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在里面的办公室里正和武力谈些什么,我懒懒的依在门口,怎么也不想动。不一会儿,武力出来了,经过我时,轻轻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其他人都走了,整间财务室只有阿兰和老邓了,真是勤奋的好员工。
“向总,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阿兰谨慎的看向我。
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你说吧!说得不对我就当没听过。”
阿兰四周张望了一下,见老邓还在里面的办公室办公,而这间办公室的同事都已经走了,才对我说:“向总,我总觉得武力有点不对劲。特别是她对夏的态度和眼神都不对劲。”
我了然,“我知道了。”以前,妮儿也这么对我说过,我没太放在心上。但今天听阿兰提起,在想想我们的几次相遇,确实有那么一点。我叹道:“现在她都已经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阿兰安慰道:“向总,她不会永远不与我们联系的,她是个重感情的人,你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我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我才选择等待。
“还有,你不能总这么等着,我怕久了,她不但走不出来,还会钻进死胡同。”阿兰忧心的对我说。我疑惑的看向她,过了一会儿,她才喃喃开口“就是在西餐厅的那一次,她问我,如果她死了,我会记得她多久,你会记得她多久,还说,如果出家了,会不会不真的看透红尘之类的话。当时我骂了她一通,现在,看着她无声无息的不见了,我挺担心的。”
我蹙眉,我竟从不知她有这么悲观的想法。
阿兰不一会儿也收拾东西走了。我走进老邓的办公室,问“还有多久?”
老邓从电脑里抬起来,“怎么?想喝酒。”
我笑,知我者老邓也。“可是,怎么喝也喝不醉,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老邓也笑,点头道,“确实挺悲哀的。”在电脑上打了几下,对我说,“你等会儿,五分钟就好了。”我是在打扰他的工作,哪能有什么怨言。我突然想到阿兰跟我说的话,又问老邓,“老邓,你说,我要不要把武力调走。让她负责分公司怎么样?”
老邓诧异的望向我,不解的问“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能说我是因为妮儿,含糊的道:“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是直觉留她在身边不安全。”
老邓点头,随即又摇头,“留她在身边不安全,但若不在我们的视线之内,我们会不安心。我最近在调查她的资料,资料很完美,找不到破绽,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人不可靠,我现在也很矛盾。”
听老邓这一席话,事情远不止儿女私情上的牵扯,我不由得降低声音,凑近老邓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老邓也同样很小声的对我说,“我怀疑她是外国间谍。”
“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答案。“可她接近我们没有意义。”
“却是她在中国的身份。你别忘了,保镖是可以接触到各种上层人士的。”老邓很快的回答。我点头,表示认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老邓想了一会儿,“从她看向小妮子厌恶的眼神开始,你别忘了,她的眼珠是带褐色的。而她的眼睛除了褐色,在有时候会变成蓝色。这不是魔术,我查过了,这是一种高贵的王室血统,只有真正的纯种血统,才会有两种颜色的转换。”
我的心猛的往下沉,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你查到眉目了?”
老邓摇头,“没有,我说过了,很完美。”
我沉思着,要如何老能让她露出马脚。既然她是在看到妮儿时眼珠才转化成蓝色的,那么,她对妮儿肯定是不满的,也只有妮儿是她的弱点。看来,只能先放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了。不得不对妮儿的离开感到欣慰,还好,她现在是安全的。“老邓,我们大概猜猜她到底想干什么,情报?我们这里很少能接触政府要员。”
“只要在中国,以她的身手,她随时可以接触到政府要员。”姜还是老的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老邓说。
我也这么觉得,“以不变应万变。”
公司的事暂告一段落,我和老邓在家路边小馆子里喊了几个小菜喝酒。老邓小酌了一口,问我,“你今年还是不回老部队看看?”
我摇头,为自己空了的杯满上,我说,“不了,回去又能做什么。只会增加他们的愧疚之意。算了。喝酒。”我一杯干尽。
老邓比较斯文,又喝了一小口,“等九月重阳的时候,我想去看看小山,我听说他们已经建好了烈士陵园,我和小山在一起最久,跟亲兄弟一样,我得去看看他。”
我夹了一料花生米到嘴里,点头同意,“那是应该的。”
“我昨天又和泥鳅打赌了。”不等我问他们赌什么,老邓就接着往下说了,“我赌这次小妮子三个月之后才会回来,或者与你联系。泥鳅赌你等不到三个月。”
我笑,“你们真无聊。不过,我觉得这次,你们都赢不了。”
“为什么?”
“我会等她自己回来,而她肯定是在那里找工作了,我会去找她。”
老邓拍着头说,:“我明天找泥鳅改赌约去,换内容。”
我摇头,老邓啊老邓,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输的。泥鳅可是个滑头。
回到住所,我把自己倒在沙发上,也不开灯,说实话,我真的开始想念她了。记昨战友们谈恋爱的时候我特别不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总是牛皮哄哄的说,不就是个女人吗,用得着要死要活,哭天喊地的吗?事实证明,只要是你命定的那个女人,确实用得着。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在做什么,忘记那个人多少,想起过我几次。我几次欲打开电脑中的追踪系统,我都强忍着。我要等她自己回来。
我终于来到了这片海了,终于终于,在时隔了十一年之后,我带着我的爱人来了。
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就是海的追逐。海水并不蓝,有点昏沉的略带黄色,海风吹过,带来一股腥味。我赤脚走在沙滩上,手里抱着剑波的骨灰盒子。沿着海岸线走过,“剑波,这就是我们要看的那片海,今天,我们来了。我带着你一起走。”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我。海滩上有很多的人,看着我抱的盒子后,都避之不及。我真不明白他们害怕什么,剑波才不可怕。他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阳光。
我捧一把细沙,装进他带给我的已经装了很多不同海滩的瓶子里。这样,也算完整了。我拾起了海螺,拾了很多,打算回到住的地方后洗净,然后把它们做成风铃。
来的第一天,我找到了一户近海,又租金便宜的房子,主人因为要去女儿家居住几个月,所以很便宜的租给了我。而我,带着剑波住了进去。
我并没有马上去撒掉剑波的骨灰,只是事业着他的骨灰盒,如同带着他的人一样,每天不停的沿着海边走去又走来。
一个星期后,我坐在灯光线打开了一个很厚的信封,那里面全是我的画像,有怒的,有笑着的,有嗔的,或坐,或站,或双手插腰,或跳脚,各种各样的。唯独没有悲伤的。我知道,这是剑波的手稿。这是属于我的。真难得,他还能把我的样子记得这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