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川远笑了,笑得得意,也笑得耐人寻味,“可是,你我相识日浅,你如何得知我有过人的意志?”
面对宇文川远的笑容,不知怎的,乔津亭的心跳无来由地加快,她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烫,“你是能成大事之人,没有顽强的意志又如何成就大事?在旁人看来,太子的身份让你风光无限,可是我相信如果你不能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你如何逃过皇后的钳制,能在众皇子的围追堵截中登上储君之位?”
宇文川远一听,目光顿时变得犀利,“看来,你对我知道得不少。”
乔津亭神情自若,“当然,你当我是胡乱救人的吗?”
宇文川远摇摇头,“你真不简单,就这样你就认定我有过人的意志?”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通常,这身患重病之人都是焦躁不安的,但你却能在被游丝索魂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还能镇定自若,谈笑风生,言语锐利,思维敏捷,丝毫不见颓废,这足以说明问题。”
从第一天见到乔津亭开始,成别思就对她怀有尊崇之意,而今日听完这一席话,他不能不对眼前年轻的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
乔津亭见宇文川远沉吟不语,“怎么?你认为我不该冒这个险?” “不,我只是在想,你沉着冷静大胆细心,有过人的医术,有过人的胆识,能洞察人情,善于攻心,乔津亭啊,乔津亭,你该让多少须眉对你俯首低眉?”这话是钦佩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如果出自别人之口或许可以理解为恭维,但它从眼高于顶的宇文川远的口中徐徐吐出,这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乔津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故作自大地丢下一句:“这是自然的!”
宇文川远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开心地哈哈大笑。
成别思望着虽有倦怠之色,但情绪高昂的主上,试探地说了一句:“看来,主上心情不错,乔庄主有过人之能!”言下之意是指宇文川远因乔津亭而欢悦。
宇文川远感叹:“谁能否认呢?”只是,有一点,他与乔津亭都没有意识到,在这场交谈中,两人不知将“本宫”、“殿下”、“在下”之类的称呼抛到哪去了,或许,这艰辛的七个昼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月光如水,清风拂面,不知名的花香沁过绮窗,直入朱户,萦绕在宇文川远的鼻端,久久不去。
宇文川远躺在软榻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清香抚慰着心底莫名涌动的浮躁。乔津亭用药如神,他的身体已然无恙,相信不出数日,他便可以生龙活虎地离开流云山庄。可是,五日光阴在若有所思若有所盼中毫无声息地流逝,而乔津亭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宇文川远的眼前。倒是白频与绿芷两丫头轮流给他送药,问及乔津亭,她们都说少主为他治病身体损耗太大,正在休养。
宇文川远不免愧疚,七个昼夜的不眠不休,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更何况她一个年轻的女子?但是自踏入流云山庄开始,乔津亭已占据了他的思想,端雅的乔津亭,悲悯的乔津亭,机敏的乔津亭,专注的乔津亭,或是俏语流动,或是笑生双靥,或是愁上眉梢,都在若有若无地牵动着他的心。因了她,他的心底平生了许多他陌生的感觉,欣赏、钦佩、怜惜、等待、焦躁、欢跃与些许的甜蜜,百般滋味齐上心头,想起成别思的情捆乔津亭的主意,他苦笑,征服战尚未打响,他已丢盔弃甲,春心无端与花争发,看来,恐怕他的一颗心要长留在流云山庄做客了。
寂静的夜里,宇文川远凝望着遥远夜空里的点点繁星,任由思绪如野马般脱缰而去,一时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笛声随风入耳,它似是在空气中飘渺起舞,初入耳时风平浪静,细听时则带了些清冷,带了些幽怨,宇文川远诧异,何人在如此星夜独酌心事,唤取清风明月低头聆听?成别思已被他打发了去睡,于是,他披衣而起,顺着笛音走出了“落日看沉”。
“落日看沉”外,回廊曲折,笛声竟将宇文川远带到了明月湖边。此时,笛声骤止,宇文川远一时不知从何处寻找吹笛之人。不过,明月湖上风荷在静夜中婆娑起舞,,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突然,一声媚语打破了夜的静谧,“你是谁?”声音娇俏,妖媚,清脆,带着疑惑,和着好奇。这是一把很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