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费子弹!”丁飞拽了仇诚一把,“子弹打完了,一会儿见到宫本怎么办!”
仇诚这才醒悟,如此浪费子弹,除了稍微能减轻一点害怕之外,什么用也没有,连忙命令队员停止射击。有五个队员听令停止了射击,但还有三个队员站在那里,继续射击。
有人竟敢不听号令,这让仇诚甚觉没有面子。他厉声喝道:“我让你们停下来,听到没有?”说着,对准离自己最近的那名队员一拳打过。那名队员面捏泥塑一般,被这一拳打得整个身体一侧,枪管竟然朝其他两个开枪的队员指去。那两个队员中了枪,扑倒在地。那人枪管继续往后指,又有三个队员躲避不及,中枪倒地。仇诚赶快蹲下身,才躲过数颗子弹的横扫。
那名队员手中的枪里终于没了子弹,不过扳机还没松开,枪管仍在转动,撞针依然发出连续的轻响。“你妈的!”仇诚站起身,朝那名队员踹去,“乱开枪,自己人被你打死五个!”他踩了两脚,见那名队员都没有反应,更加生气了,拎住那名队员的衣领,从地上拖拽起来,掏出枪,顶着那名队员的脑袋,道:“老子毙了你!”
丁飞道:“他已经死了!”另外那两个人的手依然在扣扳机,转管也在转动,只是没有子弹从枪管里喷出。
“你说什么?”仇诚摸了摸那名队员的脉搏,果然已没有跳动。
“他打死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五个人!”丁飞指着面前的两个队员道,“他们挨枪之前也已经死了,你瞧他们流出来的血,不仅量少,而且发黑!所以,并不是他们三个不听从你的命令停止开枪,而是他们三个已经死了,想停也停不了。而且……”
仇诚道:“而且什么?”
“他们三个死得真冤!”丁飞走到三个被自己人打中的队员面前,指着开枪打死三名队员的那名队员道,“如果不是你打他一拳,他就不会倒,更不会乱枪误杀了他们!”
仇诚脸色一变,不愿在此事上纠缠下去。他放开那名队员的尸体,道:“现在该怎么办?”
丁飞道:“敌人可以杀人于无形,而且就在我们后边,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跑!”话音未落,人已拔腿而跑,“他每次杀人都是从最后的那个杀起,因此跑在最后的人最危险。”
仇诚闻言,连忙也拔腿跑了起来,剩下的两名队员反应也不慢,四个人拥成一堆,猛冲快跑。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不见有人扑地死去,仇诚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可……可能已把他甩掉了,我们歇歇吧!”
两名队员连忙道“好”。三人还未停下脚步,两名队员的脸色一变,朝前一扑,已倒在地上气绝。丁飞已看到前边的曙光,大约再有一公里左右,便可跑出廊道,正要鼓劲让三人再努一把力,见又有两人倒地,只得回身蹲下,各握一个手腕。两人已经气绝而亡。
仇诚一年多都没这么剧烈地运动过,正自大口喘气,见又是两名队员死去,惊愕之下也忘了喘气,呆呆地望着两名队员。丁飞伸手碰了他一下,仇诚如受电击,从地上一跃而起,道:“有鬼,这地方有鬼!”
丁飞站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他才冷静下来。他蹲下身,见丁飞从一名队员的屁股上找到一根只留下不到一寸尾巴的钢针,不觉奇怪,道:“这是什么?”
“这便是导致他们暴毙的东西!我一直奇怪他用什么手段杀人,可一直找不到伤口,原来他把针吹在肉最多的屁股上。其他的都直没肉内,只有这个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他气力不够了,才露出这一点端倪,让我查到。”
“你说的他是谁?这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丁飞道:“他是甲贺家的忍者,名字叫小川!”忽然,他住口不言,将手中的枪往前一伸,挡在了仇诚的左脸颊前。仇诚抬眼看时,枪管上扎着一根钢针,四指长短,因为枪管是特种钢所制,所以针扎得并不深,整个身子犹在那儿微微颤动,随时都可能掉落。
仇诚大骇,若不是丁飞刚才挡这一下,自己此时只怕已中毒身亡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谢谢!现在怎么办?”
