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你在里面晕倒了吗?我喊了那么多声,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正坐在浴缸边的地上发呆,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愣了一愣。
每个房间都自带着盥洗室,他怎么跑到我房间的盥洗室来敲门?
我赶紧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住我声音的异常。
“哦,我在洗澡。”我含含糊糊地回答。
他没有再问,估计是走了。
我放下心来,接着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地,我竟在里面呆了两个小时。
披头散发地走出房间找水喝,我惊讶地发现阮骁扬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竟没有出门去会情人,也没有回房补觉。
他看见我貌似也有一点惊讶,眼睛又像猫一样眯了起来。
“顾医生,你──”他欲言又止,“算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喝完水便回房去了。
看着桌上整理地厚厚一摞的医疗笔记,我苦笑起来。
又有什么用呢?学了这么多的理论知识,一旦到了现场,还是会不能抑制地瞻前顾后,延迟了下决断的时间。
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做急救医生。
呆呆地坐在桌前很久,再抬头的时候,天已经亮起来了。
打开房门,阮骁扬居然已经坐在餐桌前。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看你这黑眼圈,啧啧,皮肤可是女人的生命啊!”
“嗯,有点事情。”我含糊地说着。
“****,我们结婚半年了还没有度蜜月吧。”他支起下巴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认为我和你有时间去度蜜月吗?”
“有啊,我已经订了两张飞机票,马上就能启程了。”他的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
“不要开玩笑了,我要去上班没时间陪你玩。”我疲倦地说着准备下楼。
他一把抓住我:“我不是说笑,我已经和你们院长申请了你的年假,有一周时间呢。”他扬起笑容。
“你说你申请了我的年假去度蜜月?”我的脑中还是有一丝混沌,理不出头绪来。
“是啊,你很开心吧?”
“完全不。你到底要把我折腾到哪儿去?”
“马尔代夫。”
“马尔代夫?”坐在飞机上,我依然感觉很不真实,虽然飞机已经飞向几万里的高空。
“是,马尔代夫被称为最后的人间天堂,每年都在下沉,据说本世纪就会沉入海底了,当然要去了。”他像导游一样向我科普着马尔代夫的知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为什么把我也带上?”我十分不能理解。
“不是一起去度蜜月吗?”他一脸无辜。
“我一年才十天年假,被你一弄只剩三天了!”我的心啊,疼得直颤。
“****,等到了马尔代夫你就不会抱怨了。”他笑着说道。
“还有,你凭什么打电话给我们院长,你凭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申请我的年假?”我的气全部涌了上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做幌子去会你的情人。”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小声一点!”
“你也知道害怕啊。”我拨开他的手掌,嗤笑着。
“不过****,你真的越来越聪明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无耻!为了一己你的私欲,居然把我千里迢迢带去马尔代夫。”
“不要这个样子嘛****,我们是夫妻啊。”他又开始死皮赖脸起来。
下飞机的时候他一脸真诚一副殷勤的样子要给我拿早上出门时匆匆忙忙收拾的行李。
“好啊,求之不得。”我立刻把包丢给他,看他一脸吃重的表情我心中一阵暗爽。
我这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包里面可是装了整整二十本的医疗书籍,每本都有砖头一样厚,够他拎的了。
他订的是马尔代夫最贵的酒店,这家酒店是有名的管理制度森严,保障着有钱人的一切隐私,一般人没有办法入住,也很难从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我想这里应该是有钱有势的公众人物的偷情天堂。
他倒是对我十分尊重,给我另外订了一个房间,我们生活互不干涉。我也刚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调整调整自己,整理一下平日里没有写完的笔记。
说是房间,但却大得好像家里一层楼的总面积,这个酒店的每一个房间都单门独户,有游泳池等豪华设施,真的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上一周会花掉多少钱。
不过又不要我花钱,我自然可以尽情地无所顾忌地享受这一切。
