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囚,商云渊急得如坐针毡,在没有摸清情况之前不好贸然进宫,自然就见不上皇后一面,好在宇文景微派人传出话来,皇后暂时无恙,这才略略放心,第三天,商云渊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人。
国舅府的密室,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商云渊的对面坐着一个神情冷漠,脸色苍白的黑衣人,若论长相,黑衣人无疑是俊逸的,但全身上下却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望之让人生畏。
商云渊端坐在黑衣人的面前,指着墙角的两个大箱子,恭敬地说:“这是上次未付清的款项,请你请点一下。”
黑衣人面无表情,连眼角也没有扫一下大箱子,“你那么急找我来恐怕不是为了付清余款这么简单吧?”声音平板不见起伏,让人猜不透情绪变化。
“太子还朝,皇帝身上的‘随风入夜’和‘虞美人’的毒被人化解了!”商云渊沮丧地说,“多年的心血付诸于流水!”
黑衣人一动也不动,好像这件事情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他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那无疑会被当成塑像来看待,“我知道,乔家人出手了,这世上没有乔家人解不了的毒!”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光影斑驳,明灭不定,诡异地让人心生寒气。
商云渊分明从他微缩的灰褐色瞳孔中过滤出了不忿与怨毒,一丝笑意爬上心头,“我原本以为阁下的毒天下无人能解,原来……”语气中故意渗入不屑,轻而易显地在黑衣人的面前抖落。
黑衣人的脸色一变,很快消于无形,淡淡地:“你无需激将,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会调动‘无花楼’的一切力量为你办事!”
商云渊突然冷笑,将一封信函放在黑衣人的面前:“楼主帮我对付东宫仅仅是为了银子这么简单吗?”
原来黑衣人竟是“无花楼主”阴何情,不过,世人多不知道阴何情是“无花楼”楼主,当然也不知道“无花楼”楼主是阴何情,他拿起书信,快速地浏览了一下,怒气勃发,重重地将书信往桌上一拍:“你在查我?”声音中杀气隐腾,霎时,密室中眼见风雷骤起。 商云渊打了个哈哈,并不畏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楼主是商某多年的合作伙伴,商某若对楼主一点也不了解,恐怕睡觉也不安稳,其实,现在我们俩有了更充分的合作的理由,你说是吗?阴楼主?”
阴何情盯着商云渊,笑了起来,在幽暗的密室中,这像夜枭一样的笑声,也像荒坟野鼠和城郊狡狐,在风雨中号叫,任是商云渊与之打了多年的交道,犹是觉得阴森恐怖,一阵嗖嗖冷气自背上升腾而起。
“商云渊?”阴何情笑毕,斜视着商云渊,“除了我给你的这张脸之外,你什么地方是商云渊?你该不会忘了你的本名叫桑暮雨吧?”
商云渊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原本英挺俊朗的脸有些扭曲,“我当然不会忘记,正因为这样,你我的合作空间不是更大吗?办事的银子我一分不少,而且事成之后,我自会满足你的愿望!”
灯光下,阴何情气色惨淡,声音凛冽,砭人肌骨:“好,好,到时候,你别忘了你的承诺,嘿嘿,如果你一个不小心忘了,本楼主会用鲜血来提醒你!”说完,他运暗劲在桌子上轻轻一拍,檀香木制成的桌子顿时裂痕交错,一会便倒塌了下去。
商云渊不以为意地一笑,继而愀然:“现在皇后被囚,皇帝康复,我们该从何处下手?”
阴何情凝望着壁上幽灯,眼眸寒光四溢,良久,“既然是乔家坏事,那么就从乔家下手吧!”
商云渊皱眉:“乔津亭眼下正在宫中,我原想在前几日就干掉她,但怕不易得手,反露了马脚,这办法……行得通吗?”
阴何情站起身,用右手抚摸着左手上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的伤疤,冰冷的双眸情欲氤氲,“你以为乔家仅有乔津亭一人吗?”