“这是吹矢,是用一根笛子状的吹管吹出来的,因为发射距离有限,所以涂上剧毒,以增强杀伤力!”丁飞回头看着黑暗,“小川,我既然认出来了你的兵器,就有破你兵器的办法!”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穿着打扮跟刚才死的美浓没什么区别,就是忍者服的袖子非常长,宛如京剧中的水袖,拖到地面丈许。
有十个队员死在这人的飞矢之下,仇诚顿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恼怒地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小川,扣动了扳机。
小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仅露在外边的两只眼睛还露出一丝笑意。仇诚的枪管转动,撞针连击,却没有一颗子弹从枪管里钻出来。
“你也许忘了,你枪里没有子弹了!”小川道,“开枪往黑暗中射时我给你记着数呢,你拎着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跑了这么远都没发现!你不是说忍者都是装神弄鬼的家伙吗?所以我不杀你,留着你一条命,让你看看忍者的厉害,看我们到底是不是装神弄鬼的家伙。”
枪里没有子弹,与烧火棍何异?仇诚胆气顿消,暗暗心惊。这个人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可见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虽然声明要留自己一条性命,可最后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小腿肚不由抽搐一下,举起手中枪就朝小川砸去,又迅速掏出腰里别的手枪。手枪是上了膛的,保险也早已打开,只需掏出来即可瞄准射击。他看到小川侧身一避,已躲开砸来的枪,连忙手枪正要扣动扳机,小川大袖一甩,已把手枪裹去。
仇诚心中更加吃惊,又见小川身上衣服的云袖太长,遮住了脚,走路的动作有如风吹落叶,飘忽不定,诡异无常。他心头跳出一个念头,莫非这个世界上真有鬼!他吓得一哆嗦,扭头跑去。
小川抬手一甩,云袖就像一条出洞的巨蟒腾空而去,缠住仇诚的腰部,往回一拉。仇诚像只陀螺一样转过来,被他一把抓住。
“放开他,否则我就开枪了。”丁飞举起枪,去找可以射击的位置。
小川把身体隐藏得很好,完全躲在了仇诚的后边,竟没有一个可以射击的位置。他把仇诚往前一推,道:“你不会开枪的!如果真要开枪的话,死的首先是他!”
“我会开枪的!”丁飞道,“你或许不知道,我跟他有仇隙。就在不久前,他还布了个局,想靠武力抓我。”
小川笑道:“你还是不会开枪的!能为一个女的独闯龙潭,可见你是一个有情义的人。他是你的战友,你怎么会杀他!再说,你一直往出口处跑,不就是想找个有亮光的地方让我无处藏身吗?如今我出来了,可还没到无处藏身的地方,你就不怕一枪打死了他,却打不死我,让我再有机会藏身于黑暗中,杀你个措手不及?我有朋友死在你的手上,你也有朋友死在我的手上,我们何不去前边来场公平的决斗,看看没有黑暗的掩护,我能不能赢你!”
“好!”丁飞既然没有开枪的机会,只好同意对方的提议,收了枪朝前走去。他这样毫不防备地在前边先走,倒把仇诚急得火烧火燎,心中暗骂他真是鲁莽,怎能把后背留给对方。岂不知,丁飞早就考虑过,如果对方要想偷袭,飞矢杀人时,早就对他下手了。敌人就是再蠢,也不会蠢到不懂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道理,所以不先射杀他和仇诚,一来是过于自信,二来也是自己面对樱庭直也时表现得太好了,被撩拨得心痒痒,欲与自己一决高下。
既然摸清了对方心思,又何必去提防什么,不如耍个光棍,这样也显得自己有恃无恐,让对方先产生几分忌惮心理。可话虽这样说,怎样才能打败对方,他思来想去,却没有一点办法,唯一可以倚仗的,也只有手里的枪以及身上藏的飞刀了。
洞口外边是道瀑布,再走几步就要钻瀑而出了,可丁飞还在往前走,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小川道:“可以了!”他才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洞顶有四米来高,上边倒挂着许多钟乳石,大的一人多高,小的不过斗大,不时朝下滴着水珠,砸在聚水的坑洼之中,叮咚作响,有如夜阑人静时的秋雨连绵。
地面上也不平整,除了大大小小的坑之外,还有椭圆形的石头堆积在两侧,有的大如石磨,有的则小如面盆。
丁飞转过身去,道:“环境不错,有幸死在这里也是一件幸福。”他把枪朝外一举,作势要扔,“我数一二三,你放人了,我弃枪。”
“好!”小川藏在仇诚背后,依然没暴露一点肢体。
“一--”丁飞开始喊数,数到“三”之后,毫不犹豫地把枪扔了出去。几乎在同一时刻,小川也把仇诚推开,长袖一甩,朝枪上卷来。
丁飞转身之前,已悄悄把枪带的一端解下,藏在了掌心,枪脱手之后,见仇诚脱困,他不等枪带放尽,回手一拽,又将枪往手里收。眼瞧着长袖卷来,他连忙往后撤步,那枪跟着也往后撤了一步,却仍没逃脱云袖卷的范围。他急忙左手一甩,一把飞刀射了出去,岂料小川也把左手一甩,从袖里边射出一枚无锋的忍刀,与美浓往墙上扎的一模一样,不过比美浓的细了许多,也短了许多,瞧着像是一枚丧门钉。
忍刀与飞刀相碰,一同掉落到地上。丁飞手一抖,凭借飞刀后拴的那根几不可见的细绳收了飞刀。没想到,那把忍刀屁股后也拴着一根细若蝉丝的绳索,只见小川把手一抖,落在地上的忍刀也收到手中。
这时,长袖已将转管机枪缠住,小川向自己这边拽,丁飞向自己那边拉,两人谁也不肯松手,扯出了一道直线。
小川一声怪笑,道:“你杀樱庭、杀直也,都不是凭真本事,而是靠奸诈,我早防着你这一手呢。我本想着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试,你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奸诈!”
