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神“默里欠”是独龙族开荒种地前要供奉的神灵。庄稼从播种、发芽、成长到丰收,是由地神“默里欠”管理的,土地的肥沃与否也是“默里欠”操纵的。因此,过去独龙族人在砍伐火山地,播种之前,首先要祭地神“默里欠”,否则那块地里的庄稼收成会不好,甚至是颗粒无收。祭地神“默里欠”要由老人主持,在即将砍伐的树林、灌木丛边择一块空地,铺上松毛和树叶,放置酒食并祷告:“地神默里欠啊,我们来开火山地了,请您把这块地借给我们吧!这些东西是敬您的,请您保佑庄稼长得好……”祷告完毕,由老人先砍第一刀,并把砍来的树枝插在祭品旁,其他人才能开始动手开垦。
四、祭鬼护谷魂
独龙族人的观念里,谷粮与人一样有其灵魂卜拉。每一粒粮食的种子从播种到发芽,长茎叶、抽穗结子到收割,周而复始,绵延不绝,全是因为他们有灵魂。若其灵魂死去,其生命过程也就终结,庄稼就会枯萎不结子。人们认为,大地上各种鬼灵跟人一样都吃谷粮,它们常常会变成各种各样的虫、鸟和野兽,不分昼夜地到庄稼地偷吃粮食并作祟于谷粮的灵魂卜拉,使得谷粮的卜拉不是被弄死了,就是被吓跑。因此,为保护庄稼,独龙族人要采取一些防范措施。
庄稼在发芽和结实阶段,独龙族人通常在地边或地内的庄稼丛中放一两个酒筒,并插一把砍刀,意思是:鬼来了,请喝酒,若祟害庄稼,砍刀就不轻饶。有的人家在地的四面八方拉竹篾线,使之成为防护网,据说鬼是怕竹篾的;有的人家则在地边或地边树上吊草人,草人手持弩箭,随风飘摇,变成各种动物,鬼灵见了,就不敢靠近庄稼了。尤其是庄稼即将成熟的那段时间,还要专门派人到庄稼地里日夜守候,防范变成熊、猴子、鼠类的鬼前来偷吃和糟蹋庄稼。收割庄稼时,独龙族人也须先祭鬼,才动手收割。
五、祭山灵
独龙族人敬畏山灵,认为所有的高山都有灵有魂,尤其是很高的山峰。人们翻越高山时总是要小心翼翼,不能高声喧哗,大声嚷嚷,不能在高山顶上生火。否则,触怒了山灵,会立即带来雪崩,暴风雨等,使人遭遇不测。
初次翻越一座高山,一定要举行祭山灵的仪式,因为生面孔如果不祭山灵,山灵会认为是对它的大不敬,进而降下灾祸,或者收走这个人的生魂卜拉,这样这个人要么可能会死在高山上,要么日后会得重病,命不长久。即便是山灵的熟人,每次翻越高山,习惯上都要祭一祭,祈求得到山灵的护佑。
祭祀仪式有时在山脚下,有时在山丫口举行。仪式之前要准备数面白色的小幡即“拉达尔”,还有一些粑粑和酒,经常有人用钱币祭祀,祭这样的山灵,祭品中也必须有一些钱币,不然的话山灵会不高兴:别人给我钱,你为什么不给?是不是对我不敬呀?仪式时选择一处适当的地方,烧一些青松毛使之冒烟,独龙语叫做“桑”,目的是为了引起山灵的注意,这样就可以祷告了。祷告的大体内容是向山灵介绍自己,祭品是供奉给山灵的,祈求山灵保佑翻山的人们,不要带来疾病、雪崩、暴风雪等灾难,让人们平平安安地翻越高山。祷告完了,将小白幡插在山丫的坡地上,把祭品摆放好。祭山仪式就宣告结束了。
第八节 占卜习俗
占卜,在独龙族的生活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在独龙族人眼里,人们是生活在一个被各种鬼魂和神灵包围和主宰的世界,要时刻提防各种鬼怪的袭击,稍不留心就会被各种鬼怪祟害甚至致死。他们对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总是试图探知其结果如何;对各种不幸和灾难的降临,则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探求缘由,以便尽可能地按照鬼神的意愿办事,满足它们的要求,避免发生不测。因而,占卜成了人们内心世界沟通鬼神世界的一种手段,是人们探知鬼神意志的重要途径。
