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准备
我不想再争论些什么,似乎争论也是徒劳的,现在没有别的出路了,我如果逃,必定会被抓住,不逃,如果我真的能从沙漠中安全返回,或许会落得个美满的结局。
两营地之间离得并不远,无非是山前山后一个林的距离,营地变化不大,但明显多了些人,不出意外就是那玉指的手下,纪元见状,对我道:“通知古柏和涛子,就说名单里有他,明天沙漠见。”
刚说完,我正欲转身,他又道:“如果今晚有时间,来我这谈谈。”
我应了一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帐篷被收拾的很整洁,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理由把她骗走的,反正她只认朋友,纪元这一层关系就足够了。
我转了一圈,意识到没什么可做的,便开始翻阅资料,我很久以前就不再翻这种东西,感觉这上面都沾着死人味。
有时,我都忘记了自己原来在大学到底学了什么,我一直不愿想起那段往事,有句话说:“男人是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
这句话有时是没错的,现在却不太适合用在我身上,但的确是忘不了无疑。
有些事,越不想记住,就会记得越牢,如果你心里一直在说,不要记住她,不要记住她,那你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联想的能力算是强的,不是单纯的鱼和水的联想,而算是了鱼和向日葵的联想,所以也造成了我对事物的敏感,我不知道这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我知道,我是具备的。
不知不觉,我还是不自然的想起了这件事,经验告诉我这事不能回避,你必须把它重新想一遍,好好的想一遍,后再发出一声人生的感叹,它才会再次沉睡,再次沉睡在你的脑海最深处,等待它的再一次苏醒。
可现在我不想思考这些,不是不能想,我想再积压下,毕竟这算一生的煎熬,早想晚想都一样。
我翻开了资料,凭厚度得有四十几张,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想当年我为了弄个考古实践足足看了三天,翻了近乎一两本新华字典厚度的资料,这少的可怜的资料,也说明了那个砂平古国十分之神秘,我们的探险怕不会容易。
资料一个来小时就看完了,几乎全是些民间的传说和奇闻异事,考古讲究的是个“真”字,一般不关注这些,但就是因为我脚下的这个墓,我知道也许我的见识太短浅了,许多事情不是用科学就能解释清楚的,更何况若是我不看这些,也没什么能看的了。
资料内容大体概括为:砂平古国建国是大约在中原的西汉时期,仅存在了三十几年就消亡了,但传说这个古城十分的神奇,古城在时,没有黑暗,意思说每天都是太阳高照,只有白天,没有晚上。古城人骁勇善战,曾将西域三十六国尽数劫掠,会拥有数不胜数的财富,然而,在古国最强盛之时,因为古城的血腥杀戮,天上降下天火,古城顿时的一片火海,大火烧了五天五夜,终于把古国化成了一片灰烬。
传说古国中有巫师,早已预料到了这场灾难,于是带领部分古国人逃出了古国,但当时的国王因为不相信巫师的预言,认为古国可以千年不朽,不会消亡,于是并没有逃离,结果全部作为了古国的殉葬品。
但还有一种传说就有些惊悚,就是国王没有逃离,但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时,他知道早已无力回天,于是让跟随者将自己封印在地底下,一座早已修建好的陵墓之中,并加固防火,这种封印,使被封印者肉身不腐,灵魂不散,只要被封印者遇到合适的时机,将会苏醒,而那时,天火将会再次降临,将所有生命吞噬。
我心想那意思不就是说就算那个砂平王苏醒了,那岂不还得死,只是能带上几个陪葬的人而已。
我向后翻,发现有一张手绘的俯瞰图,是复原砂平城的地图,图中表示砂平王的陵墓在砂平城的东北角,规模非常庞大,如果地图没错,那陵墓几乎占了全城地下部分的四分之一,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工程,应该在砂平建国之初就已经开始修建了。
下一部分是关于砂平王墓内的一些传说,其描述更加令人惊悚颤栗。
相传砂平王入葬之时,在场之人有八个,这八人都是砂平王最为信赖之人,砂平王当时仍处于非常清醒的状态,入葬方式繁琐,首先在墓外有一圣坛,几人将砂平王放置在圣坛之上,将他随从的献血献祭在砂平王的身上(我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古代的巫术),后待血液干涸,将砂平王移至古墓之内,放置在用人骨制成的巨棺之内(我猜测这若是真实存在,那也一定会经过类似防腐的处理),与此同时在墓道及墓外布置机关暗道,后在巨棺上再次淋上人血,全部布置完毕后,所有亲信自尽,灵魂将钦在棺外,以保砂平王待重见天日之时。
我在看着些文字之时,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这是传说”“这是传说”,因为我从来没遇见过这其中任何一件事,我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世界上真实存在的。