丁飞道:“大家用的兵器差不多,奸诈的水平也差不了多少。你若公平,又为何卷我的枪!”
小川所以用长袖卷机枪,就是怕丁飞耍花样,想要先把机枪收走,让他无法耍花样。听丁飞如此说,倒成了他也是个奸诈小人似的。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索性不去解释,道:“废话少说!”一边用尽全身之力去扯袖子。
丁飞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把机枪扔出去时,枪带已悄悄套到扳机上,利用手上的巧劲,完全可以用皮带控制机枪射击。这时拉动枪带却不见枪响,可能是皮带已从扳机上脱落,没有压到扳机。两人已成一条直线,而枪口正好对准小川的脑袋,如果能扣动扳机,绝对是个绝杀的机会。
丁飞把枪带往前一松,然后往后一拉,想把枪带再套到扳机上。他这也是碰碰运气。要知道,皮带本就是软的,又被裹绕着,再加上转管也被套在里边,谁知有没有被缠死。这一松一拉,如果枪带没有挂上扳机,又或者转管被缠死,枪都绝对不会响的。可他的运气好到了极致,刚才拉动枪带而枪未响,并非是枪带从扳机上脱落,而是皮带卡在了扳机护圈的一处缝隙上。这一松一拽,正好把枪带从护圈缝隙拉出,压在了扳机上。而更更幸运的是,枪虽被缠了个结实,可大都缠在枪托上,虽也有些许缠在转管上,却又无法阻碍枪管的转动。丁飞一拉枪带,自然按动了扳机,枪管转动之后,无数颗子弹从枪管中喷射而出。
小川根本没有防备,况且枪离得太近,也没有他反应的时间。他不仅被喷射而出的子弹爆了头,胸口还被打出一个排球大小的洞来,竟糊里糊涂地死了。等到他瘫软跪地,过了好一会儿,丁飞才从惊讶中醒过神来,仍不敢相信对方就如此简单地死了。
这边,仇诚被小川推开之后,顺势便趴到地上,然后找了块大石头躲在后边观看。这时见小川死了,方从石后站起,走近前踢了踢小川的尸体,道:“他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丁飞松开手中的皮带,走到瀑布前,把头探出去张望。
“杀了我们十个人,无声无息跟鬼一样的家伙就这么死了?”仇诚继续踢着小川的尸体,“你不是很牛吗,怎么就躺在地上不动了?有种你起来,让我看看忍者怎么个厉害法?”他伸出小指晃了两晃,“依我看来,不过尔尔,吹什么大气!”
说完,他回头去找丁飞,见丁飞正往瀑布外张望,便朝洞口走去,不经意间看到地面上有数道痕迹,像是有什么重物从上边磨过一般,心中顿起疑虑,一把将丁飞从瀑布外拽了进来,道:“这是什么?”
“这里原先停着一艘船,想是它入水前留下来的。”丁飞朝外边指了指,“如今它正在河上行驶,你可以探头出去看看。”
仇诚用脑袋分开水,立马感觉一阵眩晕,手脚哆嗦个不停。此处离下边最少有三十来米,而他从小到大便有恐高症,站在三米高的地方都会头晕目眩,更别说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了。他一只手紧紧拽住丁飞的胳膊,另一只手牢牢抱住洞壁突起的石头,才没有脚一软,瘫倒在地。他闭了闭眼,长吸一口气,再也不敢往下看,顶着水流冲击的压力,朝远处望去。
有艘快艇正往远处冲去。那艘快艇与普通的快艇不一样,造型古怪,通体漆黑,像是用隐形材料制成的概念快艇。只是扫了一眼,也未来得及细看,他已缩回头,道:“宫本坐上快艇跑了?”
“应该是这样!”丁飞道,“也不知那快艇是什么做的,这么高摔下去都没有一点损伤。”
仇诚倒不关心快艇是用什么造的,只想赶快抓到宫本,拿回U盘。他问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去哪里不知道,不过我看他是想往一艘船上开去!”
“往一艘船上开去?”仇诚嘟囔了一句。虽是万般不愿,可他还是再次分开瀑布朝外边看去,果见快艇正朝一艘船开去,只是那艘船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船。他抽回头,整个人靠在洞壁上,等头不再那么晕了,道:“我们赶快走,让他逃了可就麻烦了!”
“怎么走?”丁飞道。
“按原路返回,然后找辆车或者直升机过来找这艘船。”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丁飞指了指瀑布外边,“就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等出去得用一个钟头,再开车过来,快的话两三个钟头,慢的话一天说不定就过去了,那时船开走了,咱们去什么地方找宫本?”
仇城想想也是,跺脚道:“那可怎么办?”
“我有个更快的办法!”丁飞招了招手,示意仇诚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