过去,占卜曾贯穿于独龙族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是生产劳作、狩猎、建房、婚嫁、丧葬,还是各种宗教祭祀活动,人们都要占卜。占卜时,一般先把想要探知的事情按是好是坏,是或不是,对还是不对,行还是不行等对立的假设列出,再一一占卜之。有的独龙族老人每事必卜,而且十分耐心和认真,如果对卜示的结果不太放心,还要用其他的方式再卜验证,直到卜示结果多次一致方才罢休。独龙族的每个村寨都有一两个占卜能手,独龙语叫做“莫曾”,“莫”是卦,“曾”是“根”的意思。“莫曾”多为老年人,有男有女,但不是专职的,他们也不是巫师,只因为他们的占卜结果非常灵验,人们愿意去找他们。巫师一般不需要占卜,因为他们有能看见鬼灵世界的鬼眼“南木蔑”,为病人治病时,只要摇铃、击鼓唤来他们的南木,便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独龙族的占卜种类十分丰富,有碗卜、水卜、酒卜、蛋卜、刀卜、鸡卜、谷卜、竹签卜、叶卜等,而且每一种方式都简便易行,可以随时随地取来工具进行占卜。
一、碗卜
碗卜一般是在“索拉乔”“木索哇”和送亡魂仪式以及过年等祭祀活动中进行。各种祭祀仪式活动到一定阶段通常要进行碗卜。碗卜要用洁净的碗,盛满水或是酒,先对所祭的对象进行祷告,然后把碗抛出去,看碗站立的情况,如果碗口朝上为吉,反之则凶。
二、水卜和酒卜
水卜和酒卜一般是在出猎前祭猎神“仁木达”时进行。在过去,狩猎曾经是独龙族社会生产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猎人进山打猎,无论是单独去或是集体围猎,首先需用酒食来祭猎神“仁木达”。猎人到远处去狩猎,到宿营地时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生火,做祭台祭猎神,祭完猎神才能进食。祭祀时用碗或竹筒盛满水或酒摆放在祭台上,等祷告祭祀完毕,察看碗里是否漂有小昆虫或是树叶之类的东西,若有则说明猎神“仁木达”已经放出了飞禽走兽,此次射猎会有收获,若无则说明猎神不同意放出猎物。有的猎人还察看碗中水纹的走向,如果碗里的水纹向着占卜者方向移动,便说明此次狩猎是吉日,反之就不是。
三、蛋卜
蛋卜的方法一般是在搬迁或出门时使用。独龙族人每当搬迁到另外一个地方,或者出远门一时回不来,在动身之前都习惯用这种方式占卜。蛋卜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占卜者先把鸡蛋敲一个小洞,把鸡蛋平放在地上,念占词和提问,看蛋汁是否流出来,如果有蛋汁流出来算卜中,不流出来算不中。二是卜者用右手抓捏碗中的鸡蛋,念占词后提问,每问一件事就用力捏一下蛋,蛋碎算卜中,反之则不中。
四、刀卜
刀卜是独龙族人经常使用的方式。在砍刀的刀柄上系一根麻线,占卜者蹲在地上,双手各拿着麻线的一端,慢慢地从地上轻轻提至双膝以上,察看刀悬空而动的摇摆情况。
1.问猎事
当事人在山上设下的套索是否已经套住了猎物,如果刀前后摇摆,表示已经套住了猎物,可以前往取回;如果刀左右摇摆,表示尚未套着。
2.问病因
把患者的衣帽或项链、手镯等物件放在地上,卜者每问一种鬼就提刀一次,刀如前后摇摆则是,左右摇摆则不是。
3.问亲友是否要来
刀若前后摇摆就表示即将到来,左右摇摆则表示不来。
五、谷卜
