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奇镇最大的银珠湖位于小镇的南边,湖身为一个半环形,呈南北走向。每当月色晴朗的时候,干净清澈的湖水就被月光照耀成一片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的珠子从天而落。
在湖的两边都是大片的银杏,一直连接到两个山道口,山中的清风不断吹进森林,银杏树就落叶纷纷,仿佛数万只银斑蝶飞舞在空中。
“清月落银珠,斑蝶戏晚霞。”
当地人常常如此描述那里的景色,因此很多年轻男女的求婚甚至婚礼,都会选择在附近的教堂举行,自然也是调情约会的最佳之地。
条顿古堡就在湖的西面。
根据随行的管家解释,公爵喜欢简单舒适的生活氛围,不喜欢太多的应酬与交友,所以被邀请者都可以称的上是挚友。
“公爵大人喜欢收藏,这个全萨奇镇的居民都知道。”管家霍克是一位很健谈的人,一路上热情的为艾斯介绍两边的风景。
艾斯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琢磨公爵此举的意图。
不久,条顿古堡便在依山傍水间显现出三个尖顶,身边绿色的山崖峭壁下就是银珠湖优美的身段,大片的树林与白色山岩天然融合成一体。
月色有些迷乱,两个巨大的月亮如同舞台的聚光灯,将整个古堡照的异常瑰丽。
银色的一面,它展现着钢铁一般的意志,如同一位从战场归来的骑士,带着凯旋时的兴奋与激情。红色的一面,它展现着诱人的羞涩,仿佛刚刚欢合过后的纯情女子,带着潮红与依恋。
艾斯小心地理好白色套装的细纱套袖边,抽出手杖跟随管家进了古堡。
与保持良好心情享用食物一样,艾斯认为衣服的袖子,领子,乃至扣子都体现一个自己对别人的礼貌,所以他总喜欢不时的去搭理这一些地方。
当然,如果是穿着教会服装,他就不会去计较这么多,因为本来就累赘的不能累赘了。
古堡高大的铸铁门内是大片修葺整齐的花园,丁香,紫罗兰,还有石榴树展现着各种姿态,脚下的小道是由鹅卵石不规则的排列组成,弯弯曲曲引到古堡石阶前。一排青色大理石列柱如同竖琴的琴弦一般,细致优美的向两侧延伸,上部与底部都有马头式样的雕刻,将整个一字排开的连体古堡衬托的更加宏伟。
屋顶中间与两侧各有一个红色尖顶,中间的比较大且略矮,两侧的类似眺望台,其余部分比较多的是拱型结构的青色屋檐,白色的岩石相互交错堆叠异常坚固。
“里面请,公爵大人已经在小客厅等候您。”管家引领艾斯进入古堡。
古堡内部很明亮,水晶吊灯散落屋顶四周并高高悬起,两侧墙壁镶嵌狭长呈列券式的半圆式窗户,几个特别的角落里挂着家族成员的油画。
艾斯慢慢地一路欣赏,来到小客厅。
这时候公爵已经激动的迎上来:“尊敬的萨奇伯爵阁下,您终于来了,请进。”
此刻公爵的穿着没有昨天晚上那么正统,只是穿着一件黑色呢绒外套内加一件白色衬衫,明显的家居式样。
棕色的头发间有几根班驳的银发,应该抹着发油整齐的梳理过。
他用褐色的眼睛望着艾斯,眼神异常亲切。
“晚上好,尊敬的公爵阁下。”艾斯刚想脱下衣服交给佣人,谁知道公爵居然伸手来接。
艾斯急忙退却,显得很不好意思。
“哈哈,请别太介意,我不太注重所谓的礼仪,我认为贵族那一套简直就是自找麻烦。”公爵用轻松的口吻调侃,并请艾斯就坐。
同样是金属沙发椅,眼前的确实简单实在,除了锦缎以外没有过多的蕾丝装饰,扶手的感觉冰冷且坚硬,似乎青铜的成分比较多。
艾斯饶有兴趣地欣赏四周。
“您猜测,我今天请你是为了何事?”公爵提起茶杯,嘴角漾开得意的微笑。
“为了与我探讨你的收藏?”艾斯露出狡黠的眼光,事实上他就是故意露出这样的眼光。
贵族间总是流行这样的方式。
公爵哈哈大笑:“只是其中一点,阁下,请随我来!”
