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曰沧海,沧海是为枯泽,我曰高山,高山是为荒芜。——方追岳
黄说遥站在昭云所前,是苏杨府昭云所;昭云所的书楼前,这九层书楼周遭,倒下了不少的人;
他欠欠身,对面前这位中年人行了礼;
“松前辈,您可算亲自出马了。”
“后生有此本领实属不易,但如此嗜杀,不可成大才。”
“松前辈说的是,受教,受教。”
“你今日来此地是寻得个什么?”
“不过是个零碎物件,望前辈通融片刻,容后生小走几时,必在子时前离开。”离子时,不到半时辰;
“看在你家师傅面子上,去吧。”
这位松前辈让出条路,给黄说遥和田逸群让了路进了书楼;
进了书楼,二人直走九层;如今这昭云所,已经全归了陈国所管;
“你家师傅是谁?这么大本事?”
松前辈,松自在,算得是陈国修行人的前列十位的人;
“我没师傅啊。”
“啊,那他说看你师傅的面子。”
“谁知道?”
松自在,无外乎是给自己留个面子而已,以他如今江湖上等的修为,同个后生切磋,有失身份,若败了,呵;
慕雪在这牢中,未受什么刑罚,安唯之作为重要的人质则更不会有什么刑法;
两人所在,也并非是个牢,而是个二层的小阁楼,小阁楼中,周围下了够精细的咒法,阁楼处于一片兵马营间,这样,逃是没戏的;
终日吃食尚可,慕雪毫无烦躁的迹象;
“师哥,你说师傅,他着急么?”
“急,急不可待,那你就别急了。”
慕雪靠在墙边,他挠挠头,面色忽明忽暗,手,扣着那竹箫;
‘笃笃笃’敲门声后,打开门是送来的午餐,慕雪拾起这食盒,端到安唯之的面前,却是打开木盖,从里面,抽出了个竹筒,小拇指的大小,解开小竹筒,抽出了一张纸条;
“师傅,他如今不用急了。”
慕雪将纸条给安唯之看了,便扔到嘴里,吃掉了;
这日下午,赵一来了这阁楼;他身边,是那叫林梦溪的女孩,因为林梦溪这层关系,赵一在这兵马营中出入的很自由,沈漫雨,也跟着林梦溪来了;
“一爷。”慕雪刚想打趣,却是看到了沈漫雨,沈漫雨向他打了个招呼,笑着;
“一爷,独个聊吧,别人在我聊不开。”这话,是轻轻的在赵一耳边说的;
“小溪,我和慕哥哥独自聊,你们等会可以么?”
“一哥哥,快点哦。”
“放心,你一哥哥可是放不下你的,哈。”慕雪笑着打趣,带着赵一进了阁楼;
安唯之自在别间,不打扰;
进了阁楼,慕雪的表情却是不笑了,他给赵一沏了杯茶水后,用食指的关节狠狠地在木桌上敲了三下,用牙齿咬了咬舌尖,赵一却是僵住了,他将提到一般的茶杯放回了木桌。
他靠在椅子上,许久看着桌案上的茶;
过了许久,他出了声;
“珍重,来日相见。”
赵一却没即可起身,他取下身上的两柄剑,挑了挑,将一柄黑色剑鞘的剑,交到了慕雪的手中,“再见时,记得还我。”说着,赵一扫了一眼,落在角落的油纸伞;
他站起身,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转身,出了阁楼;
当夜,三人离开了澜沧府;
唐国姑苏城,天渊阁下分一气堂,柳若琛睡了好久,醒来时,就在一气堂了;
清晨,易安端着早食到了柳若琛所住的这房间,见到柳若琛站在床边,无面色;“安,陪我看看这窗外吧。”
姑苏城外寒山水流,孤僧水心端石上轻言经学;
孤僧目盲,常在寒水江心的青石上坐着,常日以江流饮水,不食他物,如此端坐,已有七年;
“他是谁?”