我仿佛顿时从一个无神鬼论者变成了一个神鬼论者。我妈就信鬼神什么的,原来我家邻居家闹鬼,大晚上的灯没人开就亮了,刚开始没觉啥,后来一直这样,那人把事和我妈一说,我妈就大惊说道这是闹鬼了,吓得那户人家连忙找了个道士驱鬼,那道士驱了半天,最后听说是那道士半夜三更到村东头的电压表修了修,这电灯才算正常,后来也算沦为了一个坊间的笑谈。
又看了几遍,发现这资料糊弄的厉害,四十几页重复了一半,还有一些竟是关于最近刚出土的海昏侯墓有关的资料,能看的剩不下几张了。
我出了帐篷,医疗室就在我帐篷不远,我便进去看了看。
一共就四个床位,靠外的三个全空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古柏在最里面的那个,我向里面探了探,古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抬头也看向天花板,看不出什么东西,他的头发没罩着,直接摊在了床上。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床上,道:“纪元说什么名单上有你,叫你准备准备,你——这样行吗,队医怎么说的。”
古柏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了,明天——你去不去。”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道:“我,我得去,那个纪元的老板是这么说的。”
古柏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要让你这趟浑水,上了道,回都回不去。”
我看着他,他看起来脸色不错,如果他要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就该是我这辈子忘不掉的第二个人,除了父母。
我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古柏侧了侧身,是朝墙那边侧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道:“如果你没有事,那就出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我没说话,站起身就向外走,他又说道:“好好准备准备,麻烦你帮我把弓擦一擦。”
我应了一声,弓倚在门口,我看古柏耍得轻巧,本以为会很轻,没想到它非常重。
我先回帐篷放下弓,通知了一下涛子,他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哆嗦的应了一声。
张放自打回来就没见着他,我不知道在他向后逃时去了哪里,我忘记了我们进来时墓门关没关,没关的话,他应该就是这样出来的。
这次看纪元的意思,没打算带着他。
从涛子帐篷回来,路过纪元的帐篷,想起他说让我过去一趟,便进去打了声招呼。
纪元也在看文件,我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年的日子。
我道:“文件就是糊弄的,没有多少是真的,全是传说。”
纪元不知道我来了,看了我一眼,道:“有史料的全是正规考古挖的,我们要挖就只能挖传说里的,每个传说都有它出现的道理,不会凭空产生,要么是现实的升华,要么就是真实的存在。”
我不愿在纠缠些什么,问道:“找我有事吗?”
纪元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板凳道:“坐吧,别不好意思的,涛子和古柏你通知了吗。”
我恩了一声,他接着道:“我们这次去五个人:你,我,大鸟,古柏还有涛子。”
“那,酉老二呢,他不去,你不是说他会点机关术吗,我想,这对我们会很有利。”我问道。
纪元道:“有一点我还是没有骗你的,酉老二是玉指的人,张放也是,让他跟着,只是会增加一份危险。玉指这个人,你是猜不透的。”
我道:“古柏伤还没好,他不适合去,换一个人吧。”
纪元道:“进沙漠危险之地还有几天的路程,在进腹地之前,他是不会有危险的,会有队医先跟一段时间。而且,他也是玉指指定的人。”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毕业之后,你为什么不再干考古了,因为她?”
“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帮你拿到东西就行了。”
“有些话不得不说,是时候放下了,更何况,她的死又不是你的错。”
“别太得寸进尺,有些事情是谁的错,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你不必再说了。”
话毕,我便想踏出去,临走前扔下一句话,道:“人死了,不求复生,但我不想忘记,我会一辈子记住,因为,这是我自己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