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凤的行动力一点点的恢复,林森把她放倒在床上,接着捏她的腿和脚,像是请求般的喃喃道:“小不点,你倒是动一下啊!”秦双凤的心思还挺活力的,心道,你怎么不送我去医院?万一是中风了呢?但是她说不出来。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脚背上。林森摔的也不轻,鼻梁卡破了,一滴血流了出来。秦双凤感觉一股暖流从足底传上全身,她的手忽然间能动了,艰难地握住,但是仅仅是一个松松的环,她坚持着,越来越紧,最终握成了一个实心的拳头,力气越来越大指甲嵌入到肉里。她感觉到腿肚子和脚踝很疼,林森不是按摩师,他的力气太大,而且拿捏得不好,他以为所有的地方都跟女人的胸和屁股一样呢。
秦双凤终于一跃而起,坐在床上,林森的手停了下来,惊喜而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秦双凤忽然扑进林森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林森差点哭出来:“我差点死了,就差一点。”林森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我也差点被你吓死,我以为我把你踩瘫痪了……一会儿再听你唠叨,现在我尿急,我先尿尿!”说着推开了秦双凤,秦双凤又凑上去抱住他道:“不行,我害怕。我陪你上厕所!”林森无奈道:“好,但是我尿的时候你能背对着我不?我当着人的面尿不出来。”
秦双凤坐在浴缸里面跟林森讲述那个梦境,脸上蒙了一块毛巾,最后总结陈词:“我差点以为我是同性恋,不过刚才抱着你挺有感觉的,看来我还是喜欢男人,这我就放心了。”林森说:“喜欢女人又能怎样?我不就是喜欢女的。”秦双凤说:“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我妈受不了。哎,你尿完没?”林森说:“早就完事了,搁这听你说话呢。”秦双凤翻个身脑袋靠在浴缸上看着林森问道:“你是不是那方面的需求很强烈,经常欲望战胜理智,行为不受控制,为了自己的欲望不顾女人的感受……”林森本来坐在马桶盖上喝水,听她一本正经的问这种话,伸长手抬起她的下巴道:“管好自己的眼睛。走,回去睡觉。”秦双凤爬出浴缸道:“林叔叔,我不敢睡觉啊,晚上女鬼还会来找我的,你陪我说会儿话,一会儿天就亮了。”林森哭笑不得:“现在才凌晨一点,你搞笑呢?我明天还要工作,女鬼以为你死了呢,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也好好睡觉吧,你要是害怕,就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你放心,我对未成年人绝对……”秦双凤勉为其难的说:“只能这样了,反正我们俩是夫妻嘛。”
林森钻进被子里刚躺下,秦双凤紧跟着钻进去,吓得林森猛地回头喝问道:“你干嘛?”秦双凤钻进被窝里,把自己的枕头摆在他的旁边说道:“别紧张,睡觉,睡觉。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她的身体还是很凉,林森身体的热气让她安心,她厚颜无耻的贴着林森的后背,呼吸着他身上的酒味儿。林森很无奈的说:“你能不能注意点?”秦双凤说:“我这要不是逼到这份上,你以为我想跟你一个被窝啊,我就不担心你放屁蹦到我?”林森被她逗笑了,脸色发红,有些羞赧的说道:“我要是睡着了动手动脚你别往心里去,我摸得绝对不是你。”秦双凤说道:“我知道。Me,too!你有没有霸王硬上弓过?”林森打了个哈气道:“你可是个女孩,说话注意点!”秦双凤试探性的问道:“比如说唐甜甜。”林森忽然翻过身,一只大手按在她的锁骨上,双眼喷着怒火瞪着她,秦双凤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二的事,她心虚的推开林森的手,如同要哭了一样可怜巴巴的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缩起脖子转过脸侧躺着,咬着自己的大拇指闭上眼睛,蜷缩在被窝里。林森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是把她叼在嘴里的手指拿了出来。秦双凤就知道林森就算是还很生气,也已经不跟她计较了。不知为何,她觉得宋南垠或者说那些女人,占据了同一个身体的女人,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林森自己似乎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如何,秦双凤觉得,林森最可能干的事儿是自宫。
