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悦心大惊,飞身到了赵明安身旁,伸手抱起他的身子,见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嘴角间不断救出鲜血!武悦心心疼万分,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边哭边喊:“安哥,安哥,你怎么样,不要吓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石嫣然也是大惊,她万万想不到以赵明安的武功竟能败在名不见经传的黑衣人手里,这些日子里,石嫣然对赵明安的武功可说是了解甚深,不说她石姬宫宫主,即便是被江湖人称为泰山北斗的武君鸿,跟赵明安比较起来,或许都占不到任何便宜!石嫣然转头对胡濙怒道:“前辈跟赵大侠有何冤仇,非要致他于死地?”
胡濙微笑道:“深仇大恨倒也算不上,只是他活着或许对我没有好处,死了就另当别论了!”石嫣然知他不可理喻,转头对贾云天怒道:“贾前辈,嫣然敬你是武林一代宗主,贵为武林世家之一,今日行径若为江湖中人知晓,不知你做何解释!至少我石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说完,不理贾云天的苦笑,低头探了探赵明安脉搏,见他虽是脉搏仍在跳动,只是强弱不均,时而强劲有力,时而若有若无,知道若不及时施救恐怕凶多吉少!
武悦心悲痛过甚,已是神情恍惚,萎靡不振,只是口中不停呼唤赵明安的名字!石嫣然示意姬雨轩抱起赵明安,自己小心搀扶起武悦心便想离开!那胡濙微一示意,其中一个黑衣人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道:“留下赵明安,其他人可自行离去!”石嫣然道:“他已是将死之人,难道还不能放过他吗?”胡濙笑道:“老夫方才便说的明白,赢了自然可以离去,输了便须我来处置,是生是死自然看他的造化了!”正在此时,武悦心忽然清醒过来,瞬间发动身随意动神功,一步跨出到了胡濙身旁,武悦心发疯般将她所学向胡濙招呼,也不管效果如何,只是不断击打!什么霹雳掌,闪电劈,大悲手……!那边胡濙倒是不躲不闪,只是站在那里,武悦心的各种招式看似凶狠,实则并无一招半式能打在胡濙身上,这里除了贾云天以外,包括一众黑衣人也不知这胡濙是如何闪避的!贾云天心中惊讶自不必说,心道这人的轻功身法之迅捷恐怕就算武家山庄前任庄主武天佑在世也不可能厉害到如此程度,看似他站在原地不动,实则武悦心的每次出掌他都是一次后退闪避又前驱归位,只因身法迅急,常人很难看出他实以后退前驱闪避了数十次!武悦心明知不是对手,只是不断出掌以泄心中的愤懑!慢慢的,随着她内力耗尽,心中郁怒之情却是越来越难以排解,不由得急怒攻心昏晕过去!
其中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抬起赵明安便走了出去!石嫣然想拦住,却被两名黑衣人拦着,胡濙道:“小姑娘,老夫已经网开一面,不然别说一个赵明安,便是你们石姬宫二人也休想离开!”顿了顿,又道:“看在你这姑娘甚是乖巧,便带了这位三小姐走吧!”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铁青峰,重哼一声,不再理他!胡濙自从进得这门来,自始至终笑声不断,说说笑笑到不觉得他如何可怕,即便明知他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至少众人觉他和蔼可敬,只这一声怒声,便让人心中一颤,不寒而栗!有人暗暗为铁青峰担心,也有人怕这老人的眼睛不定看在谁的身上,各自后退了一步!
胡濙看众人战战兢兢,不敢稍有异动,不禁哈哈大笑!突然大喝一声:“走!”瞬间便已不见一众黑衣人身影,贾云天追出门高声叫道:“胡濙,把我女儿还给我!”就听远远飘来一句话道:“去后院看看吧,哈哈……”贾云天转身向后院窜去,身法之快竟是比身随意动神功也不遑多让!铁青峰看看石嫣然,见她和姬雨轩搀扶着武悦心向门口走去,稍一犹豫也反身奔向后院!
姬雨轩自小便不曾行走江湖,三人出了门,他便有些茫然,不知该向哪里去!石嫣然道:“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吧!”姬雨轩点头道:“全听石姐姐的吧!”三人沿街走了一会,倒是很快找到一家小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姬雨轩一间,石嫣然不放心武悦心,跟她要了一间稍大些的客房!
