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也许北上去冬至市,也许往西去立秋,也许南下芒种吧。”
“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难道你们要集体背弃我这个判官不成!”潘平生气地说。“我刚刚当你们的头,你们就这样对我!”
“这个,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罗莎连连摆摆手,朝后退了一步,脚碰到了行李箱,她跌坐在了行李箱上,身体重心偏后,又翻倒在了地上,露出裙下的底裤。
“呀!”
“噗~”潘平伸手捂住脸,不忍去看这尴尬的一幕。
“你看到了!”罗莎迅速整理好裙摆,蹲在地上,脸颊泛红。
“没有。”潘平放下手,镇定下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只是觉得在这里发生了太多事,想换个地方。”
“那我怎么办?魇魔人找到你们了,又怎么办?”
“你是判官,握有权杖,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那你们呢?你们三个人能应付得了魇魔人吗?”
“我们会很小心的。”
“哈,一个个自以为是的样子。”潘平愤愤不平地坐到了沙发上,“亏我我还想找你们商量接下来怎么应对魇魔人呢。”
“??”
“别这么看不起人嘛,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的判官,怎么着也得全力以赴的呀。更何况,我老爸也说过,新官上任三把火。”
“呵呵。”罗莎笑了起来。
“怎么不可以呀?你们三个人,正好每个一把火,不多也不少。”
“那你想怎么放呢?”罗莎站起身,坐到了潘平的对面的那只纸箱上。
“算了,你们都要走人了,我说了也用。”
“说嘛。”罗莎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
“这个嘛,我先想一下,刚才差点晒死在半路上,想好的方案都快蒸发掉了。”潘平摸了摸头发,又挠了挠后背,然后清了清嗓子,“这个,因为我是新任的判官,所以你们得听我的安排。”
“为什么?你只是判官,大家分工不同。”
“哈?!”
“我是老爷子指定的魔行社的管理人,你做你的判官,行动还得听我的!”
“哈!”潘平跳了起来,“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呀!”
“你想怎么着?”罗莎也站了起来,逼上前,“论资质,我们三个人谁都比你老,论对付魇魔人的经验,我们远远比你要来得多。”
“但没有我,你们打不过他们。”
“没有我们,你哪来的术式?使用权杖的前提是你得有可以支配的术式,你行吗?”罗莎身体倾向前,逼得潘平只能朝后倒退。
“那我,那我,”潘平将眼睛转向一边,以免被罗莎胸口的风光吸引得不能自制,“那我,做什么?”
“鉴于你才刚成为判官,所以暂时由我来负责,以后魔行社等你有能力独挡一面了,再看情况交由你来管理。”
“哦,”潘平应了一声,“不对呀,你不是说要离开这里的吗?难不成要远程遥控我,还是说?”
“我又没有说一定要走。”
“哈?”
“既然你已经下决定了,那我们不走就是了。”
“你们!我,你们,你们该不会认为我做不好这个判官,所以想,”
“没有!”罗莎当即大声否认道,“只是,”她放低了声音,不去看潘平,“只是不想勉强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啊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决定下来的,就不会改变。鉴于霍甲现在成了魇魔人,所以我更有理由要去阻止他。”
“只是这个理由了吗?”
“啊,”潘平的脑海浮现出了韩晓萌的身影,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不去想她,“就是这个理由。”
“你好像在隐瞒什么。”罗莎看着他散漫的眼神说。
“是吗,哪有哦。”
罗莎苦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哦,对了,我决定下周开始休学。”
“你休学,你还没毕业呀,你疯了!”罗莎张大了嘴。
“反正离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在家复习,准备升学考试的嘛。”
“你这又是何必呢?”
“谁也不知道霍甲明天又会干出什么事来,所以,离开学校,对她,他们来说更安全。”
“但是,”
“没有但是,反正我已经决定好的,在学校里上课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休学算了,而且,”潘平顿了顿,“啊哈。”他站起身要离开,“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走了。”
“??”
“司徒骅,我姐,她把我妈爸留给我的钱都花光了,我也快没钱了,所以我,我打算把家里两个卧室租去一间。”潘平打量着客厅,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罗莎也跟着露出纠结的表情,如果让潘平知道她这身衣物是司徒骅拿了他的钱买的,那就不好说潘平会有何反应了。
“我现在又没有工作,那些钱迟早会花完,休学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打工了。嘻嘻。”潘平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打工很容易吗?”
“其实说不上不容易,我以前暑期也打过工,真累哦。”
“那你还休学。”
“这只是暂时的,升学考试通过了,我就可以进大学城,拿奖学金,然后重新开始。”
“你不怕霍甲追过去?”
“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阻止霍甲!”潘平握了握拳。
“我们一起努力!”罗莎伸手搭在他的拳头上,信誓旦旦地说。
“嗯!”
“你那间卧室多少租金?”
“啊?”