每天白天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看看书,尽量不去海滩。去马尔代夫的大都是新婚夫妇或者见不得光的情人,大家都在热带热情的岛屿大大的太阳底下,在海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亲吻,那架势,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
晚上快到黎明的时候,我有时候回去海边等待日出。
日出前的大海是极其温柔的,平静地像一块巨大的镜面,直到大海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从海平面一点一点露出脸来,到最后全部升起,万丈光芒射向大海。
在那个时候,金光燃亮了海面,每个波浪都被镀上了金色的滚边,整个大海才行刚刚酣睡而醒的婴儿,浪花跳跃着喧哗着一波一波涌向岸边。
大海重新苏醒,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这种难得一见的景象是震撼人心的,我从小生长的锦安是有名的内陆城市,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广阔无垠的大海。从这一点来说,马尔代夫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和自由轻松的我相比,阮骁扬就显得太过可怜了。
即便是在国外,他和他的莺莺燕燕也不能随随便便出门玩,狗仔是无处不在的,如果在马尔代夫被抓包,他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绯闻风波又要东山再起了。
不过他已经算谨慎了,即使是我,他的新欢我也只见过侧面而已。
合上医疗笔记,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果然没有荒废时间,不能因为处在令人忘记时间的人间天堂就变得痴迷,这一周时间过去以后,我是不能再犹豫半分就要立即回到无比现实无比残酷的战斗中去的。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我思考着是要出去吃还是直接叫客房服务送过来。
突然,门铃响起来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妖娆女人站立在门口,一双碧绿的眼睛像波斯猫一样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着。
“我还以为阮的妻子会是多么令人惊艳的尤物,没想到竟是那么平凡的姿色。”她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不屑,极其标准的美式发音从那极其诱人的双唇中发出。
我没有说话,只是假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的视线毫不忌讳地从我的脸上移到我的胸前,随即她的眼中更加增添了轻蔑与自信,更是挺了挺身体。
我也看过去,果然,欧洲女人的优势全部体现出来了,果真是波涛汹涌。
“你是用什么引诱到阮的?竟然还能骗他和你结婚?是靠你这无辜的脸?是这亚洲人固有的黑色眼睛?还是东方人引以为傲的瓷娃娃般的皮肤?”她一步步靠近,几乎要把我逼退到房间里。
“对不起,”我有些仓皇地说着中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着我指手画脚的胡乱比划,她似乎终於明白我根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连英文都不会的女人。”她啐了一口,愤愤地准备回去。
“怎么了?****?”阮骁扬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阮。”那妖娆女子一见到他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一双柔荑蛇一样攀上他的胸膛。
我用眼神警告他:你的莺莺燕燕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
他拉下那女子的手,一脸义正言辞:“克丽丝,我只忠於我的妻子。”
那克丽丝却大笑起来:“阮,你根本不爱她,否则不会蜜月之行还分房睡。”
我心中一惊,她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一清二楚,如果一气之下抖落出去……
阮骁扬的脸上却已是一脸伤痛:“克丽丝,不是我不爱她,是她不爱我,蜜月之行也不愿与我同住。”
克丽丝一点也不相信:“阮,别和我说谎,我已经发现你和别的女子私会,你的妻子根本就形同虚设,阮,既然那个女子可以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始终记得我们在拉斯维加斯的遇见,你──”
绕了这个圈子我才终於明白,敢情这克丽丝是阮骁扬的过去式,对他一直念念不忘,这次在马尔代夫再次遇见,无意中发现阮骁扬不仅有了妻子又有了新欢,一颗芳心想必是受伤不已。
我看了看阮骁扬那张欧亚通吃的俊脸,他还真是把魔爪伸向世界各地,遍布风流债啊。
“克丽丝,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与别的女子私会,但我只是想要借此来刺激一下****,想要她明白自己的真心。”他说完这一句,突然一步抢到我面前,一把握住我的肩膀:“****,你明白吗?我的真心?”
他的眼中充满无尽的情意,俊美的脸无限地凑近我,尽管我知道是演戏,心脏还是漏跳了几拍。
我呆呆地看着他,半是配合,半是真实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