乔姮漫无目的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走着,一个单身的年轻女子,只身孤影,本就惹人遐思,再见她丹唇含笑,玉颈洁美,腰如束素,皓腕凝玉,兼之艳体流芳,着装妖艳,自然更引得行人侧目。
乔姮早就习惯了男人目光中的贪婪,女人眼中的嫉妒与羡慕,她心不在焉地款款而行,心里琢磨着如何混入宫中去见宇文川远。明月湖畔的夜风熏醉了她的心,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所折服,因为他的气宇轩昂,气质清贵,或许,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从乔津亭的眼里看到了潜伏的情愫,她不能让乔津亭得偿所愿。
一片阴影飘近,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乔姮杏眼怒睁,抬头正想发火,不料让来人强了个先。
“你是乔姮?”声音清冷,一如雪山玄冰化水,就算是在烈阳之下,乔姮也感到寒气袭体。
乔姮不悦地横了来人一眼,突然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但已记不起在哪见过。
来人拂了拂黑衣上的细小尘埃,鹰隼一般尖利的眼睛盯住乔姮不放,习惯地摸摸左手的疤痕,声音里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暖气:“你不记得我啦?”
乔姮侧着头上下打量黑衣人,目光放肆,媚态诱人,黑衣人的下腹一紧,一种久未出现的欲望在全身上下涌动,让他几乎失控。
乔姮的目光停留在黑衣人胸前的饰物上,这饰物是玉非玉,是木非木,质地奇特,上面还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她恍然,“你从南疆来?”
黑衣人点点头,表示赞许:“没错,我来自南疆,你十岁那年,我见过你!”其实,他又何尝仅仅在她十岁那年见过?如果对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十岁那年,那么,他手上就不会有一个伤疤,那是罪恶的见证。
乔姮猛然记起:“你是我母亲的同门师兄?阴何情?我们在川中见过!”
“无花楼主”阴何情的灼灼目光从乔姮两片红艳巧薄的樱唇滑过,“没错,你的母亲是我的小师妹,她生前曾托我照顾你,可是,在你十二岁那年,突然不知了去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幸亏老天有眼,让我今日在这里见到你,不然,哪一天到了九泉之下,我无颜见你的母亲!”
这些年来,乔姮的心越发的冷硬,听多了男人的花言巧语,对煽情的语言已经麻木,可是,母亲,依然是她内心深处最不可碰触的痛,阴何情口口声声提到“母亲”,让她禁不住地有盈盈欲泣的酸楚,头一低,一声“阴师伯”出口,泪已盈眶。
阴何情借机拥住乔姮的削肩,目光贪婪地吮吸着眼底旖旎风光,暗暗咽下口水,故作亲切地说:“阴师伯现在国舅府落脚,国舅商云渊是一个仗义好客之人,你如果没有别的去处,就跟师伯到国舅府去吧!”
“国舅?”乔姮眼睛一亮,进了国舅府,是不是就离宫门近了点呢?心一喜,抬起头,发丝拂过阴何情的鼻端,“谢谢阴师伯,侄女正愁没有地方落脚,现在好了!”说完,大眼轻轻一眨,两排既密又长的眼睫毛如两只轻巧的蝴蝶在扇动,样子甜美可口极了!
阴何情见她皓齿峨眉,腰肢靡曼,情态妖娆,比乃母更胜几分,一时失了神。
乔姮见阴何情盯着自己微微外露的雪胸不放,心里既得意又厌恶,暗骂了一声“色鬼!”但考虑到要依靠他进入国舅府,不免要给他几分甜头,于是轻轻柔柔地挽起阴何情的手臂,轻轻热热地说:“阴师伯,我们走吧!”
阴何情闻着缕缕暗香从乔姮身上飘来,身体又微贴着乔姮温热的娇躯,顿时魂魄飞走了一半。
乔姮背地里一声冷笑,挽着阴何情的手扬长而去!可惜的是,乔姮只看到阴何情被曝晒在阳光底下的好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