“我对租房有经验,我帮你参考一下。”
“这个,还真不好说,能解决生活费就行。”
“三百?”罗莎伸出三个手指。
“太低了吧,我们那个小区,少说也要这个数!”潘平伸出了五个手指,“这还不包括物业费,水电费,网络费。”
潘平每报出一项费用,都是对罗莎一种沉重的打击。
“那你想要多少?”罗莎颤抖着声音问他。
“六百五吧。”
“我没那了么多钱。”
“你没钱又没关系,那些租客有钱就行。啊哈哈哈。”潘平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一脸狐疑地看着罗莎,“你说你没那么多钱,什么意思?”潘平打量了这脚下的一大堆行李,全身开始冒汗,“呵呵,”他发出怪异的干笑。
“我,”罗莎一下子拘谨起来,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碎片,双手握在身前。脸不知是天热还是紧张,有些微红。
气氛显得很尴尬。
“啊,对了,”潘平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我得找一个好一点的租客,不能太邋遢,要有正常的作息时间,最好晚上睡觉不能打呼噜,我家隔音效果太差,晚上隔壁一打呼噜,我就睡不觉。而且,”潘平偷偷瞟了一眼罗莎,“最好人际关系简单一点,我不可想三天两头让人在我家里开派对。”
“你的要求真多。”
“还行吧。”
“你不如直说女租客优先。”
“啊哈,你觉得对方会接受吗?”潘平看着罗莎。
“如果对方愿意,你会同意吗?”
“那有何不可,我又不是那种会做出什么坏事的人。”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啊哈,别人当然不知道,但你是知道的。”潘平说着,就双手各提起一只行李箱。
“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搬家呗。”
“我不是说了,我们不走了。”罗莎急了起来。
“你不是已经退了房了吗?反正都要搬的,我现在有空,免费帮你搬家。”
“我还没找到新的住处。”
“啊哈。要不你先住我那里?”
“啊!”罗莎虽然心里听了很高兴,但脸上还是装出惊讶地表情,“你,你别有企图。”
“哈,你真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哦。”
“你不安好心。”
“那是你想太多了,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说过好了。”潘平放下手中的行李,作出要下楼的动作。
“那你真的能先让我住几天吗,我找到新的住处了,再搬出去。”
“当然可以。”
“真的吗?”罗莎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罗莎忍不住舒心一笑。
“这东西太重了,得搞一辆车来搬。”潘平边说边提着行李朝楼下走去。
罗莎心里美滋滋的,没了先前那种烦躁。只是当她想到以后要跟潘平同住在一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涌上头上,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而潘平心里也忐忑不安,想到这接下来几天,一墙之隔的床上,有个女孩睡在那里。
“你妹呀,让我怎么睡得着觉呀!”潘平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由此又想到了今后要整天对着罗莎。
“哦不,我后悔了。”潘平低嘀道。
“啊?”罗莎没听清。
“啊,我说,这算不算同居?”
“啪!”罗莎手愣了一下,手一松,箱子砸在了楼梯台阶上,然后滚向潘平。
“啊呀!”潘平被箱子撞了一下,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罗莎憋红了脸,看着潘平。
“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是暂时的,你赶紧找新的住处。”
“嗯!”罗莎用力点了一下头,在她看来,能有个地方先住下,那再好不过的,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只是想到,自己以后洗澡时,外面有一个男生,那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她不敢想像。罗莎深深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忘了脚下的楼梯。
“啊~”罗莎脚下踩了个空,身体飞了出去。
潘平刚要起身,罗莎就扑在了他的背后,潘平一个踉跄朝前跨出一大步。
“哗啦。”那是布料被扯破的声音。
“哇,不要呀!”
“什么情况?”罗莎良久才站起身。
一个光光的高高翘起的屁股映入她的眼睛。
“呀!”罗莎羞得闭上眼,抬手一挥。
“啪!”
“脱我裤子,我也就忍了,还打我屁股。”潘平对着楼梯拐角的墙面,泪流满面,“引狼入室呐!”
