姬离恨猝不及防,心中不禁一惊,心道:这是我的女人,应该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为何我不能对她稍显宠溺,却偏偏为了一时意气而大打出手,不但显得自己不够丈夫,更伤了夫妻情份!想到这里,不禁内力稍收,见她并不趁势反击,便大胆又收了一分,接着收了三分,当四掌相分,石秀芳一头扎向姬离恨怀中,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双手捂着小腹,口中不停呻吟着一个字:痛!姬离恨与她生活数年,知她性喜争强好胜,即便生死大关也绝不服软,此时听她说痛,倒把姬离恨吓得不轻!也忘了这三天的拼斗,赶紧将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姬离恨颇懂医理,这一把脉,就觉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非数之动象,略一沉吟忽然大喜道:“秀芳,咱们有孩子了,咱们有孩子了!”见她疼痛不止,心中发急,抱起来就奔寨子里的女医家而去!

哪知女医的话一出口,把姬离恨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石秀芳已经妊娠七个多月,只因她最近几个月里总是宽袍大氅,姬离恨愣是毫无察觉,心中大恨!怒气冲冲对石秀芳道:“为何不让我知晓,你到底想怎样?”就听门外一声怒斥道:“你个小兔崽子,小芳自打嫁给你,你就不曾把她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整天小肚鸡肠,凡事斤斤计较,你要是知道她有了身孕,还能让孩子姓石吗?”

话音未落,一个青袍苍髯老者怒容满面便进了女医家门口!姬离恨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自己的岳父石家寨老寨主石英年到了,别看姬离恨对石秀芳可以大声训斥,甚至大打出手,但见到这老爷子也不禁心底发怵,只因这老爷子不但武功高强,性子暴躁,更是视这独生女儿为掌上明珠,别说自己不曾打骂过她,便是见别人对女儿稍有不敬就会对他大打出手,绝不留情!姬离恨不敢失礼,忙上前请安问候!哪知话未出口,脸上便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以姬离恨的武功,这一巴掌打下来,脸上也是一阵酸麻发烧一般,红红的一个巴掌印子立时便显了出来!石英年似乎尚不解气,指着姬离恨鼻子大声训斥道:“没出息的东西,自从石姬两家合并以来,你就不曾将我石家看作一家人过,老婆有了身孕还要欺负她,不知你那老爹怎么教的你!”姬离恨听他辱及父亲不禁心中火气上冒顶撞道:“岳父大人请自重,不要累及家父!”石英年更是怒火中烧,勃然大怒,举手又是一巴掌,不过这一次并未打出去,而是被人硬生生拦了下来!

就见来人虽是头发半白,两道剑眉,却是威风严肃,正是姬离恨的父亲姬家寨老寨主姬无敌,此刻正满面笑容,又似是嘲讽对石英年道:“亲家好大的气性,不知我这不孝子如何惹着您了,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了,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姬离恨见父亲到了,知这两个老人向来不和,见面非骂即打,赶紧对父亲低声道:“父亲,秀芳有喜了,您就要当爷爷了!”姬无敌一听此话,立时便忘了方才的不快,喜道:“此话当真!”姬离恨忙不迭的点头,那边石英年冷言道:“就在刚才,你这宝贝儿子差点就杀了我女儿,难道你还想当爷爷,做梦吧!”姬无敌脸上一僵问儿子道:“怎么回事!”姬离恨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姬无敌奇道:“都好几个月了,你竟毫无察觉,难道你们分房睡得吗?”姬离恨道:“近来咱们两寨矛盾重重,我们也因寨中琐事争吵不断,是以……”姬无敌打断他怒道:“混帐东西,因为寨中琐事就不要老婆孩子吗,赶紧给秀芳认错去!”

突然女医急声道:“你们赶紧出去吧,夫人见红了,怕是早产!”三人一阵紧张,齐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会早产?”女医催促道:“不要问了,快快出去!”三人不敢再问,赶紧走了出来!姬离恨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若非我跟秀芳拼斗内力怎会早产,若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无颜面对秀芳了!”石英年怒道:“到了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只顾着孩子,哼,若是小芳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找你拼命!”

听着里面石秀芳撕心裂肺般叫声,石英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说话只是恨恨的瞪着姬离恨!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女医打开门道:“夫人生了,只是……”姬离恨不听她说完,身子一窜便进了房门,这两位寨主却不便进去,只好焦急的问道:“只是什么,快说!”那女医痛惜道:“本来夫人怀的是一对龙凤胎,只因早产,如今……”石英年急道:“如今怎样,你这女医为何说话吞吞吐吐,快说快说!”女医道:“女孩儿还好,男孩儿,男孩儿夭折了!”

只因这个男孩的夭折,促使这石姬两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石家怪姬离恨没有照顾好石秀芳导致早产,继而孩子夭折,姬无敌又怪石秀芳有了身孕不告知家人,两家争来争去,实则都想这女孩的姓氏到底为何?石家老寨主膝下无子,只这一个独生女儿,如今又是生了一个女娃,是以石英年势必让这女娃跟他石家!那边姬无敌火冒三丈,声称自古以来不曾听说自己的孙女跟了外姓的,也是不肯干休!后来不知哪位寨中老者提出让两家比武定输赢,输的一方不但须放弃女娃的姓氏归属,还需放弃寨主地位,以便让两寨真正合二为一,只有一个寨主!

故事讲到这里,赵明安不禁想到:看来姬前辈输给了石前辈!姬离恨看了一眼赵明安道:“你想得不错,姬家是输给了石家,却又不是武功不如他们,而是被秀芳看我像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吓到了我,我实在无法形容一个妻子要怎样的心灰意冷才能用那样的神情对待我!我跟她生活了六年,即使是磕磕绊绊打打闹闹的六年里,我见她总是神采飞扬,高傲自信!虽然我讨厌她的神情跳脱,然则内心深处却是不禁一阵得意,因为她是我姬离恨的老婆,是我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骄傲!”赵明安听他突然声音高亢,语调微颤,显是异常激动!心中想到:在我心里,又何尝没有骄傲,因为心儿对我的痴恋,让我如痴如醉!

姬离恨仰天叹了口气接着道:“是我在比武中故意输了一招,我那岳父倒也干脆,直接就给我女儿取名为石有悔!哈哈,有悔,有悔,这应该是秀芳的主意吧!”赵明安见他突然神情低落,不禁心中一阵恻隐,安慰道:”前辈不必难过,只是名字而已,不管叫什么姓什么终究还是您的女儿啊!”姬离恨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不管哪一家当了两寨寨主,最终还不是我女儿当了寨主吗!我老爹因为一时想不通愤而出走海外,我那岳父更是不知所谓的追逐而去,至今不曾回来,也不知二人如今是生是死,再后来我见寨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女儿也聪明伶俐,又听说明教和鞑子打得不亦乐乎,我便将我姬家武功整理成册交给女儿,自己抽身去了明教总坛,也不曾告知他们我的身份来历,只是杀鞑子我便心满意足,是以你和那位姓石的小姑娘才会在圣火岛见到我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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