每年把首次收获的小米或荞麦舂出来,放在一个大簸箕上用手抹平并放整齐,轻轻放在火塘上方叫做“赫尔木机”的竹架上,到次日清晨仔细观察。如果上面留有某种动物的脚印,则说明近期能捕到猎物;如果发现虫迹表示来年将有虫灾;如果发现鬼怪的脚印,则表示家里将有人生病。据说,谷卜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得懂的。
六、竹卜
竹卜有两种方式。一种叫做“干木切莫”,即竹签卜。卜者在火塘边削出两根长短相等,约50厘米的细竹签,一根代表卜者,一根代表被问的人和事,将两根竹签折断成长度相等的三份共六根,每份两根,包括卜者和被问方各一根,一一配好,不能混淆。卜者边做上述的事边念词和提问。取一份(两根)平放在火夹上,两根相距约两厘米,代表卜者的一根要靠近卜者一方,然后从底下点燃竹签,察看竹签燃烧时在火夹上的移动情况。如果两根竹签相碰,所卜之事得到肯定的答案;如果始终不碰,则得到否定的答案。这种方法共卜三次,以两次相同的情况为准。
另一种竹卜的方法用竹拐杖,多为老年人。竹拐杖平时随身携带辅助行走,不轻易丢弃,也是他们占卜的工具。占卜时卜者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停地伸缩着让竹拐杖在双臂间滑动,等念完词双手停止动作,察看竹竿右边是否和右手臂一样长,若一样长,则表明所问之事有了肯定的答案,反之是否定的答案。
七、鸡卜
鸡卜,独龙语叫做“卡莫”。卜者用右手勒住鸡脖子,口中不停地念词并提问,当鸡咽气时,左手抓住它的双脚,上下摇动数次,然后猛撒手,观察鸡脚蹬动挣扎的情况,以其双脚相碰或始终不碰来定卜,相碰是肯定,不碰是否定。过去,有客人从远方来,主客双方要交一辈子的朋友,主人就提只鸡来占卜。如前面的方法,鸡的双脚相碰则可交,不碰则不可交。双脚相碰时,如果右脚(代表卜者)搭在左脚上,主人要多送礼物给客人,如果左脚搭在右脚上,客人要多送礼物给主人。此外,卜问病人是何种鬼作祟,问渔猎收获或庄稼收成,问婚姻能否缔结,出门的亲人是否平安等,也往往用这种方法来卜问。
八、叶卜
叶卜,独龙语称“休维尔莫”,是独龙族人占卜中较为复杂的一种。“休维尔”是一种草本植物,叶面长约50厘米,宽约5厘米,从叶蒂至叶尖有多条柔韧纵向的茎脉。占卜前先取一片叶稍作加工,一手拿住叶蒂,一手顺着叶茎,从叶蒂到叶尖将叶茎之间的叶面轻轻撕掉,只留下六根叶茎与叶蒂相连。分离开的六根叶茎的末端各打一个小结。
六根叶茎从上到下,前三根代表所卜问的对方,统称“当木强”;后三根代表卜问者一方,统称“当旁”。六根叶茎各有不同的名称,因所卜问的事情不同,六根叶茎也会相应地代表不同的事物。
占卜时,卜者先将叶茎展开在火上熏一熏,然后边念祷词边用左手捏住叶蒂,右手把六根叶茎任意交错并拢,缠绕在左手上握住,并露出六个草结。每卜一次,卜者一边念及所问之事,一边用右手任意选定两个草结并捏住,然后展开全部的叶茎,察看被任意选定的那两根代表不同意义的叶茎相遇后的结果。
占卜的结果,前三根的任意一根与后三根的任意一根相遇为肯定答案,否则为否定答案。六根叶茎每次两根相遇有15种可能,其中肯定的答案有九次,即1与4、1与5、1与6、2与4、2与5、2与6、3与4、3与5、3与6相遇,否定的有六次,即1与2、1与3、2与3、4与5、4与6、5与6相遇。如问某病人系何种鬼所害,前三根代表鬼方,后三根代表卜问方,病人的生魂和病人的家属;若代表鬼方的其中一根与代表卜问方的任何一根相遇,则表明病人系此鬼所害。
在习惯上,叶卜只能连续卜三次。如果连卜三次都不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则认为该“休维尔”失灵,要更换新的方法或用其他方法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