睡到半夜,忽听武悦心大叫一声,石嫣然睁眼一看,只见她双眼发直,神态颇为惊恐!嘴里不停叨念着“安哥”!石嫣然轻轻走了过去,想要安慰她,哪知武悦心一把死死抓住她的手,喊道:“安哥,不要死,不要死!”石嫣然见这被江湖中人称为第一美人的三小姐竟如此凄然,不禁鼻头一酸,喉中一阵呜咽,泪珠滚滚而下!这一晚,两人相依相偎,石嫣然跟她并床而睡不敢稍离片刻!
赵明安周身穴位被强大内力不停冲击,便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难忍,以他武功尚且忍受不了而昏死过去,可见这三个黑衣人内力强到什么地步!经过一个时辰的内力冲击,渐渐的已不似最初那般疼的厉害,赵明安从昏睡中醒来。尚未睁眼,便绝自己是躺在一张软床上,一翻身便想爬起来,不料双臂无力,一阵酸麻又躺了下来!赵明安心道难道是躺的久了身体麻木了吗?默运内力,但觉丹田之内空空如也,四肢百骸浑然使不上力道,便如瘫痪了一般,这一来,赵明安吓得浑身发汗,心中不禁砰砰乱跳!强自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觉除了头部活动自如,便是抬一抬腿也是不能!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赵明安不敢乱动,闭眼假寐!屋门开处,进来一名白須老者,来到床前看了半晌道:“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赵明安听这声音甚是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心中奇怪,不自觉睁开双眼向那人看去,正看到他转过身去桌边倒水,看这背影更是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有时人就是这样,越是有事情想不通,越是心中好奇,甚至忘了身上的不适!赵明安听其声,观其背影,总有个影子在心里晃来晃去,就是抓不住,一时心痒难搔,猛然抬起右手想要挠一挠头,突然想起自己手臂无力,瞬时高高举起的手重重落在额头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那老人回过头来哈哈一笑,道:“怎么,一个人的全身筋脉被内力冲击的七零八落,还能有力气抬起手臂吗,倒是奇迹!你这少年果是不凡,怪不得那两个老家伙让我老人家回来给你治伤呢!”
这老人说话声音赵明安本就有了印象,又听他自称老人家,忽然响起这老人便是圣火岛上的那位艄工!赵明安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不禁问道:“是前辈救下的我吗,不知前辈尊姓大名,还有前辈口中的那两个人是谁?”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这问题一串串的出来,难道是饿了想吃肉串吗,我老人家是打渔划船的,要想吃烤鱼还是可以的!”又是一阵大笑接着道:“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救你,要知道那些人的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的紫气神功也算出神入化还不是被他们打的筋脉尽断,内力全无!何况他们还是只用了三个人,若是八个人不要脸的一拥而上,还不将我老人家瞬间轰成渣啊!救你的另有其人,但我受人之托不可以告诉你的!你就在这里慢慢养伤,你的武功要想恢复如常是不大可能了,但勉强行走还是可以的!”老人说完看看赵明安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并不惊慌痛苦!奇道:“怎么你都不伤心害怕吗?”赵明安心中倒是在想着武悦心,问道:“前辈可知道心儿和石姑娘如何了?”那老人道:“你倒是很有爱心啊,自己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情人安危,不错,不错,倒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放心吧,那个姓胡的倒还算说话算话,不曾为难他们,都放了去!”赵明安长嘘了口气!那老人叫他不说话,就问道:“你不想让你那小情人来看你吗?”赵明安道:“我本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浪子,而她是天下第一庄的三小姐,上天能让我邂逅这份奇缘,我已经感恩上苍了,如今我已变成废人一个,又何苦连累他人呢!只要她能平安回到山庄,我就心满意足了!”那老人静默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对,自己活得不快乐,又何必让自己心爱的人也不快乐呢!”赵明安心中奇怪,自第一次跟这老人交谈,便认定他是个性格开朗,幽默风趣之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消极的话语,不禁令赵明安心中一肃!