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微惊怒交加:“皇兄,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宇文川远一声冷笑:“本宫奉旨监国,无论内廷或是外朝,事无巨细,均由本宫做主,如今皇后涉嫌,本宫按律行事,有何不妥?皇弟若有意见,等父皇醒过来之后再请父皇定夺不迟!”
宇文景微咬牙:“有我在,看谁敢囚禁皇后!”说完大步往殿外走。
宇文川远命令内侍拦住宇文景微:“皇弟不要轻举妄动,乔姑娘说了,等父皇醒来,一切自有分晓!”
宇文景微虽是冲动易怒,但并非特别莽撞之人,他硬生生地停下自己的步伐,恨声道:“好,我就要看父皇怎么说,乔姑娘,你最好让父皇苏醒过来,不然……”语带威胁,阴寒逼人。
乔津亭并不理会宇文景微,走向龙床,轻轻用金针挑破皇帝的中指,中指有血流出,这血与常人的鲜红色不同,皇帝的血竟然是紫黑色的!乔津亭秀眉微挑:“这就是皇上中毒的第一条理由!”她将紫黑色的鲜血挤到一个白玉小碗中,加上些须的清水,让人找来一只黑猫,并给黑猫灌入血水,不多久,在黑猫剧烈抽搐了几下,痛苦地死去。众人见之色变,皇帝体内流的,竟然是毒血!
一时间,大殿内除了呼吸的声音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声响,安静得让人心慌。宇文川远感觉胸口堵得慌,这雕梁画栋的皇家内苑,貌似禁卫森严的四角宫墙内,到底还有多少阴谋诡计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悄地滋长、蔓延?第一次,第一次,他对皇宫内的残酷的倾轧迫害生出了一丝倦怠和恐惧,头部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他知道多日来的不眠不休使他大病初愈的身体不堪重荷。步履有些沉重,他强迫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缓缓落座。
尽管宇文川远极力地掩饰,但并不能逃过乔津亭的锐利的眼睛。悲悯、怜惜、心痛一起涌上心头,她无法控制自己坚定不移地飘向宇文川远的眼神,就像她无法控制自己对宇文川远不该萌发的情感一样,眸底潮湿,她真的很想伸手抹去他不经意流露的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沧桑。
心有灵犀,宇文川远的心猛烈一跳,他迅速抬头,视线相碰撞,快捷地捕捉到乔津亭慌忙躲避背后所隐藏的真实情感,眼睛一亮,心也跟着亮堂了起来,他就像是在风雪漫天飞舞中独自行吟的夜归人,在远远的望到自家灯火之后的不可抑制地狂喜,心底的阴霾烟消云散,欢悦在跳动,向乔津亭窈窕的背影投去温情的一瞥。
原本属于两人之间的情感的隐秘脉动却落入了第三者甚至第四者的眼中,怒火妒火在狠狠地燃烧,在无情地一点一点地摧毁宇文景微的理智:“乔姑娘,你最好保证我父皇平安无事,否则……哼,这株连九族的大罪,可不是姑娘能承担得起的!”
乔津亭一听,怒极反笑,她故意放柔了声音:“四殿下,这已经是我听到的第二次警告了,我这人天生胆小,如果,再让我听到相类似的话语,这一个不小心,说不准出了个什么差错,我株连九族没关系,只怕皇上……”
宇文景微呆了一呆,一时无语以对。早在两年前,他就见识过她不凡的才思,却没有想到貌似文静尔雅的她口风如此犀利……恼怒及恋慕同时在疯长。
宇文川远见状暗笑,乔津亭反应之敏捷,语言之辛辣,他早就领教过,她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啊!有大家闺秀的雅范却弃其呆板,有名士的林下风气却尽抛其放诞不羁,他无法不为她心动。
冷眼旁观的萧行洛并没有放过宇文川远嘴角不易察觉的微笑,明眸中掩藏不住的不绝如缕的情意,老于世故的他当然不会贸然出言不逊,但是他告诉自己,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不会坐视宇文川远情感天平的过于倾斜以至危及家族的利益的情况出现。
宇文川远担心地望着一直昏迷的皇帝:“乔,我父皇何时可以醒过来?”
乔津亭停下手头上的针灸工夫,正色地说:“你们应该清楚,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上何时醒来,并不完全取决于我的医治,这跟皇上本人的意志有很大的关系,也许,他一会就醒过来,也许明天醒过来,我不能给你们一个非常明确的答复。”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从晨曦东来到日薄西山,一整天的时间过去,黑夜悄悄降临,众人渐渐变得焦躁不安,而乔津亭神色依然,在拔除最后的一根金针之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宇文川远嫣然一笑,安慰他说:“皇上一会便可苏醒过来!”
宇文川远心疼地发现,疲倦在一点一滴地侵蚀乔津亭的体力与精力,让葱俊神秀的她憔悴了。让内侍给她端上一杯提神补气的参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太子无法给她更多的关怀,不是怕失了身份,他只是不想他的关怀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这个幽深阴暗的宫庭里,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一只手指在轻轻地颤动,两只手指在轻轻地颤动,……月上柳梢头时,皇帝终于苏醒了过来,捏了一把冷汗的众人暗暗放下了心头的巨石。
皇帝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乔津亭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含笑的眼睛,他虚弱地开口:“是你?朕怎么啦?”乔津亭柔声说:“皇上昏迷一天了!”
皇帝望着乔津亭,楞了好一会,开口说:“朕,看到你母亲了!”殿中众人谁也想不到皇帝苏醒之后的第二句话竟然是这样的,乔津亭的脸一红,她虽然猜想到皇帝与母亲必有一场情感纠葛,但没有想到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对一个有夫之妇竟是那样的痴情!“皇上,思虑过多会伤了身体,您保重身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