他高兴地挽着艾斯的手,迈上西面的走廊。
西面的走廊简直就是一个展览厅,各式各样的武器挂在墙壁上,并且配合上各种雕像与挂件,每一个角落都体现着别致与独特。
巨大的呈倒三角的鸢型盾适合在马上使用,左右都有细腰的缺口盾,能遮蔽身体还能刺出长矛,骑士、骑兵专用的骑乘盾,还带着各种盾纹。
艾斯发现很多都带着狼的正面头像,如此来看,还有陈列的长剑、军刀、甚至弓弩上都带有狼头像。
艾斯猛然明白,虽然他无意中向武器加工作坊提出符合公爵身份的要求,对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要送给谁,所以就按照喜好打造了。
在仔细一想,来的时候确实看见在中间楼顶上有一个家族徽章,上面就是一只狼头像。
“真是太出色,简直让我大开眼界。”艾斯对眼前的各种武器发出了感慨。
忽然,他发现了一件好玩意儿,而此刻公爵也顿时眼神闪烁。
艾斯从木架上端起一把重量超过十公斤,长达两米左右的黑色大家伙,奇怪的黑色长管,光滑的黑色木托,怪异的绳索机构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前端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根细麻绳。
“这个是……”艾斯诧异地端详这个大家伙。
“您知道这是什么吗?”公爵露出得意的目光。
“火枪?”艾斯错愕,忍不住失声说了一句。
公爵眼神闪烁有些吃惊,因为他原本断定艾斯绝对不认识这东西,因此他无奈的咳嗽了一声:“没想到,您这个都认识。”
其实艾斯也只是猜测而已,在自己处理教会事务的时候,曾经听一位老修士提及过类似的东西,但是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这东西怎么玩?”艾斯忽然露出小孩子般好奇的眼神望着公爵,意思俨然是说——请让我把玩下。
“这个东西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哈哈,非常危险,您想试试?”公爵知道艾斯已经迷上这东西了。
他带着艾斯出了花园,然后教导艾斯如何玩弄。
他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让火绳点燃黑火药,火绳缓慢燃烧后,他居然单手持枪,对准目标高高举起。
只听见“砰”一声巨响,不远处一个雕像化成粉末装四散而去。
空气中充满浓烈的黄色硝烟。
艾斯心中一怔,学着公爵的样子把玩了一下,只觉得手微微发麻,但是其威力确实让人振奋。
这玩意确实很危险,如果公爵拥有的数量不少的话……他心中暗暗觉得不妙。
军火,佣兵,训练场,似乎隐隐地都将矛头指向一处。
“如何,哈哈……”公爵看着艾斯一脸好奇的样子,开怀大笑。
或许也就是艾斯的好奇心比较大,换做是别人惊愕比较多一些。
回到客厅,公爵又将自己收藏的很多长剑一一介绍与艾斯,最后他感叹:“其实,我对你送我的那把剑的材质异常好奇,因为银纹老板告诉我,材质可是非同寻常,一定被炼金术改造过。”
艾斯暗自好笑,经过如此繁复的炼金锻造,能不奇特嘛?其威力足以瞬间贯穿钣金铠,还附带一定灼烧效果,如果可以,艾斯原本还想渍毒,不过后来就放弃了。
“经过炼金锻造,含有多种秘金属,其中有一些已经很难找到了。”艾斯随意地回答着,拿起一把精致的火舌礼剑仔细端详。
“全能的主在上,您还懂炼金术?”公爵顿时兴奋地大呼:“现在炼金术师都几乎绝迹了,要想请上一位实在是如海底捞针。”
“真是踏破铁鞋啊……”公爵喃喃自语,忽然提高嗓音,“不知道,您是否精通炼金铸造术?”
艾斯诧异地望着公爵。
说到炼金铸造术,艾斯忍不住想起巴尔克雷芒。这个老家伙可是铸造术的高手。当年他为了得到一切,秘密组建了一支驱魔团,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是特殊打造,而这一切的创造者就是巴尔克雷芒。
某种程度上,连艾斯都对巴尔克雷芒充满景仰。
随着巴尔克雷芒的逝去,炼金术这三个字,或许会慢慢地从历史舞台退出,而精通炼金铸造术的人也会越来越少。
不过,很巧合,既然艾斯与巴尔克雷芒有着关联,那么艾斯自然也不会生疏于这个领域。
“略知一二。”艾斯莞尔,表示自己只是懂些皮毛,他一直认为知识这东西是永远也无法完美的。
“太好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公爵忽然将艾斯引到卧室边的小厅,然后转身就关上门,放下窗帘。
艾斯好奇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吭声。
小厅的左侧有一个壁炉,是用青色大理石雕刻成,从使用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常用。公爵猫起身钻了进去,在炉上方摸索了片刻。
“喀——!”他似乎按动了什么开关,壁炉内侧的墙壁缓缓移动,整个壁炉往上抬高,出现一个狭窄的通道。
公爵取了一个银制烛台,引艾斯钻进壁炉,迈进漆黑的内部。
与其说是通道,还不如说是吊桥来的贴切。铁绞索连着桥身,一直延伸到四周黑色的岩壁上。几个巨大的铁钉牢牢地将整座吊桥悬起,每走一步就会出现“喀啦”地响声。
两侧粗糙的峭壁上几个火把还在燃烧,而桥身下却是一条黑幽幽的夹缝,一阵阵风从下面吹上来发出呜呜声,就像野狼嚎叫。
“请小心,这里是风洞口。”公爵一边走,一边提醒后面的艾斯。条顿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见艾斯如此平静,心中感到自己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他的秘密,应该可以说给这个男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