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那老人无精打采的把一碗汤药递到了赵明安的嘴边,见他起身实在困难道,老人伸出右手对着赵明安虚空一抓,赵明安的身子仿佛被透明的绳索拉扯一般,缓缓坐起!赵明安惊讶之时,那老人又迅速一抓床上被褥软枕挡在他的身后,说道:“你现在浑身无力,先倚在棉被上把药喝了,这药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也保你三天后可以下床行走!”赵明安问道:“前辈的武功好生神奇,这是什么功夫?”这老人刚才还是一副肃穆消沉的颜色,一听赵明安赞他武功,不禁开怀大笑道:“连你这小家伙都说我老人家武功神奇,那定然没错了!那两个老家伙还说我这武功江湖上人人都会,算不得厉害,原来是骗我老人家的,哈哈……”
赵明安喝了汤药,感觉浑身一阵发热,便似整个身子掉进了大火炉中,渐渐发热又转为发冷,又似掉入冰窟,冻得他两唇发紫,两排牙齿不停打颤,刚要运功抵御这澈骨之寒,就觉周身大穴疼痛难忍,尤其他练紫气神功内力运行的任督二脉,更是涨的厉害,以赵明安不服输的性子都忍不住欲在床上打滚!正要放弃运功,就听那老人说道:“不管多么疼痛难忍,也不能放弃运功,这样你还有希望恢复一部分的功力,不然,只能在床上度过后半生了!”赵明安心中一凛,把心一横,咬紧牙关,忍住疼痛运起功来!初时还是感觉丹田处空空如也,慢慢就觉一股剧痛自任脉上的膻中,中脘,神阙,一直传至气海,又从气海传至关元,命门,风府,百会直至神庭,这一圈任督二脉上的要穴的疼痛当真如洪涛海浪般一股股,一阵阵,好似无穷无尽,无休无止!赵明安初时尚能以自身意志控制身体不停运气练功,到得后来,意识模糊,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眼见就要一头栽倒在床头之上,那老人伸手扶住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胡濙的内力果然恶毒,不但盘旋在人的周身要穴久久不能散去,竟还有腐蚀之力,当真要叫人内力全失,疼痛难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掌,抵在赵明安的心脏处,随着他内力发动,真气透过赵明安心脏,好似一股暖流汇入他的血液之中,登时便不再寒澈入骨,虽然任督二脉诸穴仍是剧痛难当,却也不似方才那般又冷又痛的难受!
第二日,那老人又是端了汤药,一进门口,便见赵明安已然坐在床头运起功来,那老人微微一惊,随即笑逐颜开道:“年轻人果然不凡,就算是我老人家中了那三人的内力暗算想要在短短三日内恢复功力也是痴人说梦,没想到你能恢复的这般迅速,不错不错,来,再来一碗!”赵明安虽是勉强自己能爬起身来,但若想恢复功力还不知到哪年哪月,见那老人端着汤药进来,不禁一阵发怵!要知他能练成紫气神功必也是能吃苦之人,但经过昨天一阵折腾,当真是心有余悸!
赵明安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回味昨日剧痛,扯开话题,问起那老人来历!那老人开始不想说,禁不住赵明安连呼带喘的盘问,究竟说了出来!那老人道:“我老人家几十年前也算是叱诧风云的人物,多少年不曾听到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我老人家姓姬名离恨!”赵明安一听他姓姬,即可想到石姬宫!姬离恨看他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接着道:“你想的不错,我老人家曾是现在石姬宫宫主,只不过彼时不叫石姬宫,而是姬家寨!而临近姬家寨的村子就是石家寨,我们两个寨子可说是势同水火,不知从哪一辈人开始便是死对头!若是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偏偏都是练武之人,每年两个寨子都会派出武功高强的年轻一辈相互比试,哪个寨子输了,便须派出二十名年轻人到两个寨子后面的大山去凿石修路!我们两寨大多以打渔为生,虽然离海不远,但需要翻过一座大山再前行几十里方能到海边,若在武功高手来看,当然算不得难事,但要普通人要翻过这座大山至少需要两三个时辰,是以不知从哪一代人开始了筹划打通大山的想法,此事若成,当惠及两寨百姓,是以两寨寨主一拍即合,当即便定下方案,每个寨里每日派出二十人专门凿山运石,修筑隧道!最初数月倒也相安无事,但后来渐渐起了矛盾!原来我姬家寨男丁较女丁多甚,而石家寨女丁占了一大半,虽是每寨二十人出工,却是我们出力较她们何止多出一倍!”说到这里,姬离恨不禁嘿嘿苦笑了起来!赵明安不知他何以发笑,心道:这姬家寨未免小气了些,男人较女人强壮,多干些力气活又有什么大不了,何必跟女子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