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如果没有受伤,那几个手下的军士又悉数逃走,斐段兴许就这样算了,老老实实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去,也许就在卡纳国,也许去伊希斯国,反正那杜卡国,尤其是索关城是回不去了。可偏偏被人摆了一道,居然差点连命都搭上。
这一箭射穿了他的左上臂,虽然没有扎进骨头,可却是一个贯穿伤。斐段骑马逃走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下马后坐在地上,低头咬住箭杆,然后用手折断了箭簇,抽出了血淋淋的箭杆。
包扎伤口后,这深仇大恨可就彻底结下了,“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恨恨地自语道,官兵良莠不齐,胆子太小,他得另找出路!他想,这官兵虽是跋扈,可在黑衣人面前都矮三分,就像孙子一样,我何不去投靠他们?
三天前的黄昏时刻,斐段正在茶楼前喝茶,就见街上行人忽然惶恐起来,低着头纷纷向两边躲避,斐段起身一看,远处有几个官兵在前面开道,几十名黑衣人走在中间,其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神态冷漠,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斐段心想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这人一看那派头就透着威严!
他一定是个大官!于是自己炸着胆子,待那队伍走近之时,呼喊了一句:“大人,我有要事禀告!”那匹大马和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几个官兵上来就要殴打斐段,斐段心想我得忍住了,身上刚挨了几棍,那面如冷冰的骑马者从上往下斜视着斐段,开口道:“你想禀告何事?”
“有六个从杜納国,不不,从伊希斯国来的人要去灵山寻宝,我认识他们。”那个骑马的黑衣人听到这话,突然转过了身来,正视着斐段:“你认识他们?!”“是的大人”斐段这时已经不害怕了,他听得出,黑衣人对这消息感兴趣。这时黑衣人的口气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冰冷,他环顾左右:“带他回去。”
甘阳午时之前来到了当铺附近,他这几天来这里的时间都不同,有时早,有时稍晚,但都在正午前到达。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想:“这个展游天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他们走的是山路,需要穿过森林,按理说前几日就该到了,可实际到昨天还没有消息。甘阳只是胡乱思想着,他照例不动声色的在当铺前的街道上转一圈,看看有无情况。
甘阳头上扣着一顶箬笠,他牵马漫步从这街市上走过,两眼却微微扫视着两边店铺。一切都很正常,当走到茶馆面前时,感觉较往日似乎有些冷清?呃,做生意有时火爆有时冷清,这太正常不过,再往前就是当铺了,我只要再看下那个记号,如果等到正午还是这样,那今天就不会再有什么发生了。
甘阳牵马继续走着,当他往那个盯了数天的划着圆圈记号的墙上一撇时,暮然停住,那墙上分明多了一个圈嘛!是的,眼没有看花,清清楚楚的两个圆圈画在一起,甘阳想:这些天真是没有白费,终于等到了!我只需找个安静的地方,待那午时到来。
斐段和那头领带着四十多个化了妆的黑衣人埋伏在茶馆,然后隔窗盯着街道和当铺门口。
已经连续几天了,斐段每天都让黑衣人失望,他心里惶恐至极,望着黑衣头领那越来越冷漠的表情,眼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斐段不寒而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怎么办呢?看样子货郎和朵兰,以及那展游天早已不知去向,是啊,那天人家都知道我是从这里跟踪的,还会傻到继续在这里等着吗?我真是蠢啊,到现在怎么收场呢?
已经午时了,尚香的双眼没有离开那当铺门口,“十九岁,年龄、个头和我差不多,面相憨厚。”这是展游天告诉她关于货郎的样子,到现在她还没有看到符合这个条件的年轻人从这里经过。
今早一到这里,她没有费力就找到了那个圆圈记号,当时有些兴奋,急忙按照展游天交代的那样又照猫画虎在旁边画了一个,她看了看太阳,这才刚刚到午时,兴许马上就到了呢。她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烧饼,坐在远处啃了起来。
甘阳:眼见日头已经从头顶经过,午时已过,但那里有那几个人的身影?我已经睁大了眼睛,不敢有半点闪失,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人,今天这个地方没有经过任何一个年轻的男子,只有旁边坐着一个容貌俊俏的女孩儿,可能是在等情郎吧?可是,这记号分明已经出现,人却没有踪影,这究竟是何道理?不管它,反正今天是绝对要在这里死等了。
尚香:烧饼吃完了,口中干渴,可我不能离开半步,现在已经是未时了,这货郎为何还是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什么差错了,他做完这个记号后就被官兵或黑衣人抓住了吗?否则没有道理不出现啊?究竟是什么情况呢?我还是在等等吧,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了,旁边有个大叔正在那里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
斐段已是大汗淋漓。看来我要大祸临头了,无论如何,从黑衣头领的表情来看,今天已经是忍受到极限了,这短短的几十丈道路,这些天我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熟悉的已经不能再熟悉了,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我再理一理头绪,毫无疑问,这当铺附近是货郎和展游天商议好会面的地方,那货郎和朵兰几日前故意引诱我离开此地,他们想除掉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他们的这个秘密.
对啊,他们没有把我弄死,当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出现,或者在暗中,或者。。找个陌生人?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今天这附近行迹可疑的只有前面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妞儿和那个总带着一顶笠帽的男人,我抓不住展游天,抓住他们也能交差啊,想到这里,斐段精神一震,急忙跑向茶馆。
甘阳在焦虑中百无聊赖,要看的地方总是那么平静,不由得用眼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也许展游天或者那蒙氏兄弟出现过?我知道他们,他们却不知道我,是啊,我是代替货郎和朵兰姑娘来的,因为他们不能出面,可是,那万一展游天他们也不方便出现,也找一个陌生人代替呢?
