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方既白来说,什么是感到害怕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连普通人自己也不知道。
怪谈异闻之物?
嗯,对于那种东西,相对于害怕,应该是好奇的心情更多一点吧。
不,也许是一半一半?
如果不感到害怕,东方既白就称不上是“绝对的普通人”;但如果不感到好奇,东方既白也许就永远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能让东方既白同时怀揣着好奇与害怕这两种心情的,恐怕就只有怪谈异闻之物了。
所以——
“哟,你是凌玲的哥哥?还是弟弟?”东方既白对看守他的小男孩如此说道。
“哎,弟……弟弟。”小男孩有些慌张,“为什么你会知道?”
“那个戴白面具的不是叫你凌戒吗,而且在高铁上救走凌玲的也是你,我就猜是不是家人之类的。”东方既白笑道,“呀,真厉害啊,独自一人闯入敌营什么的,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呢。”
“因为,姐姐是我最后的家人了。”凌戒的眼光黯淡下去。
“啊,这可真是抱歉。”想起凌玲被王时诈骗后的光景,东方既白莫名觉得内疚不已,“不过,我对你姐姐可什么都没干啊。”
“你——真的是行外人?”凌戒问道。
“这点用不着怀疑,我只是个根正苗红的普通学生。”
“但是,在高铁上……”凌戒咽了口口水,明显心有余悸,“那道血光,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发出来的。”
“啊,那是我的护身符啦。”东方既白苦笑着,“要是没有那个,我迄今为止应该已经死了十次以上了吧,啊,想想还真可怕。”
“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人。”凌戒认真的说,“哪有普通人落到这个境地还能保持冷静的,你难道不害怕吗?”
“呀,害怕那是当然的啦,至于为什么还能保持冷静嘛……”说到这个话题,东方既白明显有些尴尬,“姑且确认一下,你真的那么想听理由吗?”
“不,算了吧。”凌戒识趣的中断了这个话题,“总觉得听了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么轮到我提问了,”东方既白自顾自的接过话茬,“你们天平教,到底想做什么?”
“抱歉,我不能回答你。”
“即使我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行?”
“我不能向你透露半点关于计划的内容,只有等一切结束后,由你自己去看。”凌戒说道。
“那么,我就换个问法吧——”东方既白艰难的往前挪了一步,“你,凌戒,到底想做什么?”
“哎?”
“凌玲说,她不是天平教徒,我猜你也不是,那么你的目的就很微妙了——为什么不是天平教众的你,要随他们来干这么危险的事呢?”
凌戒低下头去,用兜帽遮住自己慌张的眼神。
“是什么威胁吗,不,更像是利诱。”东方既白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无处可逃。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与你无关。”凌戒的声音低了下去。
“真奇怪,看起来就好像你是被我关在这里一样。”东方既白自讨没趣的笑了笑,“你还真是个容易让人看透的家伙啊,是为了你姐姐吧。”
也许是因为感觉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也许是因为实在没有地方发泄,凌戒的心理防线终于放松了:“嗯,我要让姐姐——活过来。”
啊啊,果然如此。
已经猜到七八分的东方既白,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但是,在此之后,另一种情绪渐渐涌上他的心头。
愤怒。
这股莫名的愤怒,缘自那些给予男孩希望的人们。
攻下地府就可以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开什么玩笑!
触景生情,东方既白又想起了那个“无人可救”的女孩。
七大不可思议之零号图书馆——那个扎着大辫子的,名为祁菱香的女孩。
孤独百年的痛苦,寻觅百年的痛苦。
人死不能复生。
当祁菱香平静的对东方既白说出这句话时,普通人完全能想象到——这个女孩见识过何等的绝望。
不可原谅。
玷污死者希望的家伙。
给予生者绝望的家伙。
此刻,在东方既白的心里,对抗的意识第一次萌生发芽。
我要阻止他们。
——为了不让同样的悲剧重演。