她很疲惫,她只要一睡着,无论是夜里还是午睡,都会梦到险恶的梦境,疲惫不堪,如同被掏空的人偶,最开始脾气很坏,现在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森身体的温度很快温暖了她冰凉的身体,在暖意融融的被窝里,困意又袭来,秦双凤把咸猪手搭在林森的腰上,很快又睡着了,她的意识不受控制,在梦境中天马行空的驰骋。
被窝里汗味很重,喝了酒的人出了很多汗,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味吧。林森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小不点?”没人回答,这么快又睡着了,年轻就是好。据说,人只要一个星期不睡觉就会猝死,如果秦双凤没有练就这么一手绝活,现在只怕不只是形容枯槁,早就挂了。
林森把她的小手放到床上,轻轻的下了床,打开抽屉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给她盖好被子,把窗户打开一小条缝隙,点燃一支烟,香烟袅袅的飘进屋里,他赶紧扇着手,把烟扇出去。电话忽然响了,林森把烟按在窗台上捻灭,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又惊又喜,赶忙接听,小声问道:“南南,你怎么这么晚也不睡觉?”那边清冷的声音:“你身边有人?”林森赶忙解释道:“是秦双凤,睡着了。”
秦单凤指挥着队伍的走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唐敏仪老太太和李肆龙都没有说什么,任由她摆布自己手下的兵。年轻的女人最先沉不住气了问道:“师兄,不是说那个人在清雅山基地么?现在我们这是往哪里跑啊,早就跑偏了吧。”李肆龙解释道:“她现在不在,保卫处的处长刚才给我的信息,唯一的嫌疑人已经离开清雅山十天了,一直没有回来。”唐敏仪安慰年轻女人道:“放心吧。”话虽然少,但是充满了慈爱。年轻女人低着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大地,似乎心事重重。
秦单凤说:“我先下去,有降落伞吗?”李肆龙说:“有。”秦单凤说:“你们先去北面的那处烂尾楼的楼盘处布置,我随后就到。手腕上系红绳的是自己人,和尚是自己人,道士也是自己人。”年轻的女人非常不友好的瞟了秦单凤一眼,很瞧不起人的样子。李肆龙问道:“我帮你?”秦单凤说:“不用,我下去接一下我妹妹。”李肆龙说道:“我可以让他们先降落。”他们指的是开飞机的飞行员。秦单凤笑道:“跳一次伞很刺激,而且机会很少。回见。”她动作娴熟的如同经验丰富的伞兵,绝对不是玩票的业余爱好者,但是李肆龙并不点破。
李肆龙手上有一份地图,他们一路向北,路上途经一个院落,最开始是一个姓沈的外籍华侨的,后来过户给一户姓林的人,李肆龙俯身往下看,只觉得那个四合院阴森森的,上空笼罩着一片迷雾,如同幻境。唐甜甜也在低头凝视着脚下的土地,若有所思。这条开往郊外的小路的终点是一座楼盘,闲置了十几年的楼盘,路的尽头就是楼盘的入口。李肆龙拿起机厢里的通话器指示飞行员在距离楼盘两百米远的地方停下,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留着长长的胡须的戴着高帽的男人从楼盘那边朝他们走来,李肆龙记得秦单凤说过的话,这个人大概是个道士。道士对他们点头致意,李肆龙回过头对里面喊道:“唐老师,小唐师妹,你们不要下来。”
前路艰险,夜静悄悄黑漆漆,荒芜的一片烂尾楼伫立在茫茫的夜色中,如同城隍鬼庙,深处鬼影重重,又似月光阴影,在楼盘的最深处,有一点黯淡的灯火,灯火阑珊处,似乎有一个女人。
一阵冰冷的悸动,秦双凤忽然惊醒,身上又湿又冷,她双手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感觉,她又冷又害怕,身体湿粘粘的,异常的难受,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她看到自己是躺在水泥地面上,这是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间,有一张大床,厚厚的被褥,看着就很温暖舒适,秦双凤站起来朝着床走过去,每一脚踩在地上,都如同针刺般冰凉。