“变态呐!”罗莎也跟着大叫起来。
市区中心广场附近。
“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突然说要离开,总是有些舍不得的啦。”项天蓝说这话时,他正和潘平、罗莎以及左小山四个人走在市区繁华的街头。
晚饭后出来散步是一种享受。而他们正好沉浸在这种享受当中。太阳已落下山去,但肆虐了一天的酷热还没有完全散尽。
经过一家冷饮店,潘平提出请大家吃冰淇淋,这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谢谢潘老板!”两个男生齐声欢呼起来,差点要跪下来给他行大礼。
“一盒冰淇淋就把你们收卖成这个样子,真丢人!”罗莎训斥他们说。
“哈,哈,别这么说嘛,这家冰淇淋可是全谷雨市最贵的哦,难得潘老板出手如此大方,我们当然要表示一下了!哈哈哈。”两个男生大笑起来。
“啥?最贵?”潘平飞快瞟了一眼那贴在墙上的价目表,“啊!”他惊叫一声,开始后悔。
“能不能换一家呀?”潘平用余光瞟了一眼罗莎,从嘴角挤出话来。
“哇,品种真多。”罗莎对此视而不见,“我要一份红豆味,大杯的哦。”罗莎非但没有同情他,反而开高声说道。
“你要巧克力味?不行,你从明天开始得减肥了,不然就超过我的载重极限了,你就原味好了。巧克力给我。,就这样,反对无效,哇哈,我要一份原味跟一份巧克力,这位老板请客哦,都是大杯装的。”项天蓝与左小山商量好了各自口味后,愉悦地对店员说。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潘平两手空空地走在最外侧,其他三个人则是人手一份冰淇淋,津津有味的边走边吃。
“失策,天大的失策,身上的钱只够付三份。”潘平用仇恨地眼光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将头扭向马路。
走了一段路,四个人在休息区找了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各式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潘平看着他们,一时忘掉了自己是魔法术师这一特殊身份的重任,也将之前所发生的各种不寻常的经历抛在了脑后,此时的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时,一个人匆匆从他面前经过。
这个城市有时就是这么狭小。潘平眼看着韩晓萌从他面前经过,但却不能上前与她打招呼。他深知那个守护神告诫他的话。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伤感,将目光转了回来。
他与罗莎碰了正脸,罗莎刚才一直在看他,两个靠得很近,潘平都能闻得罗莎沾在嘴角的冰淇淋的味道。
“你在看什么?”罗莎将手中的冰淇淋递到他嘴边。
“啊?没有呀。”潘平看着罗莎手中几乎没吃几口的冰淇淋。
“你在看刚才那个女孩对吧,你认识她吗?”罗莎问。
“谁,哪个?”潘平很欣慰,罗莎不记得韩晓萌的,那意味着保护神契约起作用了。
“别不承认了,就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个,挺好看的哦,头发长长的,那件天蓝色衣服挺配她的。”罗莎笑了笑。
“啊?谁叫我?”项天蓝听到“天蓝”以是在说自己,便转头问道。
“没你的事。”罗莎回了他一句,又看着潘平。
“那个女孩?不认识。”潘平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也一般般啦,没你好看。”潘平随口说道,将目光转向正前方。
罗莎听到潘平如此夸她,将信将疑,然后露出了窃喜的微笑。她依旧保持着将冰淇淋举到潘平的嘴边的动作,“一起吃吗?”
潘平摇了摇头。
“我多拿了一个,”罗莎又拿出一只小勺。将没用过的递给了潘平。
潘平摇了摇头。“你吃呗,我难得请你们吃,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哦。”
“我太多了,吃不完。”罗莎将小勺连同冰淇淋塞在他手里,然后继续看着他。
“你要不吃,我们可以帮你吃!”项天蓝跟左小山都解决了自己的那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潘平。
潘平拿起小勺,挖了一块,送进嘴里。红豆的味道在他的嘴里慢慢消融。红豆最相思。潘平想起了古文中的诗句,莫明地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我可不能在他们面前哭!”潘平提醒自己,便强迫自己忍住眼泪。
“哇,老板,你可真是个性情中人。”项天蓝笑说道。
“吃你们的冰淇淋去。”罗莎看着潘平动容的表情,头也不回地伸手将他们两个推向一边。
“吃完啦!”
“再舔舔!”
“对呀!还能舔几口哦!”项天蓝看了看手中空杯里的残余,又瞅了瞅左小山那份,“你加点水,还能喝出点味道来。”这话让人听得真觉得寒酸的。
罗莎心里很明白,潘平现在的表情绝对不是因为这手中的冰淇淋所引起的。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在想他们?”罗莎凑上前。
“怎么?有问题吗?”
“像是哭过一样。”
“哪有。”潘平否认道,又尝了一口冰淇淋,挤出一丝的微笑。趁着罗莎不注意,他将手中的冰淇淋在罗莎的鼻尖了刮了一下。
“呀,讨厌!”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是,彼此的心情并不相同。
“忘掉不该牢记的,牢记不能忘却的。”潘平在心里对自己说。
“现在的心情,真好。”罗莎在心里对自己说,“真希望能一直这样坐下去。”她微笑着,开始憧憬着着未来。
同一时间,谷城郊外。
靛青色夜空下,芦苇深处的湖畔。
一个人影从湖中心冒了出来,来人身材娇小,宽松的黑色长袍掩饰不了她作为女性特有的曲线的身材。
“君上!”从芦苇丛中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怎么就你一个?”君上走在湖面上,上到了岸处的平地,一个愤怒的少女声音从黑袍里传来。
“筑说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中年男人畏缩着粗大的脖子说。
“是吗?”君上从一堆不成形的尸体旁走过,缕缕的黑烟从这些尸体里渗透出来,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腐烂味。
“一切都像你计划的那样进行。”
“那就好,不要再给我出什么差错!”君上说着进到了芦苇丛。
“明白。”中年男人紧跟其后,消失在了芦苇丛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