甘阳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尚香身上,而此刻的尚香也在做着同样的盘算,二人目光正好相遇,甘阳轻轻说了一句:“展游天。”尚香也随之说出:“货郎。”两人惊喜的相视一笑,心中完全明白了!
“他们在城外,我们走吧。”尚香激动对甘阳说道,以这样的方式找到对方令她如释重负,甘阳也异常高兴,这些天的苦等终于有了结果,他开怀的大笑着说道:“货郎和朵兰也在城外啊。”二人正要离开,就见斐段领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过来,口中大叫:“抓住这男女二人!别让他们跑了!”
甘阳一看斐段带人追来,大叫一声:“不好,”说话间迅速翻身上马后,又一把尚香拉上了马背,两人骑上一匹马后扬长而去。
斐段和黑衣人见状急忙去那隐蔽处牵马追击。
街市上顿时扬起烟尘,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畜惊慌。尚香在马背上搂着甘阳的后腰,紧张的要命,她不时的回头去看那群追来的马队。
相比起来甘阳倒是沉稳多了,他一边不时紧拽下缰绳,给马儿信号,一边脑袋在快速的盘算:我这匹马儿跟随我多年,配合的无比默契,今天身上尽管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在短距离内还是没有问题的,后面斐段和黑衣人有多远了?我不方便回头,问下这姑娘吧。
“后面的人有多远了?”甘阳急切的问道,尚香回头看了一眼,大声回答道:“五六十丈吧,快追上来了!”
甘阳听出了尚香口气中的紧张情绪,大声的安慰她:“我们能逃出城的,你对我放心吧!”
尚香心中砰砰直跳,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一个男人的沉稳总是能给人莫大的安慰,尚香搂着甘阳的后背,随着马儿的奔驰上下颠簸着,她幻想着此刻搂的是展游天,他保护着她远远的逃离身后的危险,然后驰向一片鲜花铺满的草原。
尚香很快就从短暂的幻觉中惊醒了,眼看那城门已经不远了,可即便逃出城去,后面的大队黑衣人还是无法甩掉啊,这时斐段和黑衣人已经越来越近了,马队所过之处,依然引起大片的慌乱,那斐段声嘶力竭的不断连续呼喊着:“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甘阳听闻后感觉不妙,心想一定要在城门关闭前逃出城去!他急速往城门看了一眼,就见城墙上的士兵似乎开始集中,那是在准备要拉绳索啊,甘阳迅速的连续抖动了几下缰绳,那马儿非常了解主人此刻的急切心情,它拼尽了全力往前狂奔。
甘阳从那城门洞子里,已经看到了缓缓升起的吊桥,他默不作声,牙关紧咬,快到了,快到了,就要跨过城门了,这时从两边跑出十几个士兵,举起枪来正欲刺向马匹和人,甘阳抬手左右一甩,有几个士兵身中飞刀,倒地毙命,甘阳大喊一声:“姑娘抱紧了!”
就在那吊桥和城门间的空隙刚能容得下他们的那一瞬间,马儿一下飞过了下面的护城河,四蹄腾空落在了城外。
在这之前,尚香一直闭着眼睛祈祷,直到甘阳说了声:“你可以松开我的腰了。”
两人稍稍减慢了一下速度,让马儿有个喘息的机会,然后进了一片树林,继续往树林中深入,这样做是以防万一,一直转到接近黄昏时分,两人才下马歇息,甘阳坐在一棵树下,对一旁刚刚平息下来的尚香道:“我们一起逃出城来,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甘阳。”
尚香笑了笑:“我叫尚香,是帮展大哥来接应货郎的,没想到来的却不是货郎,害的我们等了如此长的时间,这也怪我,从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却不知自己要等的人就在一旁。”
甘阳称赞道:“幸得尚香姑娘聪明,否则今天一定被斐段那个狗贼给拿住了。”“那斐段是谁?”尚香好奇的问道,“唉,这个以后再提吧,对了,我们现在先去见展游天吧。”
展游天他们早晨出城没费太多周折,大清早街市上根本没什么人,那守门的士兵哈气连天的上前盘问,蒙哥给塞了些银子,也就出来了,五个人边走边打探,朝那木家村方向而去。
中途展游天感觉疲惫休息了好几次,直到午后,前方出现一个村落,大约有百十户人家,展游天他们出现在村里,许多看到他们的人要么避开,要么紧掩房门,能看得出心存恐惧,如躲避瘟疫一般。
展游天感到不解,这里一定是刚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否则怎有会如此光景?
他想让兄弟们收起武器,但却也没有地方放,嗯,这样,他解下了佩剑,交给蒙哥拿着,让他们原地待着,展游天独自走向村子里面。
这时一个背着一捆柴火的人出现在前面,展游天正要拦住他问路,谁知那人撒腿就跑,展游天急忙追上前去,对这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兄弟,我们是来求医的,只想知道木郎中住在哪里?”
那年轻人见展游天态度诚恳,眼中消除了恐惧心理,抬手指了指前方大柳树下的一户人家。展游天谢过之后转身回去招呼其余四人。
蒙氏兄弟,英繁及尚勇跟着展游天前去敲那院门,许久,都没有动静,展游天正在想是不是家中无人,蒙弟耐不住性子,又上前敲了几下,这时从院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客官,我家老爷近日里身体有恙,不再看病,请去别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