孤僧髯长,岁长,传言他已有百岁,亦有传言千岁;孤僧姓南宫,不知其名,一气堂中,常有人前往孤僧前,问及困惑,却常不得解法,久而久之,堂中再无人理会这位南宫孤僧;
“南宫大师。”
易安来此一气堂中,已有三年,三年时长,若水自东流入西,转瞬,每日,易安必在孤僧不远处端坐,静坐入境,从不敢来打扰孤僧的清净,第二年,孤僧却是教了个心法给易安,易安颇为受益;
“他在那里做什么?”
“休息”
易安曾问过孤僧这疑问,孤僧如是说;
“休息?休息了多久?”
“七年。”
这是堂中的人告诉他的;
“待了七年,想必不是单单的休息。”
一日,易安端坐在岸边,离孤僧,不过十步的水流;前一日,孤僧告诉他,是来休息的;
“南宫,七年,不只是等吧。”
南宫这称呼,是孤僧让他叫的,孤僧不喜欢大师这词;
“自然。”
“等人。”易安未问下去,孤僧说了出来;
“还要等多久?”
孤僧,却是睁开了眼,他的眼,哪里是盲的呢?“南宫,你的眼睛,不是盲的么?”
“世人需要南宫是盲僧,便是盲僧罢。”
孤僧仰望天空,嘴角,竟微微翘了翘,不知多久,他竟大笑起来,
“算来,还有两年吧,终于,只剩了两年。”
这算得是自见到孤僧以来,易安第一次,见他如此欢态;
“他等的是谁呢?”柳若琛看着,却又转过身,对向了易安。
“是他可为之大笑的人。”
“你呢?”柳若琛,面目认真的看着他;
“十年,我等到了。”
清晨,朝露落,孤僧睁开了眼,他见到不远处窗开,一男一女,相拥一起,面目微笑,孤僧却是,渐渐笑起,微微的,点了点头;
朝露晨曦,暮色夕月;巧言令色,笑声常在耳畔;
黄说遥拿些瓷器的残片,残片碎瓦,看上去没什么用;
“这些个,真的能拓下魂卷么?”田逸群对这些,怀着质疑;
黄说遥提着三盏灯,成三角,自己坐在这三角中,拿着一片又一片的瓷器残瓦,看来看去;
“谁知道,方老爷子说能,就能吧。”
黄说遥是个修行者,但田逸群看不出他的修为,或许,是因为修行的类式不同;
“你到了什么层次?”
“层次?”
黄说遥伸个懒腰,放下手中的瓷片,挠了挠头,重重的打个哈欠,吹灭了三盏灯,走到条案前,拿起了一支竹竿毛笔,未沾些什么,仅是洁白的羊毫;
左手执笔,右手,背在了身后,却是闭起了眼睛;他面前,摊开来个卷轴;
手动,不紧不慢,行云流水,字若飘忽,态若灵神,却是片刻,停下了手中动作,他放下了笔,卷轴上,是一层极淡色的咒文,淡,却让人看得清晰;
田逸群见了这字,却是一皱眉;
“你施了什么妖法,凭你,怎么有此层次?”
“当然用了妖法,偏不告诉你是什么,好了,方老爷子的话信得过,继续寻这些南巷古瓷片吧。”
身体疲倦,黄说遥说罢,便走进了自己的房舍睡去了;
田逸群走到卷宗前,看着,看着,她写了个小条,放入了别在鸽子腿上的竹筒;
鸽展动羽翅,飞入这灰暗色的夜中;
鸽飞的快,一个时辰后,落下了,落在个少女的肩头,少女解开鸽腿上的竹筒,取出了信条;便随着铃铛声,女孩发出了笑声,她抚摸着鸽,将另封小信,放入了竹筒中;
“白儿,快飞,告诉田。”
夜色晚,女孩回了房,带着笑声,渐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