传说中有些人天生的夜视眼,可以在完全的黑暗中视物,其实是胡说八道。秦双凤认为自己之所以能在这个暗无天日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里看得到,是因为这是一场梦,梦里的事情哪会完全符合科学依据。昏暗的房间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瞧过去,墙壁的高处原来开了一扇小小的通风窗,照进来一片月光,阴影是飘过明月前的一片云,这一片云被风吹散后,借着月光,秦双凤看到床单上有一块深色的污渍,脸那么大,深浅不一,像是一个极猥琐的男人,她心里嫌弃恶心,拿着枕头盖住了那块污渍,抽出床上的被子披在身上,呛鼻子的灰尘味,像是有二十年没洗过了,落了二十个春天北京的风沙。
秦双凤被呛得咳了几下,脚底板已经冻麻了,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环顾着四周,还有两扇门,她走进离自己相对较近的那扇门,门像是家庭安在里面的门,比如说隔开厨房,书房,卧室前面的门。她走过去,拧开门把手,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吱呀就开了,里面惨白的灯光晃得秦单凤爆盲,她在冰冷的白色强光下暴露了很久,才能勉强眯着眼睛看到一点点景象,白茫茫的背景,看得不甚清晰,里面有一个浴缸,浴缸里满溢的鲜血,一个女人躺在浴缸里,脖子上的皮全都掉了,露出鲜红的血肉,血肉中汩汩的冒着血流入鲜红的浴缸中,一个完全****的男人蹲在浴缸边上,身上染着斑驳的鲜血,手里拿着一把剃刀在剥那个女人胳膊上的皮,女人胳膊上的皮就像是橘子皮一样剥离,粘连的筋肉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挥刀斩断,忽然女人青灰的死人脸上绽放****的微笑,蓦然睁开紧闭的双眼,两只眼珠完全是黑色的,正如同漆黑的煤球……秦双凤猛然关上了门,又回到了黑暗中,骤然间她的眼睛无法适应,什么都看不到,跌跌撞撞的冲到对面,那里也有一扇门,摸到了门把手,她拼命地拧,但是拧不动,她拼命的拉,但是也拉不动,最终她放弃了挣扎,背靠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又渐渐地适应了黑暗。
那个通向浴室的门缝里没有丝毫的灯光透出,秦双凤记得那是一条死路,浴缸上面有一面很大的窗户,但是窗户外面却是一面紧实的砖墙。这扇门又打不开,难道她要被困死在这间房子里么?还好只是一场梦,秦双凤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打开那扇门,看看里面的景象。
床头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着一个西洋美少女的上半身,栗色波浪大卷发长及腰间,淡蓝色的眸子清澈明亮,但是小巧精致的脸颊和温润的嘴唇有中国人的温柔内敛,她可真美啊,就像是教堂油画里的圣母,秦双凤看了半晌,喃喃道:“妈妈,是你吗?”她有自己生母的照片,那时候秦莲娜还很小,被秦一发抱在怀里,洋娃娃一般,但是精致的小脸却有着大人的美貌。她爬上床抚摸着画中少女明艳的脸颊,少女湛蓝的双目中流下泪水,秦双凤摸着画中湿漉漉的泪痕问道:“妈妈,你为什么哭啊?”油画忽然间掉在了地上,一小半陷到了床板里面。秦双凤把油画板推了出来,油画没了支撑力忽然倒在地上,它的背面还有画。秦双凤说道:“妈妈,委屈你一下。”说着把画立了起来,背对着她,正面对着墙,背面是一幅大合影,里面有男有女,笑的阳光灿烂,背景是蓝色的河流,红褐色的土地和灰暗的天空,秦双凤认出了几个人来,有武扬威,秦莲娜,宋南垠还有清雅山基地里几个见过面,但是不知道叫什么的人,他们都死了。这就像是一幅年级的毕业照,每个人都把心思和不甘隐藏在心底,把笑容流于表面。她还在左上角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面容,她多看了两眼才确定那个人就是宋南地,宋南地在她面前从来是一副苦瓜脸,原来开心的大笑起来,把牙露出来是这个样子,因为太瘦了,脸颊都有对称的两道深纹。秦双凤忽然间心里很难受,宋南地也死了。这上面的凡是她认识的都已经死了,只不过有些人死而不僵,继续祸害别人,有些人死就死透了。她在宋南地的身边还看到了一个更加熟悉的面孔,唐甜甜,笑的那叫一个天真烂漫,跟以往的皮笑肉不笑判若两人。秦双凤这下子百感交集,更多的是一种惶恐,您不会是被我诅咒死的吧!这幅合影在慢慢的扩大,充盈了整个画板,秦双凤又看到了自己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